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的话让我们一脸茫然,可他没在继续说下去,而是拿起一把匕首将自己握着铜铃的手腕划破。他虔诚的唱念着,不停摇晃铜铃,鲜血如同水管破裂般一股股顺着铜铃往下滴落。同时我也隐隐发现,祭司的脚下有九条凹槽,除了其中一条通向正中的古羌文字外,也同时分别向四周的八条羽蛇延伸出去。
    祭司仍然若无其事的一边摇晃铜铃,嘴里一边唱念着听不懂的祭语。那滑稽而诡异的举动,落在我眼里,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但我一点也没笑出来,因为忽然发现当他的血滴落在凹槽中时,那些被血浸染过的地方竟然开始明亮。照理说就算手腕被割破,那鲜血也不可能那么快速的顺着凹槽向四方羽蛇流去。但奇怪的是从祭司手腕出来的鲜血犹如泉涌,随着血快速流淌,滴落在金字塔上面平台中出现九条光路。
    时间慢慢过去,祭司手腕上的血流渐渐变得缓慢,最后似乎看不到血滴落下来。祭司依旧摇晃着被鲜血全部覆盖的铜铃,本来就神秘的铜铃,现在满是鲜血,看上去更加诡异。突然,四尊雕像眼中再次发出红色光芒,同时照射在祭司身上。我们震惊的看到,祭司明明已经快要凝固的伤口顷刻间大量的鲜血涌出,好像有某种力量在牵引着,似乎要抽干他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大量的鲜血落下,九条凹槽纹路中的血再次快速向前流动。鲜血如同烧化的铁水那般红亮,并且快速流淌。终于我们看到那五个字全部被鲜血浸染,而八条羽蛇身上的纹路也同样被血流淌过,现在整个金字塔都蕴集在红光之中。当血液流入羽蛇眼睛部位后,整条羽蛇发出绚丽夺目的光彩,那磐石般坚硬的羽蛇雕像好似突然有了生机。
    在我们遇到单云龙起,我就将他视为最大的敌人。他用阴契符纹召唤出六天鬼王,而且还利用九幽冥界的力量将我困住。就在严卫国与鬼王交战时,我也在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然而怎么也没想到,他以这样的方式在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对,你既然有了永生的能力,怎么可能会割腕而死!”我突然反应过来,大声问祭司。
    他似乎已经快要油尽灯枯,身上的血液几乎已经全部流淌出来。他仍然一脸平静,努力挤出诡异的笑容。
    “我说过…你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可以…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会是…这样。我的永生能力来自金乌进化羽人的力量中,现在…我就要为魔尊效力。你们…你们不是已经知道现在就是羽蛇的祭日吗?既然是祭日,那就得…就得有祭献品,而我,我就是那个祭品。”
    “几条雕刻的石像蛇,为什么要祭献?”耗子不明白祭司的话,我同样也不知道原因。
    “哈哈…雕像,怎么?到现在你们还…还认为这是雕像吗?”
    祭司的话让我心中一怔,因为这八条羽蛇活灵活现,此刻在血液的作用下,鲜红的亮光更是让它们如同活物。
    “这是被诅咒的羽蛇,而且…而且还是魔尊下的诅咒。当然,这…这羽蛇是自愿被…被诅咒的,因为他们肩负着使命。每隔一段时间,祭司就要…就要用自己的生命来祭献羽蛇,让…让它们复活…复活一次…”祭司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着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金字塔正中的那口正发着红光的井,他的手已经握不住铜铃,血红的铜铃从手中滑落,一直从金字塔上面滚落在下来。
    “衉、嘎、薩、嚤、咜”
    祭司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喊出那五个字,金字塔上的文字顿时红光刺眼,从那四尊雕像中似乎分别发出一道强大的力量注塑羽蛇雕像口中,那羽蛇雕像好似是因为吸收到这力量而复活一般,通体闪耀出鬼魅般的血红之光。
    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炙热的气息从金字塔上向四周扩散,祭司已经被烧灼得尸骨无存,好在这热气很快又冷却下来。只不过比起炙热的气流,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那八条羽蛇纷纷甩动脑袋,双翅缓缓拍打,双眼血红,口中獠牙让人心惊胆寒。祭司没有骗我们,这羽蛇真的复活了。
    “磁…磁…”
    就在我们膛目结舌的看着金字塔上的羽蛇时,从头顶传来好似强烈的电流交织声响。同时还闪烁着白色的刺眼光芒,将整个洞内照得如同白昼。
    我们抬头仰望,上方那电光火网越来越密集,一开始还是瞬间闪烁,慢慢的闪烁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完全变成了巨大的火花盘。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让整个山体都在摇晃。而且这时我明显感觉到那冥界神力幻化出的绳索威力大减,就连六天鬼王也望着上方,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
    “快看,那…那是天空,上面山顶不见了!”耗子震惊的大喊。
    施长寿虽然也万分震惊,整个人脸色苍白,但还算冷静。他凝视着上方片刻后说:“这上面居然被炸开了,难道又有什么东西出现?”
    施长寿的话让其他人无比惊恐,因为看如今的情形我们本来就生死难料,如果真的再出现什么厉害的东西,怕是真的全部交代在这儿了。
    可我笑了,因为那股纯阳罡气正源源不断汇聚于我的体内,此刻七筋八脉都被道法玄气所充斥。我看着被白光照耀的四周,阴冥戾气正四下逃窜。严卫国被泰山冥帅附身,号令无数亡魂大军力战六天鬼王,那鬼王不知屠戮了多少亡魂导致天怒人怨。亡魂怨念难平,定然会有天谴降临。可这里是三界孤绝之地,照理说天谴不可能出现,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有着威力巨大的天界神器。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神器是什么,金乌既然将这里作为魔国基地,又怎么会留下天界神器来克制这里?难道这里和大洞天一样,被道派天神早就注意到了?可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一开始这里完全被魔气萦绕?
    机不可失,趁着天谴出现,我默念法咒:
    元始大真,五雷高尊。太华皓映,洞郎八门。五老告命,无幽不闻。上御九天,下制酆山。八威神咉,灵策玉文。日月五星,北斗七元。合明天帝,敕下太玄。急速吾令摄!
    “咔嚓!”
    来自上方九霄神雷以泰山压顶之势直直劈砍下来,所有萦绕在山洞中的阴冥之气纷纷消散,就连六天鬼王也招架不住这天雷,被神雷击中后化作黑烟消失。我运出万法之力在手臂上。
    “砰!”
    身上那冥界神力幻化的绳索终于被震开,可我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因为这九霄神雷似乎远远超过了我能驾驭的范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难怪一开始我以法力重现混元太极八卦虚幻之境,以虚境中的混元天相来勅令天雷对付鬼王时,那天雷的威力让我有些驾驭不住,原来是这个原因。好在冥气退却鬼王消失后,天谴也停了下来。整个山洞中又恢复了平静。唯一不同的是,山顶上方被炸开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口。而且圆得太过规整,结合山洞中的洞壁来看,我们完全像是被困在一口巨大的钟罩下面。
    “他妈的,总算是赶跑了这些鬼怪阴魂。”严卫国长出一口气说。
    看来刚才的神雷天谴不但清楚了六天鬼众,连泰山冥帅也不敢停留。这可是秦始皇亲封的东岳大帝麾下统帅,一般的道家神雷怎么可能让其退避三舍,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着什么天界神器。
    “你们看,那些羽蛇刚才居然在装死。”施长寿指着前方喊道。
    天雷出现后,本来蠢蠢欲动的羽蛇又安静下来。我本以为它们也没能躲过天谴,可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慢慢扭动身躯,张开血盆大口,让大家看得毛骨悚然。
    “明明就像雕像一样,可现在居然全都过了过来。”李欣妍下意识往我身后靠了靠。
    我看着那八条羽蛇,它们好像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一旁的我们,全都弯过身躯,脑袋盯着金字塔正中的井里。我突然想起了银铜九婴壶,如今眼前的金字塔被八条羽蛇包围,形状和银铜九婴壶倒有几分相似,想来用这银铜九婴壶留下秘密并非是张献忠随意为之。
    我深吸一口气说:“祭司的记忆一直靠着血液在延续,而且这血液交由六天鬼王保管。现在单云龙得到了祭司的记忆,他本以为可以借用祭司传承的方法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羽人,可惜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反而祭司利用了他永生的能力真正的复活了过来。这祭司本来可以永生不死,但似乎那青铜雕像中有着克制永生的能力。祭司自愿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祭献羽蛇,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复活羽蛇。他为什么这么做我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想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大家好奇的看着我。
    “祭司的诅咒。”
    一听说诅咒两个字,最激动的莫过于施长寿,他满脸震惊和急切的追问:“这和诅咒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想到了破解我们家族诅咒的办法?”
    我点点头告诉他:“刚才祭司说过,这羽蛇是被金乌下了诅咒,每隔一段时间,祭司就要来祭献羽蛇,看来这个时间就是十月历上提到的羽蛇祭日。所谓的祭献,其实就是复活,唤醒羽蛇。”
    “唤醒这怪物干什么?”耗子战战兢兢的问。
    “这个我不知道。可是这既然是金乌下的诅咒,那说明魔族一直就会诅咒术,而且后来鬼道祭司也是从中学来。祭司的血液可以传承记忆,现在想来,那并不是成为祭司的关键,因为祭司只是一个职位,根本不需要记忆的传承,他们传承的其实是破解诅咒的能力。他们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唤醒羽蛇。只不过祭司不可能完全彻底破解羽蛇的诅咒,只是让他暂时复活。既然祭司的血液连金乌下的诅咒都能暂时破解,那么鬼道祭司自己下的诅咒也自然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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