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觉得王淳配不上濮阳,谁家儿郎都不及濮阳好,便留着她,其他公主多半十五六就出嫁了,濮阳十七还在宫中,她也不急,格外喜欢留在宣德殿听皇帝与她闲聊,聊得又多半是些政务。

    皇帝见她喜欢,又知她素来口风严,听了什么从不外传,再兼之,皇帝认为濮阳虽是公主,但也不能对政务一窍不通,知道得多一些总是有好处的,便什么事都与她说一说,小到一县徭役,大到边陲布防,都拿来与她闲话。

    眼下王淳见濮阳问,便道:“阿爹令我来的,迎阿姊那日惊鸿一瞥,阿爹便记在心上,欲延卫先生为王氏门客。可惜他近几日忙着,腾不出空来,便令我先来拜谒。”

    语气中甚是赞赏,想来回去,定是诸多溢美之词。

    濮阳:“……”阿舅怎地如此性急。

    王淳抬首望天,只见今日天阴,不见天日,道:“阿姊快些走吧,这天况,兴许有雨,我也得快快下山去了。”

    濮阳没拦他,令他路上小心,又问他可带了伞具,令内宦匀出一柄伞来与他。

    王淳见他们也只恰好而已,借与他,便不够了,忙推辞。

    濮阳道:“不妨事,我到山上,可与卫先生借一把。”

    王淳这才收下。

    濮阳说完这句后,觉得这主意甚好,借了伞,倘若先生今次仍不愿随她入京,她可借还伞之名再来。

    濮阳继续前行,王淳在身后见她走远,方下山去。

    至草庐,仍是她离去时的模样,只是草庐后的竹林,仿似绿意更深了。

    仆役闻声出来,见是她,忙跪拜,而后入屋去通禀。

    濮阳站在柴门外,遵循着为客之道,待卫秀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她方快步上前,笑着与卫秀相对行了一礼。

    二人相携入门,濮阳方道:“今日登门,是为谢先生而来。”

    她一说罢,几名宦官便走上前,将礼物呈上。濮阳从中选出一只翠绿的长条匣子,道:“余者,皆是家君谢先生备下的。”

    然后,微微期待:“这是我谢先生的。”一面说,一面亲将匣子递与卫秀。

    卫秀谢过后,双手接过,并未立即交与身旁的侍女,而是放在膝上,笑道:“王郎不久前才离去,殿下可在途中与他相遇?”

    “见了。”婢子奉上茶来,濮阳接过茶盅,答道:“不知舍弟可与先生添了麻烦?”

    “小郎君秀润天成,深得我心。”卫秀道。

    濮阳:“……王氏子之风采,确是京中少有。”心里很不高兴,怎么就深得你心了呢。

    卫秀笑了笑,她一贯沉静,这一笑,竟如远山,悠遥清净。

    濮阳那点不悦也随之散去,微一敛目,便见卫秀的指腹无意识地在匣身上摩挲,不禁十分想见她打开匣子以后的神情,可惜出于礼仪,主人家也不会当着客人的面拆礼品的。

    她是投其所好,先生当是喜欢的罢。濮阳想道。

    除却濮阳所赠还在卫秀手中,皇帝赐下的都被仆役收了起来。这些礼物数目甚多,纵使不曾亲见,也知皆是贵重之物。

    濮阳有意无意地与卫秀说起这大半月在宫中的事,连同晋王来的事。

    晋王这样的,她是看不上的,她在皇帝身边,对政务,自小耳濡目染,说句自大的话,对比赵、晋二王,她的政治涵养要高上不少。不说其他,光是那两位刺使的事,晋王以为濮阳有意折了他的臂膀,但在濮阳看来,这样的人,不如不要。下属之人,有些瑕疵倒无妨,若于大节有亏,便要不得了,谁知哪一日就连累了主君?

    “二郎也是厚道,先前幽州刺使截留贡品的事,轻易就能攀扯到三郎身上,偏生他就放过了。”那刺使是晋王的人不少人都知道,他截留了贡品,兴许就是献与晋王了呢?

    “赵王殿下兴许另有主意。”卫秀道。

    有主意,早就施行了,何至于今日还无半点动静,她这样说,不过客气,顾着到底是濮阳的兄长。

    濮阳抿了抿唇,在山道上见了五郎,便知阿舅不死心,派了亲子来看,五郎回去,定会向阿舅禀报,阿舅得了准信,少不得上禀外祖父,外祖父最是惜才,怎会无动于衷,而卫郎之名,兴许会就此传出去,草庐之静谧便要打破了。

    这比上一世早了整整十二年。

    濮阳心内叹息,倘若求贤之人络绎不绝,她一公主,又凭何得先生青眼?真想,把人直接抢走才好。

    可这样,就算得了人,也得不到心。

    经验告诉濮阳,对于清高隐逸之人,最好便是动之以情,坦然,信任,诚心缺一不可,而最为要紧的却不是这三样,而是,前程。

    愿为幕僚事主之人,谁不想创一盛世,名垂青史?

    “殿下与我,也算故人了,故人相见,殿下奈何戚戚?”卫秀忽然道。

    濮阳回过神来,神色略显犹豫。

    按照她上一世所成之事来看,倘若卫秀想做官,她是可以办到的,哪怕是丞相之位,她也能取了来与她,可她之志,并不在此。

    她和外面那些隐士不一样。

    抬头见卫秀关切的目光。

    濮阳心头微动,笑了一下,说了实话:“近来常忧一事,以我之智,寻不见破解之法,愿向先生请教。”

    她面上有笑意,眼中却遵从本心,流露出怅惘与迷茫。显然,她所忧之事,并非寻常小事。

    卫秀垂眸道:“我才德浅薄,未必能为殿下解忧。”

    她持退避之姿,濮阳略难过,不过她很快就笑道:“先生便当与我一倾诉之地吧。”

    濮阳好歹是公主,话到这份儿上,再拒绝,便过分了。

    卫秀叹了口气,似乎为她执着所叹,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请讲。”

    濮阳便轻声慢语地说了起来:“我与兄长们一同进学,一同长大,二郎年长我十岁,我入学之时,便见他与三郎、四郎不睦,尤其是三年前,长兄故去,二郎以为他就此成了长子,当继承家业,余者则以为长子不在,剩下的于礼法而言,皆无优势,立储当立贤才是,而二郎,显然远称不上贤。”

    萧家的优异仿佛都被皇帝与前两代箫氏儿郎花尽了,到濮阳这一代,竟无特别才能出众的皇子。

    “二郎不足,三郎、四郎便好了?但凡有一丝魄力,何至于至今朝堂中仍风平浪静?”濮阳顿了顿,一双玲珑剔透的双眸直直地望向卫秀,“我瞧不上他们。”

    卫秀点了点头:“殿下此感,情理之中。”

    她未劝她看开,而是理解,濮阳心觉一丝暖意,继续再言,语气便缓了下来:“但我是公主,储君之位与我无缘,将来,不论他们谁取胜,我皆要拜服,若是如阿爹那般雄才伟略之主,我心甘情愿。”

    卫秀目光一闪,指腹抚了抚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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