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神霄宗的众位长老以及弟子们,全都震惊不已。
    “这小子,居然已经掌握了拘天镜的力量!”
    “当初连李念一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他竟然做到了!”
    碧家老祖本来还以为李易抵挡不住自己的三阴神诀,此时见李易一出手便定住了渡灭,方知李易之前是在故意相让,心中颇有几分惭愧。
    而那些宾客见李易又拿出一件道器,而且还是神霄宗的镇派至宝,不禁都惊呆了。
    李易虽然用拘天镜定住渡灭,但自身却也消耗极大,真气像是被拘天镜飞速吞噬一样,若不是他真气足够浑厚,恐怕眨眼间就被拘天镜将真气抽调一空。
    但饶是如此,他要腾出手去击杀渡灭,却也难以办到。于是伸手在腰间储物袋拍了一下。
    嗖嗖嗖嗖!
    一连飞出十八尊尸魔!
    为首一尊尸魔,正是实力最为强横的李香魂。李易心念一动,十八尊尸魔同时往地上一蹬,砰的一声震响,身形如闪电一般射向渡灭。
    身在半空时,众尸魔额头的修罗法阵激发,绽放出妖异红芒,接着眼睛全都变得一片猩红,化身上古修罗。
    三十六个拳头,先后撞在渡灭周身各处,咚咚咚咚地响个不停,震起飞沙走石,狂风四起,气浪之猛烈,吹得人站立不稳。
    每一个拳头之中,都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渡灭被拘天镜定住,难以运气抵挡,肉身直接就被打得凹陷下去,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苍白之色。
    但他的目光,却并没有望向李易,而是看着十八尊尸魔中的李香魂,目光中既有错愕,又有说不出的伤心和怜爱。
    渡灭一生之中,收过三个弟子,不过实际上,只有李香魂算得上他真正的弟子,而陈音竹和鬼童子顶多只算记名弟子,他们的修行,基本都是李香魂代为指点。
    渡灭野心勃勃,对人冷酷无情,但对李香魂却极为看重,心中一直希望李香魂能够传承自己的衣钵。李香魂本是渡灭在平州乱葬岗中捡回来的孤儿,父母都在镇南王横扫平州的时候被杀,得渡灭抚养长大,两人名为师徒,实则还另有一份父女之情。
    正因如此,当李香魂迟迟不归的时候,渡灭才会大发雷霆,甚至斩断五长老的一条手臂,但他心里终究存了一丝幻想,觉得李香魂今日定能回来为他祝贺。
    可惜千算万算,他怎么也没有算到,李香魂的确如他所愿回来了,然而回来的却是已经被炼成尸魔的李香魂,不但不向他祝贺,反而出手便要杀他。
    弟子对师傅出手本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渡灭却一点也不生气,他浑身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然而在拘天镜的封禁之下,连嘴巴也张不开。
    大长老等人面面相觑,脸色既惊且惧,眼看渡灭受困,不但不上前相救,反而一齐后退了几步。旁人均不明所以。
    李香魂全身杀意盎然,抬起手掌,直直地插进了渡灭胸口。
    十八尊尸魔中,李香魂实力最强,其他尸魔都无法突破渡灭的肉身防御,唯有李香魂能够办到。
    渡灭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只是不知他是因为伤口痛,还是心口痛。
    李易见状,不禁大喜过望,心中立即下令:“把他的心脏给我挖出来!”
    只要挖出渡灭的心脏,那他就算有通天之能,也难逃一死。
    在大部分人看来,李易此刻占据绝对上风,渡灭几乎必死无疑,那些被他救出来的犯人眼看大仇人即将受死,忍不住发出阵阵欢呼。然而大长老等人,脸上却流露出更加强烈的恐惧之色,而且这种恐惧,似乎并不是针对李易,而是针对渡灭。
    “为什么他们要对一个将死之人如此恐惧?”碧英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快跑!”大长老猛然大喝一声,转身朝山下飞去。
    便在这时,渡灭闭上了眼睛。
    轰隆!
    整座中央主峰,顷刻间炸成粉碎,峰顶大部分人都没能反应过来,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甚至钻进眼耳口鼻。不少人当场爆体而亡,少数实力较强的人则是慌忙之中祭出各种法宝,施展功法抵挡,虽然保住性命,却也遭受重创。
    大长老等人见机最早,已经逃到了半山腰,还是遭到余波冲击,身子狠狠地撞进了地底深处。
    等到尘埃落定,四下里已是一片狼藉。
    残肢断臂散落满地,少数幸存者,一个个脸色惨白,还有人早已晕死过去。
    李易首当其冲,承受的力量最强,纵然他肉身强横,真气浑厚,还是被震得全身开裂,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遍布周身各处,若不是有拘天镜帮他抵消了一部分力量,恐怕此时早已尸骨无存。
    至于那十八尊尸魔,距离渡灭最近,自然也无法幸免,除了李香魂和小七还能保持肉身的完整,其他尸魔或多或少都成了残废,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整个四分五裂,脑袋搬家。
    李易惊骇不已,浑然没有想到,在拘天镜的封禁之下,渡灭竟然还能闭上眼睛,而他仅仅只是闭一下眼睛,竟然就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李易强忍剧痛,定睛望去,只见渡灭头顶上空漂浮着三团雷火,其中一团雷火正在逐渐地暗淡下去。
    “他这是什么手段?”李易惊疑不定。
    忽然想起碧英,连忙环顾四周,只见碧英站在远处的一团碎云上面,身后站着碧家老祖和杨小花,身前则漂浮着水帝碑。
    虽然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但看起来碧英并没有性命之虞,显然是水帝碑帮她挡过了一劫,身后的碧家老祖和杨小花所受冲击就更小了,自然也无大碍。
    不过方安却没有人帮他抵挡,此刻早已不知所踪,想必已经爆体而亡,只剩下几块残躯。满地的残肢断臂,也不知那一块才是他。
    另一边,玲珑王妃身前悬浮着三面水晶巨盾,帮她和古齐岳抵挡了大部分的冲击,不过水晶巨盾也都龟裂,一部分力量穿透过去,玲珑王妃脸色略显苍白,而古齐岳躲在母亲身后,倒是安然无恙。渡灭睁开眼睛,对李易看也不看一眼,直直地走到李香魂跟前。
    李香魂虽然肉身还保持完整,但骨骼寸断,躺在地上站不起来,幸好她是尸魔,不知道疼痛,否则早已晕死过去。
    渡灭轻轻一拂,抹去了李香魂眉心的修罗法阵。
    李香魂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只是目光依然空洞无神。
    渡灭双目含泪,仰天长叹,猛然一掌击在李香魂头顶,力贯千钧,将李香魂的头骨震成粉碎。
    李香魂眼中忽然亮起了一丝光彩,这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被尸毒所压制的意识最后一次回归。
    “师尊......香魂恭祝您......登上掌教大位......我真高兴......”李香魂声音嘶哑,缓缓说道。
    渡灭嘴角露出一丝苦涩酸楚的笑意,说道:“好徒儿,为师见到你,也很高兴。”
    李香魂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嘴里说道:“师尊,我好困......”说着头一歪,死在了渡灭怀里。
    渡灭老泪横流。
    他年纪很大,但一向驻颜有术,看起来依然很年轻,可是此时却突然苍老了许多,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皱纹。
    “掌教,请您节哀。”大长老从地底下爬了上来,远远地高声叫道,“人死不能复生,您若是继续燃烧寿命,恐怕会将神霄宗万年基业毁于一旦,望您三思啊!”
    李易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渡灭头顶那三团雷火,乃是生命之火,以燃烧寿命为代价,便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
    这种燃烧寿命的手段,只有踏入洞天境之后,洞悉天意命运,方能领悟。渡灭修成半步洞天,尚未完全掌握这种手段,否则的话,威力还远远不止如此。
    大长老以前听道擎讲法,提到过洞天境的种种厉害之处,其中便有燃烧寿命在内,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
    此时渡灭头顶的一团雷火已经彻底熄灭,而这正是导致他突然衰老的原因所在。
    若是他继续燃烧寿命,在场所有人都要在劫难逃,不止李易等人性命难保,大长老等神霄门人也同样不能幸免,到时候神霄宗只剩下渡灭一人,可说是名存实亡。因此大长老顾不得身上伤势,急忙劝阻渡灭。
    然而渡灭刚刚亲手了解李香魂,正自心伤,对大长老的话恍若未闻,只是默然不语。
    李易意识到此战再无胜算,便开始寻思脱身之策,日后提升实力,再与渡灭一决生死。他飞到碧英身边,低声说道:“咱们快走!”
    趁着渡灭失神之际,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李易说罢,勉强提起一口真气,催动镜魔神通。
    拘天镜中绽放出一片紫芒,将半边天空都照成了紫色。
    “奇怪,怎么今天的镜魔界这么古怪?”李易有些纳闷。
    以前他打开镜魔界,放出来的都是白光,而且光芒远远没有这么耀眼。但情急之下,李易也顾不得多想,只以为是拘天镜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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