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载着粮食的一辆辆车队,很快就被一众饥饿交迫的流民盯上。
    数百人围住了他们之后,车队的护卫哪怕拔出刀也没有一点安全感,手中的刀直打摆子,直到一个流民举起木棍大喊一声:“不想饿死的就抢!”
    随后一群饿急眼的人蜂拥而上,迅速把几车粮食抢光。
    商队的护卫,在流民冲上去的第一刻就丢下了刀,逃命去了。
    护送一趟粮食,才装百来个铜板。
    拿命去拼?
    开什么玩笑!
    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人就差不多了!
    至于亲自押送粮食的掌柜,来不及逃,就被打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后又被人踩踏断了几根肋骨,疼得死去活来。
    这几车粮食,很快就被一千多人生着分食了,因为根本不敢留,要是别人发现了,会被其他饿急眼的人抢。
    在生死面前,什么大明律,什么礼义廉耻,所有精神文明的束缚,都会被撕碎,生存才是所有生物的第一要义!
    走在前头的流民,没多久就走到了江宁县的边境。
    忽然在山坡下,见到几个穿着捕快衣服的人朝他们招手打招呼!
    “老乡,饿了吧!”
    “我们知县知道你们饿了,特地给你们准备好了粥水,不过一次只能吃一碗,不然会死人的!”
    这几个流民,有两个是刚才抢了粮食的,见到捕快下意识掉头就逃。
    那个速度叫快啊,大壮追都追不上,没一会就淹没在人海中了。
    不过另外的流民,见到空中的袅袅炊烟,闻到久违的粥水香味,本能快步的朝着山岗上走,下了山岗到坡下时,见到一个个摊位,摆上了数百个装好粥水的碗。
    他们冲过去拿起碗,也不管粥水烫不烫,直接就往喉咙灌。
    不少人吃完了第一碗,还想伸手拿第二碗,就被捕快拦住了。
    大多数人都很听话,但也有几个刺头,自己抢就算了,还要呼唤众人跟着他们抢,“大伙们,赶紧抢啊!谁知道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现在吃饱肚子才是最实在的!”
    一个蓬头盖脸,手背上刻满了毗沙门天王的刺青流民一把推倒劝阻的捕快,抓着碗伸手就要去锅里搲粥。
    碗刚触到粥水,就连同手一起掉了下去。
    大壮挥刀直接就把他的手给砍断了。
    好好一锅白粥,无端端就变成了带血的肉粥。
    大壮一脚踢飞断手的流民,大声道:“一人一碗,违者死!”
    这回,这些流民全部都老实了下来。
    至于刚才的那些刺头,全部都被捕快登记入册,这决定了他们以后的分工。
    ……
    此时,一车车的粮食,从应天府各个县,运到大龙口度假村,分门别类储藏在地下或地上的粮仓中。
    这会儿,就连手握翠月楼贵宾券的寇徽,也全无心情去享受美妓,亲自坐镇在这里。
    他知道这里储藏了大量的粮食,但是他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能否应对这么多的流民。
    而现在所能指望的也只有朱瞳了。
    要是失败了,就被杀头祭天,搞不好还要玩三族消消乐。
    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当初的鬼迷心窍,信了朱瞳的鬼话,但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要是事办成了,他就有机会把握更大的权柄,还能醉卧美人熊。
    寇徽也时不时在反省,不知道为什么赌赢越来越重,只要朱瞳一忽悠,动不动就把全副身家生命押了下去。
    “不行,搞完这把之后,无论那小子吹得再天花乱坠,妖言惑众,本官也绝不听他的了,不能再赌了!”
    寇徽狠狠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老腿发誓。
    ……
    与寇徽的紧张不同,朱瞳正在县衙的后院上,一边倚在躺椅上吃着侍女递上嘴的水果,一边听着康得隆的汇报。
    “流民一路上,有什么吃什么,就连树根草皮都不放过,途经地里还没有长好的粮食,瓜果都被抢的一干二净。”
    “一路上都没有人救济他们吗?”朱瞳皱着眉头问道。
    这次他第一次遇到饥荒流民,所以有些疑惑。
    “一听到有流民,周遭的百姓生怕被祸害,带着家里所有行当,包括粮食,一股脑子躲到城里去了。”
    “连没有接到命令安抚流民的官府都避之不及,哪还有人敢救济他们?!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抢,被杀,或者被感染瘟疫。”
    “只有大人这样的大善人,才会主动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拍完马屁之后,康得隆还不忘伸手去帮朱瞳擦嘴角溅出的果汁,只是被妙儿一瞪,便收回了手。
    朱瞳叹了口气,“我这人就是心善,见不得人受难。”
    说罢,站了起来继续道:“现在江宁的百姓富裕起来了,很多人都不愿意做辛苦活了,本官正愁不够劳动力,正好价格便宜的难民来修路。”
    “对了,你跟大壮说一下,把那些闹事的刺头,全都送到徐国公那里挖煤,。”
    “剩下那些听话的人,把他们介绍到工业园那边打工,一般般或者看起来长得不顺眼的,就安排他们修水泥路,建房子,试用期为一个月,第一个月是没有工资,只管吃住。”
    正在这时,有人快马加鞭来禀报前线传来的消息。
    流民已经到达江宁地界。
    朱瞳闻言,立马起身,坐着他的坐骑千里马出城。
    流民进入江宁地界后,在大壮的安排下,吃了热粥水后,都变成了顺民,而那些刺头,像犯人一样被捆着手,不听话就是一顿毒打。
    在捕快的带领下,流民们走了半个时辰,发现官道的前方,似乎有一些人就地而坐,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这些人是县衙雇佣来修路的民夫,此时正在吃午饭。
    “听说了吗,太平府现在闹饥荒,数千的流民正涌向我们这边,可我们知县大人,不仅不将这些流民拒之城外,还派了大量的车队运送粮食接他们过来打工。”
    “嗯,要是真的话,就太好了,现在的监工像个鬼见愁,不停催我们赶进度,要是有了流民的加入,我们干活应该没有那么累,至少能偷会懒吧?!”
    “偷懒?!偷什么懒?!”监工骂骂咧咧,“衙门一个月给你们2两银子工资,包吃包住居然还想着给我偷懒?!”
    “现在我们队施工的进度,已经是整个县城里倒数第一的,害劳资每次开会都被骂!如果劳资见到你们谁偷懒,劳资绝不留情面,发现一个开除一个!”
    刚才说偷懒的民夫顶嘴道:“老李,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是开除我,大不了到其他地方打工,听说工业园的工资不比这边低,还轻松很多呢!”
    “切!谁都知道工业园打工好,事少工资多,但没有点关系,哪有这么容易进去干活?就你这熊样,谁要你,去当矿工还差不多!”监工不屑嗤笑道。
    流民走到近前,听到他们的对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听错了。
    修路不一直都是服徭役吗,什么时候有工资了?
    而且工资还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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