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轻轻敲了敲,戏虐地说,“在不在?”

    真是奇了怪了,这魏林清平时神出鬼没的,到还经常出现,怎么到了阴婚的时候,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会是害羞吧?陈阳摸着下巴想。

    魏老爷子在这个木棚子里还摆了一张木床,上面铺着席子,还有一床薄毯子,陈阳也没客气,走到供桌前,一屁股坐下,开始了自己被打断了一次的晚饭。

    有酒有肉,陈阳吃得相当痛快,长明烛的烛光并不大明亮,却也能把周遭这一小块地盘照的纤毫毕现,在黑暗中的一点光亮,总是让人不知不觉的靠近,等近了,却又发现那点光亮,冰冷而鬼魅。

    渐渐地,陈阳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放下筷子,看着脚下那不知从何时而起的灰白色雾气,从木棚子四面八方的缝隙里流淌进来,缓慢却又不可抗拒,地面上弥漫着一层浓厚的雾气,这诡异的雾气出现的如此悄无声息,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陈阳能从这灰白色雾气里感受到浓得能滴出水来的阴气。

    一瞬间,他面色有些紧张,然而,转瞬,他又恢复了平静,他举高了手里的酒杯,冲着那些灰白色的雾气,敬了敬,接着一仰脖子,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其实陈阳虽然能喝酒,但并不嗜酒,只是,今晚上他却觉得自己需要多喝一点,让酒精把神经和神智都给搅混了,麻痹了,时间就变得没那么难挨了,可惜的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酒量大的人,就算是想喝醉,也有点难度,他这一杯接着一杯的,脑子反而是越来越清醒。

    喝到后面,陈阳都无奈了,算了,当打发时间了。

    周围那些灰白色雾气里面有许多的“东西”,在旁边窥视着他,发出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声,嘈杂得很,但是周围却又无比的寂静,极度的反差让陈阳开始还有些紧张,面上看不出来,精神却处于紧绷的状态,随时能一跃而起。

    被一两个围着,陈阳不放在眼里,被三四个围着,陈阳顶多就是审慎点,被一群围着,那他也只能冲着老天竖起中指,然后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死前拉几个垫背的了。

    那些“东西”聚集在这里,没攻击他,甚至没靠近他,好像就是路过围观的一样,时间久了,陈阳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有些松懈,这就好像走在路上,突然间被十几条凶恶的野狗追了上来,那些野狗在这一片人心里都是凶残可怕的,见人就咬,但是,这一次把人围住了却什么都没干,就是围着,人一走,它们也跟着走,只围观不行动。

    陈阳又喝了一杯酒,这酒才喝到一半的时候,魏林清终于出现了。

    他提着个白纸灯笼,穿墙而来,走到了陈阳面前,周围那些灰白色雾气翻滚着往后退了一点,让出了一片地方,陈阳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啊。”

    魏林清把那盏白纸灯笼挂在床头边的墙上,才走到陈阳面前,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当然他跟陈阳毫无形象的坐姿不一样,背脊挺直,端然如玉,他等陈阳喝完了杯里的酒之后,才拿起酒瓶在两个杯子里倒满了酒,然后,递给陈阳一杯,自己拿起一杯。

    陈阳正想把酒一口干了的时候,被魏林清给阻止,魏林清拉过他的胳膊,挽起来,低声说。

    “这样才对。红罗帐,交杯酒,牵君手,度余生。”

    陈阳有些呆住,看着两个人挽起的胳膊,在魏林清的目光示意下,随着他的动作,也慢慢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这一辈子,他还真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跟一个人喝交杯酒,不管男人女人,他都没想过。

    等他们喝完了交杯酒,魏林清拿起酒杯,连倒三杯酒,洒在地上,冒出一股股白烟,那白烟弥漫开来,融进了周围的灰白色雾气当中,魏林清举杯致意,“魏某谢谢各位来观礼。”

    陈阳听到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窃窃私语声突然大了起来,灰白色雾气,沿着地面,慢慢地席卷着离开了木棚子,最后,终于只剩下他跟魏林清两个——一人一鬼。

    魏林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头微微偏着,不敢往陈阳的方向看,陈阳已经吃够喝够了,他大开大合的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起来,脚下有些虚浮地往床边走去,“睡觉了,睡觉了,你随意啊。”

    话音刚落,人就扑通一声,已经栽倒在了床上。

    陈阳才刚躺下,正要睡不睡的时候,感觉到魏林清坐到了他床边上,他勉强睁开眼,皱起眉头看着魏林清,看他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有点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事?”

    魏林清也有点迟疑,似乎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进行下去,不过最后,他还是开了口,用阴冷却又似乎带着点清越的声音说,“今天是我们成婚的日子,今晚是我们的洞房之夜。”

    陈阳差点没笑出声,大哥,这个事,整个魏庄的人都知道,还用他来强调吗?而且洞房,一个人跟一个鬼怎么洞房?难道真像聊斋故事里那样来个春风一度吗?那是小说好吧?哥们,醒醒喂!

    那种“春风一度”其实就是鬼物精怪造了个幻境,让活人泄尽阳气和精气,它们吸收了这精气和阳气,用作修炼之用,伤天害理,天所不容,所以这些鬼物精怪,后来要遭的天劫也往往要重得多。

    一饮一啄,一得一失,自有天定,哪可能让你从心所欲。

    魏林清突然身体一动,人已经趴到了陈阳身上,双手撑在他身边两侧,他用一望见底却又无从捉摸的眼睛,看着陈阳,接着,伸出手,轻轻地,小心地,像只刚来到家里的小猫一样,碰了碰他的脸。

    阴冷的气息,似有若无,好像搔到了心底的一点痒处。

    魏林清的动作是笨拙的,好像不是打算做|爱,而是在进行什么谨慎的试探一样,他看着陈阳身上那件白色的新服,眼睛里多了一点柔和,“你穿这个,很好看。”魏林清很有点不好意思地这么说。

    陈阳脸一抽,被个男人这么称赞,真说不上来的怪异,他挡住魏林清打算拉开他衣领的手,“你不会来真的吧?”魏林清不解其意,“什么真的假的?”

    陈阳下巴一抬,示意他指的是他的手。

    魏林清一愣,“夫妻之事,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陈阳的脸又忍不住抽了一下,“大哥,你是人,我是鬼,虽然我们结了阴婚,但谁都知道,这就是个小屁孩玩的过家家游戏,你还当真啊?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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