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魏时脑子晕沉沉的,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吵吵嚷嚷,手上抱着的东西冰冷刺骨,他呆滞地低下头一看,一块长着青苔的墓碑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他昨晚上就是抱着这块墓碑睡了一觉。魏时看着那块墓碑,因为风霜雨雪的冲刷侵蚀,字迹已经有点模糊,隐约可以看出“显考xxx大人”这几个字。

    魏时吓得赶紧松开,旁边的阿叔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用扭曲的姿势扒着墓碑睡了一晚,一动起来,身体立刻又痛又麻,魏时看了一眼四周。这是魏庄后面的坟山。

    薄雾在山间弥漫,草绿成了黑色,有虫豸在草丛间窸窸窣窣地爬过。

    魏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的魏昕。

    魏昕站得远远地。在灰白色的光线中,魏昕单薄的身影显得更加瘦弱,他并没有看着魏时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魏时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山洞,在几乎成九十度的青色石壁上开出的洞口。

    魏时觉得他昨晚上,好像进去过这个山洞。

    魏时脚下有点不稳地跟着来找他的人下了山,周围人一个劲儿的问着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得魏时焦躁了起来,捂着头不耐烦地说“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直到终于把人全打发走了之后才放松了下来。

    魏昕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魏时看着他,想起来昨晚上他说过的那句话,他要他“夜里小心”,魏时有点不太相信,难道魏昕早就知道昨晚上会出事?

    像这样大晚上不知不觉地到了外面,也叫“走邪”,不是什么好事。

    魏庄最近不太平,魏宁病病怏怏,躺在床上胡言乱语,而其他几个经常一块玩的同伴,也出过这样那样的小事情,魏庄里的大人认为是他们在外面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招了邪祟回来,魏宁的妈妈魏六婶正和其他几个同伴的父母合计着去请东老先回来去邪驱祟。

    对大人们这种做法,魏时他们几个是不以为然的。

    魏时回了家,二叔魏金成一家子过来看他,魏时一再说自己没事之后,魏金成才带着自己儿子魏炚回了后面那一进的院子,他老婆则留下来给魏时他们两兄弟做饭,魏时也不好再推辞,再推辞就有点过于不近人情不识好歹了。

    吃过早饭之后,魏时僵冷的手脚才终于活泛过来。

    他边吃饭边看着魏昕,“等下跟我一起去学校。”

    魏昕从上了初中开始,就死活不肯再去上学,要不是被魏妈妈跟魏时硬逼着,大概早就在十二岁的年龄就辍学在家了,可惜,就算是被魏妈妈跟魏时逼着,上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星期能去上一天学就算不错了,偏偏他成绩居然很不错,常年保持第一名。

    这一点,也让魏妈妈非常的得意,所以对于魏昕不肯去上课这个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还肯出门,愿意偶尔去学校报个道就置之不理了。

    也就只有魏时,每周一次,雷打不动地赶魏昕去学校上课。

    骂不管用,就用揍。

    魏昕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魏时也不理他,他收拾好了家里面扶着自行车出门,转头看了一眼侧屋,门被打开,魏昕两手空空地出了门,魏时皱起了眉头,“书包呢?带上。”

    魏昕听话地转身,回屋里拿了书包出来,然后坐在了他哥自行车的后座上,双手抓着他哥的衣服,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出了魏庄。

    骑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才到了镇中学。

    魏时读初三,魏昕读初一,两个人不在一栋教学楼。魏时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魏昕,“下午放学了就在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去,有什么事就来我教室找我,听到了吗?”魏昕拿着书包,扭过头点了一下。

    魏时看着他那个死样子,啧了一声,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

    其实最后那句叮嘱只是惯性,虽然魏昕性格古怪,但是在这个学校里应该还没什么人会找他的麻烦,他成绩好,长得好,在老师和学生中很出名,而魏时又是个混得开的,在各个年级都有玩得好的,要照顾下魏昕,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知道归知道,话却还是要说。

    魏时觉得自己才十五岁,就活生生被魏昕给折磨成了一个嘴碎唠叨的老妈子。

    在学校的时候,打打闹闹,追追赶赶,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到了第七节自习课的时候,突然初一的一个小男生冲到了魏时他们班上,冲着魏时大喊,“魏时,你弟弟出事了!”魏时正跟几个同学玩扑克牌,听到喊声,把手里的牌一扔,拉着那个小男生就往旁边那栋教学楼跑,边跑边问,“我弟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小男生擦了把汗,“他晕了。”

    几乎是一阵风一样,魏时跑到了魏昕所在的班级,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让开。”魏时大喝一声,把那些比他小个一两岁的学生喊他,他弟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点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苍白而虚弱。

    魏时觉得自己手都在发抖,他开始后悔今天不该逼魏昕来上学,现在出事了,魏妈妈会骂死他的,他把魏昕从地上扶起来,这时候,魏昕所在班级的班主任也来了,他想把魏昕背起来送往医院,却被魏时强行拦下,“我背他。”

    班主任有点怀疑地看着魏时,“你背得起?”

    魏时个子也就一般高,身体也不太结实,瘦瘦弱弱的,只是比魏昕有活力,所以看起来就健康许多。

    魏时让旁边的学生帮忙把魏昕放在自己背上,稳稳地把魏昕背了起来,然后往镇上的医院走去。镇医院并不太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路,魏时紧走了一阵,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魏昕的头靠在他肩头,头发戳着他的脖子,有点痒,他忍不住扭了扭脖子,又把魏昕背上来了一点。

    医生立刻过来给魏昕做检查,也没查出到底是什么问题,身体方面也没出现什么病变,只好说留院观察一晚,如果明天还不醒,那就送到市里面的大医院去。

    魏时留在了医院里陪床。

    夜晚的医院静悄悄的,魏时坐在床边上,看着躺在床上的魏昕,他脸露了出来,苍白而精致的脸被白床单白墙壁映衬着,脸是白的,嘴唇也是白的,只有眉毛和眼睫毛是黑的,黑的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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