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的厨房非常大,一块块划分得非常细致,甚至有几个房间的伙食是单独划分出来,比如叫王叔的订的那一间。

    谢景山照着门牌号数过去,亮了自己的腰牌:“逍遥楼的叫我来催催,可能上菜了?”

    守在边上的小修看了眼谢景山的腰牌,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死鱼似的眼睛转了转:“逍遥楼那间不归你送的。”

    谢景山把腰牌收了回去,应声道:“我知道,我就是来替他们催催。”

    守在边上的小修打了个呵欠:“菜是备得差不多了,就是专门负责传菜的那个,叫什么豆子的还没来,这菜要求多着呢,非得叫那传菜的用无根水净了手才行,他这会儿大概在后面的井房里吧。”

    谢景山点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回了那边的人。”

    无根水就是雨水,阴凉凄寒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东西洗手。

    谢景山皱着眉拐去井房,在他身后,那原本守在边上回答了他问题的小修甩了甩袖子直起身来,偷偷摸摸地跟着谢景山身后往前走。

    井房里是备水的,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水缸,还有几口井,这些不同的水还有不同的保存要求,因此倒也修葺得格局宽大,甚至有些地方砌墙栽树的,一眼看不到底。

    谢景山搜寻了记忆里对那无根水的保管要求,在这房里扫视了一圈,很快找到一大丛栽在角落里的芭蕉树,他慢慢走到芭蕉丛跟前,一名男修正蹲在那儿,从芭蕉根地下挖出个坛子,谢景山叫了他一声:“你是叫什么豆子的?”

    这男修长了个酒糟鼻子,呼哧呼哧不住地吸溜,眉眼间一股戾气,没好气地冲谢景山道:“老子曹豆子,你小子谁啊?”

    谢景山皱了皱眉:“怎么还在这磨磨蹭蹭的,客人都在催了。”

    酒糟鼻子狠狠地呸了一声,吐了口吐沫在地上,用蒙了层灰的鞋底碾了碾:“他酿的晚吃一口会死吗?”他像个一点就炸的爆竹,猛地站起身来,手指几乎戳上谢景山的脸,“你个忘本的玩意儿,就知道给他们当狗使,在这乱咬人,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床底下尿裤子呢……”他越说越兴奋,对着沉寂在那没有反抗的谢景山两眼放光,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得唬住了神,对他挥了挥拳头:“老子打死你。”

    谢景山面无表情地冲他抬抬手:“来。”

    酒糟鼻子愣了一下,反倒是傻在那里了,来?来什么来?

    谢景山看他不动等得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打不打?”

    被个白面后生这样挑衅,酒糟鼻子怒不可遏,挥拳就冲着谢景山面门打去,他拳头上裹挟着沙砾土块,迅速凝结成形,整个拳头变得有脸盆那么大,带着风声呼呼地砸下。

    谢景山冷笑一声,还以为这嚣张东西有多厉害,不过是个连金丹都没修成的,对那些位高权重的客人憋着火不敢发,只敢欺凌看着是软柿子的小修,算什么东西。

    酒糟鼻子一拳打了个空,他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围一凉,接着噗得一声,他就像个过度充气的气球一样炸开了,冰渣子溅了一地。

    跟着来的看守躲在矮墙后看得分明,他心里一阵惊慌,转身就要逃出去,却被一把拽住了后衣领。

    谢景山慢条斯理地在他后背上擦净了手,这人浑身抖得厉害,几乎要两腿一软坐在地上,他并不敢回头,手指悄悄探进自己的储物袋,想拿出个什么东西,只是还未翻捡到,胸口忽的一凉,他低下头来,看着那个刺透自己的冰锥,张了张嘴,颓然地倒了下去。

    谢景山就着芭蕉底下的那个坑将这人埋了进去,草草地用坛子里的水淋了淋手,带着两块新的腰牌重新去了厨房。

    送往王叔那间雅间里的菜肴用了个推车装着,上面蒙了块白布,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透着阵寒气,谢景山估摸着里面可能是什么冰片镇着的肉块刺身之类的。

    谢景山推着这小推车从专门的通道上了楼,冲守在门前的逍遥楼守卫亮了腰牌,推开门进去了。

    屋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王叔,还有一个,是楚弥。

    谢景山眸子猛地一缩,有一些他前世一直没太注意过的问题,突然暴露出来了。

    前一世他也不过就是个修行比较有天分的修士,究竟为什么会惹上这么多仇家围剿追杀他?前一世的谢景山不屑于多想,反正想也想不出,问也问不着,解决方法倒是简单粗暴,无非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拼命打;但现在他突然琢磨过味儿来了,他现在不是正在帮着别人坑自己呢吗?

    如今的谢景山有子谈这个身份替自己遮掩,但是另一个谢景山可没有;而且之前见温言心的时候她除了请他先不将自己回环曲折的事情告诉温白之外,她自己看起来也有些讳莫如深的样子,似乎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谢景山。

    谢景山突然有些想笑,这温言心还真是,将他两世都算计在内也就罢了,连他如今只剩魂魄依旧不被放过,他隐隐觉得甚至连自己重生这事都不是意外,而是有意而为之的,这个有意的保密程度之严,甚至连曾经的傅何都不曾知晓,至于重生之后的傅何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暂时不在谢景山的关注范围之内。

    谢景山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愤怒感,奈何事已至此,对方也真是算准了他即便接触了真相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受着,而不敢撂挑子走人,这种被看穿的从容感更叫他无奈,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弥抬头看了谢景山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们是不是见过?”

    谢景山咧嘴露出个非常僵硬扭曲的笑容:“大概吧。”

    楚弥被他那个笑脸震惊了一下,撇过脸来不想再看。

    谢景山将推车往前推了些,正要掀开上面覆着的白布,楚弥突然拦住他:“你可用无根水净过手了?”

    谢景山点点头。

    楚弥抿了抿嘴唇,对坐在座首的王叔笑道:“王叔等得急了吧?这东西可是难找得很,好不容易才抓了一个上来,还是活的呢。”

    王叔捋了捋自己花白稀疏的胡须,眯了眯眼:“是那个?”

    楚弥冲他点头,眼神里难掩激动:“是的,已经喂了药了,这东西大补,王叔您慢慢享用。”

    王叔站起身来,叹了口气:“也就你总还想着王叔了,有什么好东西先送到王叔这里来。”

    楚弥半低着头,凑到王叔身边低声道:“如今也就王叔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这次来这酒楼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呢。”她瞥了谢景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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