多有一些体会。山西票号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扬州的钱庄也是一样。这一切的运转都容不得丝毫的错误,只是这样的重任担负在一个人的道德之上……这,臣确实认为不妥。”

    胡贵妃转告他,说皇上此行见他主要是为了燕王,但李潘本人对燕王并无其他的感觉,他已经知道皇上此行召见他是为了何事——毕竟,这个帝王不能允许自己的帝国被燕王用他的手段绑架,由他的金融网络来控制全国的粮价,税负,田价。皇上的忧心他也明白,燕王并未做违背齐律的事情,他和皇室、朝廷有着严密的借贷关系,无数的大臣和衙门都是他的主顾。而且燕王高明的集中体现在于他并未参加具体的经营,他仅仅是提供了平台和市场,为各个渠道的人牵线搭桥,然后融聚了无数的资产。

    这资产不像国库里的银子,打开门就能看到,它像是天上的云朵,虽是可以飘到任何一个地方,但想要捕捉他却不知从何处动手。燕王的手就按在大齐的命脉上,这一点皇上知道,但却无可奈何。

    所以胡家人鼓励李潘写了那样的文章,他们相信这个钱庄走出来的年轻人也许有办法。

    李潘确实有一个办法,一个不用动刀动枪就能抓住天上云朵的办法。

    陈鍄与李潘的会面直到夜里还未结束。

    陈鍄在这个夜里学到了两个新的名词——户部银行,验资。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那部分……学经融专业的请一定要指正。

    这里描述的部分应该和清末的山西票号的发展有一定相似之处,不过浙商应该也仍旧处于后兴旺时期。只是浙商主要经营实业,而山西人经营银行。

    因为当年把山西票号搞定的就是——机构整合,即建立户部银行来统一管理。还有就是用验资来规范这个行业。

    只是那时候政府是为了把经济带领到一个好方向上去,可惜弄得更不行了。

    这里是反过来的。

    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合理。

    ☆、第一百三十一章

    131【建康七年】

    燕王的母妃本就出自富商巨贾之家,先皇之好,也不过是其美貌。陈鍄年幼的时候一向与陈昂合不来,陈昂这个人说话做事总是锋芒毕露,不留后路,对他不喜欢的人总是斤斤计较,连场面话也不去说。陈鍄虽然知道他也多在为自己的母妃和弟弟出头,但心里仍旧十分瞧不上他,觉得这就是奸商的本性。

    后来陈鍄几经磨难终于登上太子之位,其他的几位皇室兄弟越发难以按捺野心。只是那时候先皇还在,不好直接发难罢了。先皇晚年时疑心病极重,陈鍄的地位几次不稳,那时候是耿太妃建议他和燕王联手。

    一个出人,一个出钱,许多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而且陈昂那时候又闹出了兔儿爷的丑事,争夺皇位的事情和他似乎就更加无关了。

    陈鍄终于抛去幼年时的成见,准备和这位难以琢磨的哥哥联手。

    陈昂的母妃一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大户,资产雄厚,陈鍄那时候只顾着对付那几位皇亲,所以对陈昂一家及其宽容。陈昂也付出了相应的回报,一时之间,有钱行得万里船,无数难以解决的事情都不过是简单的一张银票。

    先皇的最后两年里,陈昂出资让陈鍄为皇上兴建了合德宫,极致奢侈的宫殿让先皇及其欣慰,也是在这座宫殿落成的时候,先皇终于决心让年轻的秦王引兵北上,驻守玉龙关。

    兵,钱,人和。

    皇位非他莫属了。

    两年后只是微弱的骚动,陈鍄座上了这个帝国最高的宝座。

    登上帝位后,陈鍄自然不能忘记出力颇多的这个哥哥。

    陈昂家无限扩张的海外贸易被打压了,各处的高官也都换了人。在最初的三年里,陈昂家遍布全国的商号破产了三百多家,仅余的几十家也只是苟延残喘。

    但,正当陈鍄对自己的收网之举感到得意的时候,千金散尽的陈昂表示要重修燕王府,向他征地三百亩用来建一座叫做‘暖园’的园林。

    他是在虚张声势么?

    陈鍄大吃一惊。

    但这不是虚张声势,暖园虽然最终没有达到三百亩的占地,但是他兴建中用到的一草一木都引起了京城所有人的热议。

    太奢侈了!

    郭太傅对此做出了准确的判断——陈昂并不是虚张声势,他必然已经找到了出路,这一举是在示威。

    果然,商号的破产丝毫不能影响到陈昂,他似乎早料到了陈鍄会过河拆桥,真正的资产早就转移了出去,那些破产的商号所殃及的不过是当地的茶农和茶商以及帝国的税收罢了。

    一年后,陈昂邀请已经做了皇帝的陈鍄到才建好的庆芳春茶楼一游。

    陈鍄这才明白,陈昂的经融帝国已经庞大到可以向一国之主炫耀了!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陈鍄感到了不安——他们的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只需要几个决策就可以让帝国动荡。而自己贵为皇帝,却不能用抄家、部队的方式来动摇他们。

    要怎么做?

    出乎意料的是,陈昂似乎对陈鍄的过河拆桥并不记恨,他抛出了一个巨大的善意——他愿意借一笔款子给皇上,这样他一直策划的漠南一战就有可能实行了。

    利息的算法也很简单,以后从税金里面抽取即可。

    急于想要打仗的陈鍄忍不住动心,以至于第二天回宫就连夜找倒郭太傅商量。

    最终这笔款子借了过来,而自己需要还钱的对象不是陈昂,而是一个商会。

    锦衣卫和东厂追查陈昂多年,但是查不到他名下的财产。

    陈昂也并未因为那些觉得借款而向陈鍄提出过非分的要求。

    似乎很好。

    但是这才是真的不安。

    陈鍄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陈昂才是所有皇家宗亲中最难对付的一个。他失去了茶叶商号和海外贸易,但是他的染指领域却扩展得更大,更广。

    就这次江南的贪腐一案来说,以往抄家定能抄出这五百万两的银子,但是这次,这些钱却无名的消失了。

    燕王似乎有一种力量,可以让一笔钱今天归属一个人,明天归属另一个人。

    自己的财务支出也被燕王限制了。

    陈鍄甚至感到,因为那些巨额的债务关系,自己国库里的钱,也很可能因为燕王的态度,今天归属自己,明天归属他人。

    放在银库的黄金白银也不能让人心安,燕王的手早就按在了自己的钱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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