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说:“让那些坏蛋见鬼去吧!现在他们不是输了?那天我找你,你没敢认,是吧?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你的儿子平安无事。他在我们这里,我们1个很好的女同志负责抚养他。”
    谢宝树说:“在你们这里?那老唐······”
    金兰说:“那画画儿的老唐把孩子送了来,由我们抚养。老唐是你的旧同学,对吧?”
    谢宝树感到不可思议,他感到他要认真地认识1下他所面对着的这些生疏的人了。他已经知道,他面前这些确是解放军,是赤色革命组织成员。
    对于赤色革命组织成员,他过去不是毫无所闻的。但他想象中的赤色革命组织成员,却是1些刚强坚忍而又不近人情的人。
    在他面前,有人讲过赤色革命组织成员人为了主义,不惜牺牲,坚贞不屈这些品德,也有人散布过赤色革命组织人共产公妻,不要父母,不要家庭等等谣言,他对于那些谣言,虽未尽信,却也未加以廓清,这样,他就自己想象出1个对于赤色革命组织人的印象,认为赤色革命组织人是可敬可畏而不可亲的。
    而今天他却同成群的赤色革命组织人在1起,这些人救了他的命,救了他儿子,抚养着他儿子,急着要找寻他。还有那老唐,他那还在青年时候就已傲骨嶙嶙,清高耿直的老同学,他也都同赤色革命组织有关系,把他失落了的儿子交给赤色革命组织抚养。
    赤色革命组织是些什么人呢?
    谢宝树觉得惭愧,他为自己对别人有误会而感到惭愧了。
    金兰同谢宝树谈过话,就把他交给涂兴,因为要安排谢宝树去见儿子,得经过涂兴,是涂兴负责那些工作的。
    又过了几天,等敌人的报复“扫荡”的风头火势缓和1些了,涂兴才能布置让谢宝树去看他儿子。谢宝树去到罗丽娜那里,见儿子果然平安无事,而且保养得好,原来黄瘦的脸面也变得红润,胖起来了。孩子扑在谢宝树怀里,活泼可爱,谢宝树象把失去的宝贝又寻了回来那样,紧紧地亲孩子的脸。
    孩子给爸爸的胡子戳得痛,他翻过身去,叫道:“阿姨!”找阿姨抱他。
    谢宝树将孩子交给罗丽娜,见着孩子同罗丽娜很亲热,他自己也就感到亲热。他感谢罗丽娜替他照顾孩子。
    见罗丽娜受伤,他问丽娜:“怎样受的伤?”
    丽娜说:“炸伤了的。”
    “怎样炸伤的。”
    丽娜说:“我的工作是制造炸药和制造炸弹,出了事故。”
    谢宝树听了愕然。
    罗丽娜继续说了出事故的经过。
    谢宝树问:“你过去学过制炸药?”
    丽娜说:“没有。”
    谢宝树焦急说:“那你为什么做这工作?”
    丽娜说:“革命需要呀。”她把原来的制造炸弹小组出事故,全部人员伤亡,她才自动报名继续研制这因由对谢宝树说明。
    谢宝树听了大为感动,觉得这女子是个英雄,他心中佩服,他称赞罗丽娜:“你是个坚强的赤色革命人。”
    丽娜说:“惭愧,我还未是个赤色革命组织成员呢。我参加革命的时间还很短。我生长在1个基督教徒的家庭,自幼笃信基督教。我原是基督教孤儿院小学的教员,我父亲1向是孤儿院的院长。”
    谢宝树不理解地问:“那你为什么参加赤色革命解放军?”
    罗丽娜拿了画家老唐画的《迫婚记》连环画给谢宝树看,说:“你看了就明白了,画中说的是我的经历。是唐老师同1些革命的同志救我出虎口的。这宣传画是唐老师画的。这是他的工作。”
    谢宝树看了图画,他浸在沉思之中。这几天的经历,使他添了许多知识。他原来对赤色革命组织,对共产主义还有些疑惧,这些疑惧渐渐没有了。
    他认识到革命是好事,是正义的事,但他又以为那是天生就有1副特殊性格的人物,即英雄人物才能做的。他这几天所见到的革命队5中人,他们都是那么豪爽,英勇果敢,而他自己却从来是软弱的人,他有1种自卑感,以为革命事业不是他这种人可以做的。
    他不敢有参加革命的要求,许多同他1起被捉“壮丁”的人报名参加解放军了,他却没有这要求。他仍然有前路茫茫之感,打算领回孩子以后,就继续带着孩子去当流浪者,也许终于饿倒路旁,双双俱毙,他也无可如何,忧虑不得那么多了。
    没想到他在这里却见到了罗丽娜。这信基督教的姑娘也参加革命,居然还去制造炸药,受炸伤了也无有惧怯之意。
    谢宝树的心动了,他忽然对罗丽产生了十分怜惜之念,心想自己如不去制造炸药,却继续让这位纯良的姑娘去做,又出了事故,那他谢宝树简直是犯了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谢宝树很费劲地才说出这几句话:“我明白了,你同大家1起为自由解放而斗争。我也应该同你们1起呀!你的工作,我可以做吗?我曾经是兵工厂制造炸药的化学技师。”
    罗丽娜听了谢宝树这话,她喜不自胜,叫了声:“啊?师傅!”
    她喜得1时也未说得出别的话来。
    得知海上武装工作队打了夺军舰,截轮船这仗之后,赤色革命组织滨海特委书记尤林到了都朋区。部队发展得很快,仗打得越来越大,革命根据地和游击区日益扩展,群众的革命热情高涨,形势大大改变,同志们正急着需要领导同志来了解情况,指导斗争,尤林是来得及时的。
    这时,为了活动的方便,尤林仍然在海湾市保留着个商人身份,他时而化装作商人,出入于青天白日政府控制地区,时而化装作另1种身份,来到我这支或那支游击部队。
    滨海特委下属的各个活动区中,都朋区的武装斗争是恢复得快,发展得大,成绩较显著,其他的工作也做得较好的。
    尤林这次来,准备以都朋区为基础,联合相邻的几个区,配合作战,扩大各个游击根据地,使之联成1片,成为1个较大的根据地,这将是滨海地方的中心根据地。那时,特委领导机关就驻在这中心根据地内,不必象现在这样化装来往了。
    这次同尤林来的,还有苏平,她负责领导海湾市城郊武装工作队的活动和市内1部分工作。自从那次打了郊区的飞机场以后,城郊武装工作队的活动地区大有发展,实际上已同都朋区我军控制的乡村秘密地联成1片。
    苏平是为了商量两区之间的工作配合而来的。
    夺军舰,截轮船,解放了几百名被捉“壮丁”,俘虏了包得奎的儿子,两个军官和几十个押运兵,青天白日政府的报纸讳而不言,不讲这是赤色革命组织解放军干的,却说是海盗劫夺了炮艇,截住商船,将船上财物洗劫1空,掳去搭客多人,其中有本市某富商之公子,当局闻讯,迅即派出军舰4艘前往追缉,激战数日,卒将被劫夺之炮艇又复截获,击毙海盗无算,现水6两军,仍分头搜剿中云云。
    苏平把这份报纸带了来,同志们看了,觉得可恶。前次特委在海湾市郊外的蕉园村开会议讨论发展武装斗争时,都朋区区委书记柳3春就因为青天白日政府报纸上总不肯承认这地方上有赤色革命组织的武装活动,不承认同我们作战是同赤色革命组织军队作战,只说是同土匪作战,因而气愤。
    她说过:“非打到青天白日政府的报纸上出了个‘共’字不可。”
    现在打了这么大的仗,敌人的损失可说是不少的了,可他还是那么厚皮死脸,不肯承认同他打仗的是赤色革命组织,这回柳姑更是气炸了。
    她是个女旋风,气起来就象龙摆尾那样打旋,要翻江倒海。
    柳姑恨恨的说:“捉了包得奎的儿子了,报纸上还不肯出个共字。那我们就干脆打死包得奎,或者活捉个比包得奎更大的官儿,那时再看他怎样说话。”
    苏平说:“我完全支持你!打到敌人非承认我们不可之时,那就说明我们在人民解放战争中已成长为不容轻视的武装力量了。”
    尤林说:“正是这样的!我们的力量壮大了,在配合全国的解放战争中起的作用更大,敌人再不承认我们是共产党,那终归是不成的。”
    经过讨论,同志们都认为人民武装仍须大力发展,但亦要同时注意提高,尽速建成有1定战斗力的主力团营,建立巩固的根据地,这将会把当前斗争形势,推向1个新的阶段。
    同志们对特委提出的把几个区联成1片,建立中心根据地的计划,非常赞成,大家都提了许多积极意见,要求这计划在最短期间内实现。
    审讯包占元,发现1个特别的情况,包占元去省城,是他的干老子美国人白长林叫他去的,是个特殊任务。
    这1点,包占元开头未肯供认,但他在大元轮对两个押运新兵的军官这样自己吹嘘过,那两个军官招供了,他不能抵赖,只好承认是有其事。不过他还是说并没有什么特殊任务,他不过是随口胡诌,拿来哄那两位军官罢了。那两个军官不能证实包占元的话是否胡诌。这样,这问题就还是挂着,未审清楚。
    尤林看过审讯记录和档案材料,他打算亲自再审包占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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