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不能为朝廷效命。汝南王那里也不大安分。”

    汝南王,便是周帝,皇帝到底曾是臣子,弑君的名声,难听得很,便废周帝为汝南王,一直留他在京中。

    周室气数已尽,早没了势力,汝南王就算在京,他的一举一动也都在皇帝的监视之中,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何况萧懿登基后,政治清明,与民休息,百姓过惯了好日子,早不记得前朝了。

    濮阳知晓这一点,便不怎么担心道:“又有人欲借汝南王生事了?”

    “小打小闹而已,总要经那么几场,他们才肯死心的。”皇帝冷冷道。他说罢,便将那道摊在御案上的奏疏拿起来,递给濮阳,令她看:“这还是六郎发现的端倪,你看看。”

    把朝政,乃至事关国运的朝政,拿来与濮阳讲,皇帝没有一点避讳。这便是身为公主的可悲,也是身为公主的优势了。一来,皇帝信任濮阳,这几乎是从濮阳小时候起,就根深蒂固的习惯;二来,公主能做什么?夺皇位么?古来也不是没有得势的公主,可再如何得势,也得倚仗圣上。

    皇帝既将奏疏与她看,濮阳自不推脱,看了一遍,原来是几位将官谋复辟,欲重迎汝南王为帝。

    萧家的皇位是从周室夺来的,与周帝而言,萧氏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但谁家能当真千秋万代?总有消亡的一日。大魏现下气盛,可过上数百年,难保不会成为历史。论到底成王败寇罢了。就从此处着眼,濮阳并不认为自家夺了汝南王的皇位有什么不妥。一个腐败的朝廷,总会有人取而代之,不是萧,也会是赵,是王,是郑,是天底下任何一家。

    何况濮阳姓萧,她出生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是皇帝了,自然就倾向萧家。

    看完奏疏,濮阳便将奏疏合了起来,悠然道:“小事而已,阿爹何必为此动气?”她说罢,将奏疏放回案上,乖巧地上前为皇帝捏起肩膀,“生气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皇帝让她逗笑:“你说得对,只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濮阳一想:“灭了这几名将官倒不难,只是,治标不治本。”

    说来说去,还是人心。有那几人在,有汝南王活着,就免不了人心浮动。皇帝何尝不知,他问:“你以为,当如何?”

    濮阳想了想,笑道:“那些名士不是清高自傲,自诩周臣?就让他们入朝为官。”

    皇帝听罢,抚掌道:“大善!”

    让这些周室最忠贞的名士,来为新朝歌功颂德,这便是新朝德政的证明,

    第20章

    汝南王退位之时,年十三,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郎。这个年纪的皇室子,已懂得许多了,可惜汝南王并非如此。他即位前,大周已呈大厦将倾之势,周皇室与彼时袭魏王爵的萧氏早已不死不休。周皇室人才凋零,后继乏力,而萧氏正值鼎盛,两相角斗之下,彼时的天子、汝南王之兄死于内宦绞杀,萧氏势力更上一层。

    朝野内外,遍布天子乃萧氏所弑的传闻,对萧氏颇有微词,那时的魏王乃萧懿之父,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便扶持七岁的汝南王登基,皇室子诸多,选中汝南王,不过因他自小便怯懦愚笨罢了。登基之后,汝南王那本就不灵光的脑子在萧氏刻意的教养之下,更为愚钝。如此,四年后,魏王薨,谥号文,萧懿即魏王位,再过两年,受汝南王禅位,改国号为魏。

    汝南王在还是皇帝的时候,就没什么势力,朝廷上的大臣大半都向着萧氏,还有部分就算同情天子,也不敢冒险触怒萧氏,至于内宫,他身边里里外外的内宦、宫娥也都倾向于萧氏,一味地控制他的言行。退位之后,便更是身不由己,终日在那偌大的府邸之中,无师无友,无人相伴。

    如此,就算他曾是天子,又能做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萧氏江山早已稳固,几个无名小卒凭借百来个人便想复辟?皇帝只觉得要笑掉大牙。

    这些人不难对付,棘手的是那些心向旧朝的名士。自以放浪形骸,自以傲骨铮铮,自以清正耿直,颇得了一些人追捧,又爱写文章,遣词造句间便或暗示如何怀念旧主,或妄议当今朝政,真是让人心烦的很。

    偏生皇帝还杀不得他们,杀了不正告诉天下人,皇帝心虚?

    “有那一身才华,为何不效力朝廷,造福苍生?”皇帝与濮阳抱怨道,“总是说着周室周室周室,前朝末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可有如今仓廪实、衣食足?至于汝南王,朕留他性命还不算仁慈?他们既如此怀念旧主,那便自请入王府侍奉啊,朕必予以批准,结果呢?没有,一个都没有!”

    说到后面,抱怨变成了冷笑与轻鄙:“可见,说着怀念,也不过如此,旧主还不及他们平日所享的华服美食!”

    濮阳再向着自家,也不能说以臣谋君是对的,皇帝再如何不满陈渡等人,也不能说他们忠于旧主是错的,他还要靠忠治朝,还要靠孝治天下,他能否认前朝朝政,却不能否认忠与孝,仁与义。

    濮阳毕竟生于大周亡国之后,许多事感触不深,且在她看来,人要朝前看,怎能总是拖拖拉拉活在过去?

    “阿爹既知他们所忠也有限度,何必再与他们计较?”

    皇帝也是一笑:“你说的是。你方才所上之策,亦善,待阿爹筹划一二,此番,必要折断这些自以刚直的脊梁。”

    濮阳便笑了笑,没再言语。

    皇帝将那道奏疏一收,当着濮阳的面便处置起来,先召了车骑将军卫攸来,令他带着人,趁夜将那几位痴心妄想谋复辟的将官缴械捉拿,务要将此事捂住,不得传出去一星半点。

    濮阳就在边上坐着,拿着本书看,卫攸是世家卫氏之子,四十出头的年岁,做到车骑将军,半因他战功卓著,半因他出身煊赫,有家族为他周旋。

    听皇帝说罢,卫攸郑重俯身,领命而去。他身材魁梧,但行止却优雅有礼,见濮阳在此,也只平平常常的行礼,并未多问一句,对皇帝处置此等大事,却让一公主旁听也未显丝毫不满。若非他穿着一身戎服,装个诗酒风流的名士完全可以。

    濮阳从书中抬头,看他退出殿外的身影,不禁在“卫”这个姓氏上多停留了片刻。卫秀也姓卫,不知她与名门卫氏,是否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处,濮阳便觉自己荒唐得紧,上一世,虽说卫秀出现之时,卫攸已升任骠骑将军守边去了,可卫氏仍有诸多子弟在朝,怎会没有往来?再且,若真是名门卫氏之女,家中怎会让她扮作男装,孤身在外?

    濮阳觉得自己真是要着魔了,每逢与卫秀相关,便忍不住多想一层。

    “七娘。”皇帝唤道。

    濮阳手下书本,望了过去,恭敬道:“阿爹?”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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