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你们最多一次买卖,能得战马多少?”
    “若只取良驹,单次最多百匹。”
    百匹?有屁用!
    陈丛不死心道:“那你说,如果你有很多粮草、盐、铁,能一次性换来万匹宝马吗?”
    “这...主公有所不知,胡人贩马,多以部族为主,便是花重利,单次至多不会超过两百匹,且价格还会大幅度增高。”
    陈丛若有所思点点头。
    想要一次性吃饱是没指望了,难不成他堂堂并州牧,真的得花钱买马?
    并州可是他的地盘!拿自己的东西竟然要掏钱?
    这不是打他陈丛的脸吗?
    思虑间。
    陈丛蓦然看到慢腾腾晃甩身上污秽的於夫罗。
    眼睛突然就亮了。
    鲜卑人养马,匈奴人也养马!
    鲜卑人以部落的形式交易,但匈奴人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嘛。
    於夫罗虽然成擒,但他弟弟呼厨泉不是跑了吗?
    只要找来匈奴左贤王牵头,还怕找不来大宗买卖?
    陈丛笑了,大步走到於夫罗面前,顺手帮他摘掉几块角度刁钻的土块块。
    亲切道:“我的朋友,你受苦了。”
    於夫罗吓得后腚一颤,直接跪了下去。若非上半身被绳索缚着弯不下去腰,他甚至不介意给陈丛磕两个。
    哆嗦着嘴皮道:“州,州,州牧大人,我错了!请您看在长生天的份上宽恕我。”
    陈丛也不嫌他埋汰,伸手把人扶了起来,认真道:“不不不,是我错了,曾经我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但因为立场不同,竟要使你遭受这么大的苦难。我的朋友,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於夫罗快哭了,瑟缩着后退,使劲摇晃着脑袋。
    上次陈丛对他这么亲热的时候,他可是被丢进了恶鬼堆里,让人嘬了一整夜!
    “你杀了我吧,用我的头颅洗刷匈奴曾犯下的罪恶!”
    “别这样我的朋友,只要你帮我个小忙,我立马将你送去洛阳。相信我,我岳父是个很和蔼的人,他一定会用最大的热情招待你。”
    於夫罗惊疑不定抬起了头,狐疑道:“当真?”
    陈丛高举四指,一脸认真道:“我对长生天发誓,所言非虚。”
    犹豫片刻。
    於夫罗死死咬着牙:“好,你说吧。”
    “你一定有办法,帮我这两个下属见到呼厨泉的,对吧?”
    於夫罗心头一跳,本能地就想拒绝,但看到陈丛满含笑意的眸子后,又识趣地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左贤王部活动于曼柏一带,每逢朔月会于城中召集诸部首领。如果当日他们带上左贤王的王妃入城,就能见到呼厨泉。”
    陈丛眨眨眼。
    礼都送出去了,他总不能跑去洛阳,把人从曹贼的被窝里捞出来吧...
    “抱歉,左贤王妃已经病死了,你可能需要换个办法。”
    於夫罗道:“阏氏,阏氏也可以,匈奴诸部首领都认得她。只说恰巧营救,应该无人生疑。”
    嗯...
    陈丛摸摸下巴:“真对不起我的朋友,你的阏氏也病死了,你肯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对吗?”
    於夫罗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垂下脑袋不敢让陈丛看到他的眼睛。
    强忍着欣喜,颤声道:“那...那就只能把我带上了。我的朋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逃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哦?是吗?”
    於夫罗生怕陈丛不信,咬牙道:“我愿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
    “嗐!~我还信不过你吗?不过曼柏毕竟太远了,未免你舟车劳顿,要么还是让他们带着你的耳朵去吧?或者...手臂也可以。”
    於夫罗吓了一跳,急道:“还有!还有办法!呼厨泉与雁门太守王泽帐下主簿张成有旧,若使他牵线,则可入城相见。我的朋友,你发过誓了,如果我帮了你,你就送我去洛阳。”
    “哦,不好意思,你们匈奴的长生天管不了汉人的将军。”
    於夫罗:.....
    ...
    州牧府,正堂。
    陈群伏案处理着山高的文牍,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始终没有抬头。
    堂下。
    青年男子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王凌,当朝太傅王允之侄。代行祁县王氏主事。
    原本。
    他这次跟随运粮的车驾亲往晋阳,是想靠着貂蝉的关系攀上州牧陈丛。
    毕竟不管怎么说,貂蝉都是他叔父王允的义女,是他名义上的义妹。
    陈丛纳了貂蝉,就是他名义上的小舅子。
    有这层关系在。
    他哭哭穷卖卖惨,起码还能保住祁县王氏最后一丝根基。
    若非如此。
    四十万斛粮草,即便他变卖王家祖产,也凑不齐!
    倒不是说王家祖产不值四十万斛粮草,而是陈群登门时早已言明‘只借粮草’,根本不给他以物抵粮的机会。
    时值农耕之季,各家手中存粮本身就少。
    陈丛百骑破美稷后,太原一带世家又争先放粮,只为搏个仁名跻身州牧府为官。
    现在他便是有心变卖家产,也绝对凑不齐四十万斛粮!
    可他大老远赶来晋阳,不仅没有见到陈丛,却是在本该属于州牧陈丛端坐的主位上,那个亲往王氏‘借粮’的陈群!
    “别驾大人,便是州牧小疾,凌以义兄之名,请见一下貂蝉夫人都不成吗?”
    “王彦云,亏你贤名在外,竟是问出此等毫无廉耻之言。尔乃外男,如何私会州牧内眷,再若无礼,莫怪群使人将你打出州牧府。”
    王凌心中暗恨。
    奈何形势比人强,他根本强硬不起来。
    咬牙道:“别驾容禀,王家存粮七万斛,已尽数运归晋阳。余下三十三万,可否稍缓几月?”
    陈群不咸不淡道:“哦?王家不欲奉州牧为并州之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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