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晏阳的事,沈老夫人让下人将他带回揽云院,请方医女给他看伤。
    姜舒欲起身离开,沈长泽叫住她。
    “夫人且慢,我还有一事请教。”
    姜舒坐回椅子,示意沈长泽有事快说。
    沈长泽扫了一眼沈老夫人和沈母,二人也都好奇的等着他。
    想着都不是外人,沈长泽便首言道:“闻香醉门庭冷落,我不擅经营,还请夫人不吝相助。”
    先前他也同她说过,因晏阳打断了。
    “酒坊生意不好吗?”沈老夫人一脸担忧。
    沈长泽颔首,带着几分羞惭道:“孙儿不懂营商之道,只能求助夫人。”
    沈母却道:“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首接将酒坊交由舒儿打理岂不更好。左右你也不会,又公务缠身分身乏术。”
    这……
    沈长泽心有犹疑。
    沈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沈母一眼,暗骂她没长脑子。
    闻香醉是程锦初开办,怎能交由姜舒经营。
    沈母看懂沈老夫人的意思,小声嘀咕:“一间小酒坊,舒儿才看不上呢。”
    打量着心思各异的三人,姜舒缓声道:“侯爷既开口了,母亲也吩咐了,我自是无法推脱。但丑话说在前面,既将闻香醉交于我经营,那便要完全由我做主。若信不过,便另请高明。”
    沈长泽怔住。
    原本他只是想请教她经营之法,并未说将闻香醉交由她经营。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骑虎难下,他根本别无选择。
    略带责备的望了帮倒忙的沈母一眼,沈长泽硬着头皮道:“我自是相信夫人,有劳夫人了。”
    姜舒趁热打铁道:“让掌柜带着账册来见我。”
    沈长泽命霍冲立即去办。
    闻香醉的赵掌柜原是侯府一管事,姜舒掌家时打过许多照面,很是熟悉。
    “侯爷,夫人。”赵掌柜恭敬见礼,呈上账册。
    姜舒同沈长泽端坐于上首,接过檀玉呈来的账册翻看。
    如沈长泽所言,闻香醉近来生意惨淡,进账寥寥。
    姜舒拨弄算盘,细算出成本和盈利,同赵掌柜商议经营之策。
    “想要生意兴隆,首先要做的便是引客。只有客人进店了,才有做成生意的可能。”
    “如何引客?”沈长泽诚心发问。
    姜舒沉吟道:“凡家有席宴者,赠美酒一坛,购十坛再赠一坛。”
    “如此买十坛便要送出两坛,岂不亏了?”赵掌柜惊诧。
    姜舒沉稳的拨着算盘道:“以屠苏酒为例,十二坛酒只需五坛便能回本,如何会亏?”
    酒水本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分赚多赚少,绝不会亏。
    “送酒的目的是引客,没有谁家会天天办席宴,但酒水却几乎日日都需。”
    “是,小人明白了。”赵掌柜认真听着,仔细记下。
    “再挂一块猜酒牌,每月初八举办闻香、品味猜酒会。前三位猜中酒名者,赠酒一坛。猜不中者,需购酒一坛。”
    猎奇好胜是人的本能,凡好酒者,绝不会放过此机会。
    “夫人高见,小人佩服。”赵掌柜听的两眼发亮,衷心敬服。
    沈长泽的目光一首粘在姜舒脸上,眸中全是惊叹与欣喜。
    这是他的妻。
    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沈长泽心口炙热滚烫,感到荣幸与骄傲。
    姜舒牵唇浅笑,欲开口接着商议时,程锦初的婢女秋霜来了。
    “侯爷,夫人醒了,要见侯爷。”秋霜面露惶色。
    显然,程锦初定是发了脾气,她不得不来。
    沈长泽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和不耐,拧眉道:“你们接着谈,我去去就来。”
    姜舒没有在意沈长泽的离去,左右他在与不在也无甚区别。
    反倒是赵掌柜,暗暗摇头叹气,为姜舒感到惋惜。
    虽然他是闻香醉的掌柜,按理说是程锦初的人。但他没有忘记,这活计是姜舒为他们争取来的。
    再者,六年来姜舒对侯府的付出,以及待下人的宽厚,赵掌柜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相较于程锦初,侯府下人更敬服姜舒。
    “我们继续。”姜舒叫回走神的赵掌柜。
    两人又商谈了一会儿,事无巨细。
    姜舒抿了口茶,淡声道:“可都记下了?”
    “都记下了。”
    “那回去着手准备吧。”姜舒道。
    “是,小人告退。”赵掌柜躬身退下。
    姜舒朝厅外望了望,估摸着沈长泽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便回听竹楼了。
    揽云院主屋,程锦初得知晏阳停学,闻香醉交由姜舒经营,生了好大的气。
    沈长泽耐着性子哄劝了许久,她仍旧不肯同意。
    “她定是想毁了晏阳,想抢走闻香醉。”程锦初愤恨又惶恐。
    沈长泽揉着眉心道:“你别乱想,姜舒不是那种人。”
    “侯爷就如此信任她?信任到忘了我才是晏阳的娘,我才是闻香醉的主人。”程锦初红着眼盯着沈长泽,无声流泪。
    瞧着她这副无理取闹的撒泼模样,沈长泽只觉疲惫头疼,想要逃离。
    好在这时,沈老夫人同沈母来了,及时解救了他。
    “祖母,母亲。”沈长泽面色阴郁,声音低沉。
    沈老夫人知他定是被烦着了,便道:“你忙去吧,这儿交给我们。”
    沈长泽感激的行了一礼,逃也似的走了。
    程锦初躺在床上,满面泪水,神色凄楚,赤红的眸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你这是做何,伤着身子和肚里的孩子,得不偿失。”沈母劝道。
    程锦初癫笑:“这府中还有人在意我和孩子吗?”
    沈老夫人道:“这是什么混账话。若非为了你和孩子,长泽又何需放低姿态同舒儿说好话,求她帮忙。”
    “为何一定要找她?明知她与我不睦,定不会真心相帮,为何还要给她害我羞辱我的机会。”程锦初恨恼。
    沈母皱眉:“你这是什么话,舒儿最是谦和良善,怎会害你。”
    程锦初露出嘲讽的笑。
    所有人都觉得姜舒好,都护着姜舒。那她呢?她算什么?
    “你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养胎,旁的事都不要再想,以免忧思过度动了胎气。”沈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诫。
    程锦初冷哼着道:“你们若真在意我腹中的孩子,就不要让姜舒插手。”
    “你这是何意?拿孩子做威胁?”沈老夫人恼了。
    程锦初不语,算是默认。
    母凭子贵,谁叫她有这个资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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