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子,十枚元基丹可是你体魄的承受极限,莫要再冒险。破境不成,总比丢掉小命要强。”中年教习眼瞅着楚云跟吃糖豆一般塞下十枚元基丹,生怕楚云承受不住药力而丢了性命,使得自己不能向李承前交差,故而出声提醒。
    楚云也不睁眼,微微点头示意,表示自身握得住分寸。稍作歇息后,他又开始一枚枚地向嘴里塞入元基丹,一连又是十枚,看到一旁的中年教习眉头紧锁。
    二十枚元基丹吞服完毕,楚云双手结印不止,似乎在极力炼化丹药,冲击生元境。
    突兀,他面色剧变,额上青筋暴跳,盘坐的身体更是止不住地连连颤抖。
    “楚云,赶紧停下!”中年教习已经坐不住了,从地上站立起身,高声喝止,同时已经做好打算,若是楚云再一意孤行,他少不得要强行出手,即便极有可能会使得楚云落下不可磨灭的创伤。毕竟,他今日的任务只是保住楚云的性命。
    “楚云,武道漫漫,你又何必争一时意气而不惜性命,这不算英雄气概,只能是匹夫之勇!”赵紫衣见到楚云神情痛楚,忍不住出声,希望以激将之法使楚云中止运功。
    与中年教习和赵紫衣不一样,四大老乡会的人却是巴不得楚云不自量力地继续吞服元基丹,最后落个身死道消才好。在赵紫衣之后,也纷纷出声,话意多半是讥讽楚云不自量力,但更表明楚云可千万别做那临阵退却的缩头龟。
    叶秋这时也有些担忧了,身体凭空而起,傲立于虚空之中,冷冷地对着山顶四周四大老乡会的人喝声道:“都给我闭嘴!”
    说完,化液境巅峰的气势威压悉数展露,压得四大老乡会的人连连后退。于此同时,在叶秋的授意下,数百名铁手成员齐齐向外迈出几步,给楚云让出了更多的空间。
    小弈城、镇南城和踏马城老乡会被铁手压出数步,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在秦思源、连恒和邱集的授意下,三大老乡会所属成员齐齐向前踏出一步,与铁手针锋相对,显然是要夺回刚才丢失的阵地。
    叶秋眉头微微皱起,论实力,铁手定然是要高出小弈城、镇南城和踏马城三大老乡会任何一家,但若是以一对三,铁手必败无疑。三大老乡会用意很明显,想要落井下石,干扰楚云冲击武道瓶颈。
    叶伤城是场中除楚云之外的第二个明白人,但为了配合演戏,却是未对叶秋说破,任由叶秋着急。同时,叶伤城也承诺过要为楚云保守秘密。
    中年教习此刻正将所有心神放在楚云的身上,对三大老乡会与铁手的剑拔弩张视而不见。只要事情不闹大,他还真懒得去理会。先不说三大老乡会里头的这些年轻人,无一不是燕南各大势力中的得宠子弟,背景强大,就说叶秋和叶伤城,这哥俩,别说是他,就连院长李承前应对起来,都得客客气气的。他犯不着去招惹这些二世祖,惹得一身腥骚。
    秦思源、连恒与邱集似乎摸准了中年教习的心思,吩咐着手下成员再度往前踏步,其距离几乎与铁手成员面贴面,呼吸可闻。
    铁手的人数明显少于三大老乡会,几乎每个人都被至少两名对手给盯着,劣势明显。一旦开打,极可能是铁手全线溃败。
    但是,双方都极力克制,谁都不愿成为先动手的一方,因为事后武院追究起来,先动手的必然会罪加一等。
    既然不能抢先动手,那肯定便是动嘴了。
    一时间,西山山顶响起了各种污言碎语,其目的,就是想激怒对方率先动手。这口水仗一打起来,自然是唾沫横飞,因为双方离得实在太近,免不了要喷对方一脸唾沫星子。
    于是,口水仗瞬间升级,双方几乎亮出了最大的嗓门,比谁的音量高,比谁更能喷口水。如此景象,落在李承前等高层眼中,让他们不忍直视,老脸无处安放,恨不得一个巴掌下去,把西山给直接抹平了,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李承前等人寻思着要不要将所有人全部赶下西山的时候,一直约束属下成员冷眼旁观的荡寇城老乡会会长尚韵儿站了出来。
    “一群大老爷们,要动手便只顾动手便是,在这里跟一群娘们般胡乱喷口水,我都替你们臊得慌!”尚韵儿双手把小蛮腰一叉,脸上尽是不屑的神情。
    被一个女人说成是娘们,山顶上正吼得脸红脖子粗的大老爷们顿时颜面扫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叶秋原本还悬停在半空,听到尚韵儿说话,赶忙飞掠下来,缩到常林和午牛身后,生怕被尚韵儿指名找上来。
    秦思源、连恒和邱集眉头皱起,他们之所以不敢抢先动手,却是还有另外的顾忌,那便是荡寇城老乡会的态度。他们都知晓尚韵儿对叶秋的心思,拿不准呆会儿若是打起来,荡寇城是继续袖手旁观,还是也会掺和进来。要是掺和进来,又会站在哪一边。若是跟铁手站到一块,三大老乡会多半是讨不了好的。
    “你们各自心里揣着什么心思,彼此心知肚明。有恩有怨,只管摆好车马了断便是,别尽弄一些借题发挥、污人耳目的蛾子。楚云的确是不讨喜,但姑奶奶却佩服他这股子光明正大的做派。今日谁若是干扰他破境,就是跟姑奶奶过不去!”尚韵儿虽是女儿身,这番话说出来却是颇有气概。
    她的这番话,也无疑是表明了荡寇城的态度。秦思源等人知晓事不可为,各自挥手让属下人退了下来。
    叶秋这会儿才从常林和午牛身后探出脑袋,冲着尚韵儿点头微笑,表明感激之意。但这一回,尚韵儿却是当做没看见,把脸侧向一边,不去理会,估摸还在记恨刚刚叶秋对赵紫衣献殷勤的事情。
    楚云本就在装模作样地运功,对身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听到尚韵儿这番不知褒贬的话语,心头苦笑连连,同时也对叶秋深表同情,像尚韵儿这等女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伟男子可以消受得起的。
    没脸皮再打口水仗,又动不起手来,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又悉数投向了楚云。
    “该我表演了么!”楚云心中低呼,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一股脑又从葫芦里倒出十枚元基丹,而后一把塞入了口中。
    “楚小子,你莫非真想找死不成?”中年教习心道不妙,身体急掠而起,瞬间落在了楚云身前,作势就要打断楚云的破境。
    楚云豁然睁眼,双目猩红,目光直直地盯着中年教习,沉声道:“多谢教习关切!但武道之途,本就是与己相争,与天搏命!以我现今之情形,若不行非常手段,定将泯然于武道路。既然踏上了武道修行之路,自然想要去看那武道之巅的风光。他人都认为我终生止步通脉境,今日冲击生元境不过是不自量力,徒惹笑话。我便要看看老天是否还为我留有一道门,即便没有留门,我也要硬生生撞出一道门来。即便撞得头破血流,身死道消,死亦无憾!”
    说这番话时,楚云尽量提高音量,使得声音响彻西山,说得是慷慨激昂,铮铮铁骨,不单西山上所有的武院学生为之动容,就连身负职责的中年教习都心生叹服。
    人群中,赵紫衣轻抿嘴唇,楚蝶眼生水雾。
    “活着比什么都好。”中年教习再看楚云时,已经不复先前那般冷漠,但终归是奉命在身,他徐徐伸出手,就在手掌就要临近楚云肩头时,他的心间突兀响起了李承前的声音。
    随后,中年教习缓缓把手收回,微叹一口气,竟是几个纵身直接下了西山。
    西山之上,静寂一片,不管是敌是友,都为楚云刚刚表现出来的气概所影响,唯独叶伤城摇头苦笑。
    “生死有命,诸位请擦亮眼睛,看我撞天门!”中年教习这一离去,楚云压力骤减,竟是猛然抓起一个葫芦,将里面的丹药仰头倒灌。
    “楚云!”
    叶秋、赵紫衣与楚蝶几乎在同时惊声高呼。
    “哈哈,痛快!”楚云此际状如疯癫,哈哈大笑,一葫芦数百枚丹药顷刻被他吞咽入腹。只不过,笑声未持续半息的功夫戛然而止。只见,楚云猛然一震,身体犹如抽风般痉挛不停,面色鲜红欲滴,表情更是痛苦狰狞。但是,他手中的动作却是始终没有停歇,尽管抬手艰难,却依旧手印翻飞,似乎在不顾生死地欲要去撞那天门。
    “噗!”似乎终于压制不知狂暴的药力,楚云猛喷出一口热血,血雾漫天,正有山风吹来,将漫天的血雾倒吹而回,朝着楚云纷纷扬扬地洒落。
    一时间,少年郎随风摇曳,青衫染血。
    叶秋纵身跃到楚云身边,正欲开口,却听楚云吃力出声:“放心,我命硬着呢,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你安心在旁等着便是,莫要耽误我鲤鱼跳龙门。”
    言罢,嘴角带血的少年郎嘴角微翘。
    叶秋欲言又止,最后朝着楚云深深拱手,缓步走开。
    赵紫衣在楚云喷血之际,花容失色。楚蝶惊叫出声,惹得身边张成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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