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名册与那宫人,令她将回帖一并收起来。

    倘若秦坤回奏尚且不能完全打消她的疑虑,那么明日卫府之行便是最后一道坎了。

    濮阳起身,转去内室。那本书,放在书架上,她取下翻开,露出中间夹的那片叶子来。叶子仍是邙山上坠落下来落在她手心时的模样,濮阳暗自决定,若得卫车骑亲口确认,她便彻底撇去怀疑,不再怀疑先生用心。

    “殿下往车骑府上递了名刺?”

    “正是,”回话的是上回替濮阳将手术送入晋王府的仆役,“车骑府已送了回帖。”

    卫秀唇角一抹浅笑:“如此,公主该放心了。”

    仆役名严焕,沉着稳重,道出担忧也是十分平缓的语气:“公主多方求证,怕是已对郎君怀疑,怀疑潜藏在心,卫车骑之言,她若不信……”

    “为何不信,卫车骑,朝中肱骨,他有什么理由去欺瞒公主?”见严焕疑虑尚存,卫秀耐心解释:“公主若是宁可杀错,不肯放过的心态,便不会如此多方求证。她遣人各处查证,甚至亲到我面前试探,便是不愿相信,既然本就不愿相信,各处结果都符合她期望,她又为何不信?”

    严焕了然称是。

    卫秀对他笑了一下:“公主行事缜密,不听一家之言,也有善断敢断之长处,但她却有个短处,便是太过相信自己最初的认定。她一开始便对我好,经这一回猜忌,往后,她不但会对我好,还会更加信赖我。”

    从相识至今,公主确实对她百般照料,就连择地建府,都以她的喜好为先。

    草庐养伤那段时日,卫秀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加上这段时间相处,公主的性子,她多少都能摸透一点。这番话说来,应该是得意的口吻,卫秀不知怎么便有些怅然。

    严焕也显出不忍来:“对公主,未免不公。”

    是人便难免会心软,不相识的时候,算计便算计了,一旦相处,再要下手,难免便会为难。

    可她早已心坚如铁。卫秀眼中流露悲戚。对公主不公么?确实不公,可这世间又对谁公正了?她抿唇,半晌,方沉静道:“她要的是这天下,我会竭力助她如愿。”

    严焕也是默然,不再说什么,低低施了一礼,便退下了。

    隔日一早,濮阳便往车骑府拜访。

    她着一身宫装,带三五名内宦,手捧厚礼,以求师之名上门。

    不说濮阳殿下是诸王公主之中唯一嫡出,身份尊贵,单是皇帝对她的宠爱,便不能不让车骑府诸人郑重相待。

    一早,卫攸便与其妻,率诸子诸女在门前恭候。

    公主一到,众人俯身拜见。

    濮阳下车,一面扶起卫攸,一面与众人道:“免礼。”

    外面人多,卫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迎公主入府。

    车骑府端方森严,一路走去,仆役规行矩步,无一人唐突。

    濮阳笑道:“将军好家风。”

    卫攸便道:“不敢当公主夸赞。”

    他心里含着抹惴惴,不知公主忽然上门所为何事。这些年,诸王相争,他身居高位,又掌虎贲,来拉拢他的不少,他自以有些眼光,接触之后,皆觉不如人意,便不曾依附到任何一人的阵营。

    眼下看来,诸王风仪竟不如眼前这位言辞举止使人如沐春风的公主。

    二人在堂上分主宾坐下,卫攸令子女见过公主后,便使他们都退下了。

    他的长子,已年近而立,如今在刑部任郎中,濮阳见过他,上回她遇刺,皇帝令刑部与大理寺兼理,这位卫郎中便在其中。

    濮阳道:“上回遇刺,卫郎多有相助,还未当面致谢,真是失礼。”

    虽然是客套话,但卫攸听着也高兴,与他这年岁的人而言,子孙出息便是最要紧的事,那件差使,长子也确实办得漂亮。

    “都是赵尚书与大理寺卿的功劳,他一小小郎中,何敢居功?”卫攸谦虚道,原还惴惴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些。

    濮阳便笑道:“那一次也是惊险,若非为山上一名高士所救,我怕是已不知身在何方。”

    这件事,皇帝未曾宣扬,晋王自顾不暇,王鲧也没有四处多嘴,故而,除了这几人,京中竟还都不知道。

    卫攸初次听闻,先是一惊,随即释然,那便合理了,当初他还想过那么多天才得救,公主身上又有伤,竟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原来是为人所救。

    “殿下该多谢那位高士。”卫攸说道,却并不问那人是谁。

    濮阳淡淡一笑:“说来也巧,那位先生与将军同姓,若非从未听闻卫氏有此子,我几要以为,她与将军系出同源。”

    卫攸哈哈一笑:“世上卫姓之人何其多。”

    濮阳也是一笑:“也是。她方及冠的年岁,若是卫氏子,家中该为她谋出身才是,怎会由她隐居?”

    “正是正是。”卫攸也道,只是他刚说完,便似想起了什么,唇边的笑凝滞起来。他望向濮阳,濮阳只当未见,抬手令内宦将礼物呈上:“此番来,是欲拜将军为师,欲请将教我骑射。”

    卫攸自是起身推辞:“臣不才,何敢为公主之师?”

    他是真心推拒,濮阳也知,有了师徒名分,卫氏与濮阳公主府便要牵扯不清了。她想了想,退而求其次:“将军公务繁忙,确实不敢搅扰过甚。将军若肯稍加指点,已足够使我受益良多。”

    倘若濮阳一开始便说是指点,卫攸定会拒绝。但她起先要的是拜师,师徒如父子,何其郑重?他已拒过一次,公主也退了一步,再拒便过头了。

    卫攸稍加思忖,便答应下来。

    濮阳达到目的,起身向他行了一礼,十分周全。

    正事说尽,濮阳稍稍坐了坐,便与卫攸告辞。卫攸送她出去,路上忍不住提起:“殿下方才提起的那位高士,不知殿下可知其名?”

    “名秀。”

    卫攸神色一变,忙又问:“可是腿脚不便?”

    濮阳心中一紧,又是一松,多日来的惶惑不解随着卫攸这一问如退潮时的海水一般尽数退去。先生来历已可确定,心中一块巨石也随之消失,濮阳莫名的便很高兴,前几日有多纠结矛盾,此时,便有多快意欣喜。

    她面上仍作出沉重的样子,微微地叹息,与卫攸坦言道:“正是。”

    卫攸神情复杂起来,似是欲言,又似不愿开口。

    濮阳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世家看重声望,注重家声,若有不雅之事,不肯让外人知晓。先生之父显然不容于家,这其中怕是另有故事。卫攸如此凝重实属正常,但濮阳知道,他一定会明说。她今日来此,不论是礼敬有加,还是拜师之名,皆是有求于卫攸,卫攸答应指点她骑射,便是一个人情,他大可以借此人情,要求她保密。

    经过园子,四周人影渐少。卫攸犹豫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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