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前指,战鼓擂动。
    蛰伏于苍茫大地的钢铁巨兽动了,向着世人展露出锋利的獠牙。
    前阵大将牛辅督军,一道道军令通过高楼旗语有条不紊传达四方。
    大地随之震颤。
    战事陷入焦灼之前,骑兵是不用登城的。
    陈丛这个杵在城头的将军也就成了光杆司令,跟在曹仁屁股后头乱转,美其名曰协助守城,实则现场学习观摩。
    跟凉军一比,曹仁所率的后营士卒就跟难民似的,根本没眼看。
    虽然在榜二大哥袁绍的赞助下达成披甲率百分百的成就,但手里的长枪歪歪斜斜的,连弓箭都没配,也不知道一会真打起来靠啥守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丛杵在城头的缘故。士卒们劲头倒是挺足,一个个站得溜直。
    经过层层递进,凉军前阵很快推至城下。
    大战一触即发。
    陈丛也终于知道曹仁的后营是怎么守城的了。
    说白了就是打杂。
    后营士卒们在城头上上下下搬来滚木、落石、金汁、桐油、木柴备用。
    木柴则是用来加热金汁、桐油....
    身临其境感受了一下滚烫金汁的化学杀伤力,陈丛差点呕了。
    味太冲,打头....
    好在士卒打杂将军偷闲。
    曹仁随口下达完命令后,就领着陈丛猫在城垛后面暗箭伤人玩。
    “子孝,射他喉咙。喉咙啊笨蛋,你射他肩膀有啥用,人家那肩甲厚得跟门板似的,你射得透吗?”
    “你莫喊,我不得瞄准吗?”
    “去去去,滚一边去,看我的。”陈丛挤开曹仁,一把夺过长弓。
    拉弦试力,一石弓....
    陈丛转头幽怨道:“子孝,还得是你啊,乐子那小豆芽都开二石硬弓,愧你自诩谯县前三,使个娘们用的一石弓。”
    曹仁老脸一黑:“你使不使?不使还我!”
    “别嚷,看我神威!”
    陈丛哪肯还他,拈弓搭箭,飞矢一闪而逝,透过头盔和肩甲缝隙精准没入一人脖颈,刚才还在勾架云梯的精壮汉子立马没了气息。
    陈丛搭箭再射,箭矢没于城下小校眼窝。
    “看着没,箭就得这么射,像你那样瞄个半天,等放箭时人早跑了。”
    曹仁死犟道:“我不是听大兄说,你能一弦九箭,每箭必中吗?”
    陈丛被他的无知逗笑了:“就你这软弓?射得了九箭也没了劲头。这样,你去汉升老哥那把宝雕弓借来,我给你好好展示一下。”
    回想一下黄忠斗大的拳头,曹仁沉默了。
    陈丛这厮可是有前科的,说是劣迹斑斑也不为过。
    持卧虎刀砍蛇矛,刀碎矛断,借偃月刀破门,还给人家关羽半截烧火棍。
    这要是再拽坏了黄忠心爱的雕弓....
    黄忠可能拿陈丛没办法,但收拾他曹仁还是手到擒来的。
    “要去你去,我不去!”
    陈丛再开三箭射三人,觉得软绵绵的不过瘾,正想再劝曹仁,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潘凤醒了吗?”
    曹仁摇摇头:“不知道。”
    “你说....他使弓吗?”
    “应该使吧,除了你这异类出门带着三把兵刃无处挎弓,寻常将军出征在外谁不控弦?”
    “那就好!这样,你现在下城去找,那厮还欠我一条命呢,就拿弓来抵。”
    曹仁迷惑道:“万一潘凤也使软弓?”
    “屁!你想一下他拿的开山斧,我敢打赌,那厮便秘使多大劲,开弓就使多大劲。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硬拉。快去找!”
    将军的营帐就在汜水关内中心一带,曹仁去得快回得也快。
    回来时背后还挎着把华丽丽的铁胎弓。
    口中大笑道:“哈哈哈,子宁猜得一点不错,没承想潘凤还真使硬弓,试试!”
    陈丛接过长弓一拉,三石!
    “可以啊凤儿,竟跟汉升老哥一样,用三石弓,啧啧啧。”
    他甚至怀疑如果汉末造弓工艺再强一些,这牛哄哄的凤儿是不是得直接上四石硬弓,也不使,就纯装。
    陈丛张弓搭满九箭,也不刻意去瞄见人便射,随手一放九道身影应声倒地。
    三石强弓百步之内透个皮甲还是很轻松的。
    “壮哉子宁,你看看能不能射到牛辅!”
    牛辅....
    前阵督军。
    陈丛放眼望去,牛辅选的将台位置很鸡贼。
    处在虎牢关一百六十多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并非强弓准头的极限,比吕布的辕门射戟一百五十步也就稍稍多出一截。
    但这个距离却是三石硬弓的受力极限。
    飞箭毕竟不是子弹,空气阻力能磨损大半的动能,真射过去了也软塌塌的没有力道可言。
    况且牛辅周身还围了一圈亲兵,随便一个人发觉不对,很轻易就能打落没了力道的箭矢。
    “试试?”
    “试!射不死他也吓死他!”
    陈丛深吸口气站直身形,任由城下飞箭擦着头皮飞过不为所动。
    凝神,如苍鹰击兔死死锁定牛辅位置。
    而后二指拈箭搭于弦,臂发急力张弓如月。
    “着!~”
    流星坠地,弦动而箭出。
    弓不离手,陈丛一连再补七箭,深呼吸调整气息再开硬弓补上最后一箭。
    九星连珠并一线,破空之际,就连攻城凉兵也异其高超射术,纷纷驻足观望。
    ...
    凉军阵前,牛辅还在指挥凉军攻城,察觉前阵有异。
    正要责令击鼓去催时,忽然感觉后背一凉。
    再转头就看到空中一个黑点冲他飞来,吓得连忙挥剑去挡。
    铛!~
    失去了力道的飞箭落在地上。
    不等牛辅松口气,飞箭之后还有飞箭,飞箭之后还是飞箭,箭箭落于一点。
    牛辅连打带退挡住四箭,周围亲兵闻声固守打落四箭。
    一句‘天真’还未落地,正值牛辅泄气之际,五息之后一箭穿空来,没入锁骨下缘半寸深。
    牛辅又惊又怒,痛呼一声滚下高台。
    将军落台,周围立马乱作一团。
    没了大将指挥,旗令乱了,击鼓进军的节奏也乱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前阵先登的凉军士卒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有人暂歇脚步等待新令,有人茫然四顾不知所以,最惨的是云梯攀爬一半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再被滚烫金汁一浇,惨叫着坠下城去。
    “将军!”
    牛辅仰面朝天,死死瞪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半寸的伤口很浅,不需包扎一会也能自行止血。
    但牛辅怕了。
    半寸伤口是很浅,那也分射在哪。
    锁骨其下确实不要命,但如果上偏四寸没入咽喉呢?
    如果他没后退那两步,箭头本就是冲着咽喉去的啊!
    一百六十步外。
    陈丛收了弓箭,暗道一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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