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让你回去,你如果答应,外婆和你一起走。”

    阎澄一怔,没回答。

    外婆道,“不急,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再说。”

    外婆离开后,阎澄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偷偷的打开图片文件夹,翻看着里面仅有的几张照片,照片里的那个少年没有一张是有笑容的,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可以隐约看得出心境的变化,高兴时眼睛会微微眯起,眼中的冷色也全数褪去,不快时则紧抿着嘴角,看着你的目光都好像薄薄的刀刃一样锋利。

    阎澄把这些照片翻来覆去地看,偶尔眼中会闪过回忆时的甜蜜、快乐和爱恋,却终究也抹不去深埋其下的萎靡痛苦和悲伤……

    ********

    纪悄这些日子的确是回到池家住了,尽管这并非他所愿,但除了这里他竟找不到其他的安身之所。

    对于他和阎澄的事,池姝萱和姜甄都很默契地闭口不言,不过池姝萱的态度也很明确,为了纪悄的未来,她非常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而姜甄则态度不明,但她曾表示过,分开,纪悄会过得更好。

    纪悄外表看着没什么改变,如往常一样冷面以对,照吃照睡,之前因为怕遇见阎澄所以他一直都没怎么出过门,现在事情解决了,池姝萱就劝他出去旅行散散心,纪悄却只把房门一关,扑到桌前画画去了。

    可是整整画了一下午他却连一张底稿都没搞定,看着七零八落荒腔走板的草图,纪悄伸手一揉,把它扔进了已经堆满纸团的纸篓里。

    回头就看见一边的手机信号灯在闪烁。

    上个星期纪悄就把暂时注销的号码拿回来了,他还要接收学校和出版社的信息,如果真要阻隔某人的消息,并不是一个号码就有用的。

    然而看着收件箱里那串熟悉的数字,纪悄的心脏却猛地重重一跳。

    在后悔时,他已经先一步打开了那封简讯。

    内容十分简单:这周日,我在出租屋等你,等到你来。

    纪悄手指一顿,直接按了删除键。

    接下来的几天,纪悄一直没出过房间,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他可以昏睡一整天什么都不吃,醒来随便啃个馒头又继续睡,然后循环往复。

    池姝萱有点担心他的健康,但是纪悄并不理睬,直到周日的那一天,纪悄睡到中午忽然醒了,然后就睁大眼瞪着墙上的钟,看着它一圈一圈慢慢地走过,看着天色从澄亮到渐渐灰黑,然后彻底沉暗。

    手机一直没有动静,没有消息,没有电话,纪悄不知道那一边的状态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同时在做着无望的等待,等待着一个心力交瘁地放弃。

    就在时钟要走到十一点半的时候,纪悄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拿了手机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要往外冲!可是当他要开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纪悄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

    他没动作,手机却锲而不舍地响着,像极了阎澄出事的那一天的晚上,也是这个时间,也是这样的不依不饶。

    纪悄把手机拿出来,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片刻才放到了耳边。

    那头又是一个遥远而焦急的男声,他问,“你是纪悄先生吗?”

    纪悄张了张嘴,用了两秒才发出了声音,他说,“我是。”

    那边赶忙道,“我这边是z区人民医院,陆旻病危,请您尽快来一次……”

    ……

    再一次等待落空,阎澄心里的麻木感已经比上一次轻了很多,他觉得也许多来几次他很快就能适应了也说不准。

    踉跄着从沙发上站起,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阎澄顺手拿起一块抹布去洗手间绞了擦起了四处一阵不打扫而积起的厚灰。

    正待他忙得有些微喘时,出租屋的门被敲响了。

    阎澄动作一停,一瞬间眼中掠过璀璨的光晕,不过很快就又寂灭了,这么沉重有力的声音,怎么可能是他呢。

    阎澄直起身,平复了下呼吸,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人,身姿笔挺,有种训练有素的风范,见了阎澄,恭敬道,“阎首长让我们来请您回家。”

    这个家,肯定不是u市的谈家。

    阎澄表情淡然,接着竟然点点头,然后举了举手里的拖把说,“可以,不过等我把地拖完吧。”

    *******

    夜半,医院静谧的住院部长廊上。

    纪悄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病房中那围成一圈努力做着抢救的医生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肃穆的表情,终于,最年长的一位医生放下手中的医疗器材,和一旁的人交谈了两句,抹了抹汗朝纪悄走了过来。

    他说,“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了,不过肺部依然在小范围的出血,病人也没有脱离危险期,希望家属要随时做好准备。”

    纪悄点点头,并没有进到病房中,只隔着一段距离看了看躺在床上实际已经快要十岁,但身形萎缩得只有六、七岁模样的孩子,那么瘦,那么小。

    纪悄转身朝另一头走去,这一层都是独立的vip病房,同样也是icu的重症监护,纪悄走到尽头,不顾门口的护士对他使眼色说里面的病人才睡着,直接踢开门就走了进去。

    那动静不小,然而床上的却并没有马上醒。

    护士随在后面着急地劝道,“池女士之前听说她儿子的病情不乐观,强烈要下床去陪护,我们无奈给她打了镇定剂,现在正需要休息……”

    纪悄却不理她的话,只说,“你先出去吧。”

    护士有点为难,纪悄冷冷看了她一眼,想到面前的女人给她和儿子所留的紧急联络人都是眼前这个少年,护士便只有听话地离开了。

    病房内一时只剩下床头的心电仪和呼吸器在嘀嘀嗡嗡的工作着。

    纪悄走过去打量了番池姝怡的模样,尽管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纪悄就想象过他们再见面时对方会有的变化,但真到了这一刻,现实还是比他预料得要更冲击得太多。

    这哪里还是曾经那个容姿焕发爱美成性的女人呢,她头发因为化疗已经脱掉的没剩几根了,脸皮在缺乏保养和各种药物的刺激下蜡黄枯瘦,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时不时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抽搐着,眉头紧皱,显然在承受着非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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