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城前,战事不休。四面八方,浩浩围攻的盟军,像打了鸡血一般,朝着李度城,不断发起强攻。
    随着一波波涨潮般的士卒,盟军巨大的云梯车,这一次,已经逼到了城关之下,展开了云梯。
    “登城,快登城墙!”见状,十几个盟军的裨将,喜得脸色激动。
    “魏字营,上云梯!”
    “天庆营,速速掩护!”
    强攻之下,不断有盟军士卒,借着云梯车,迅速登上了李度城头。
    “肉军,肉军呢!”靳豹涨红了脸,提刀怒吼。盘城被破,他刚从前线退回,庆幸自家主子没有斩他,让他戴罪立功。
    “靳将军,肉军都死光了。”
    “继续去征,李度城附近的百姓,凡是能动的,都征为肉军!明日之内,我要看到肉军上城!”
    在李度城的城壑之下,早已经填满了尸体。不仅是士卒,还有百姓的,大多死不瞑目,睁着浑浊的眼睛,静静看着天空。
    “快,组长枪阵,把敌人捅下去!”
    第一拨先登的盟军士卒,迎来了最惨烈的围杀。李度城的守军精锐,迅速组了长枪阵,抱着长枪,怒吼着往前不断捅去。将一个个先登的盟军士卒,捅得坠入万丈深渊。
    “城下的,将守城物都运上来!”
    不仅是沸水金汁液,甚至还有巨石滚落,裹着火油燃烧的铁檑。一时间,登城的盟军士卒,迎来好的一番痛击。甚至是云梯车,也被滚落的巨石,砸得摇摇欲坠。
    “把器械都推过去!”
    “斥候营,传令攻打西门的南海盟,便说李度城的精锐,都在南门方向。命赵棣不惜一切强攻,争取三日之内,破了李度城!”
    指挥的左师仁,顾不得擦拭脸上的烟尘,凝着声音急急开口。
    在李度城的城头,妖后沉默而立,久久,才回了身,看着身后的一个随行裨将。
    “替本宫传令给靳豹,打退这一波之后,等敌军再聚势。便立即准备战马,以火油烧马尾,行火马计,冲散城外敌军的方阵。”
    “主子……这些战马,可都是难得的良马。”
    “沧州地势,不利于骑军。留着无益,用作火马的话,尚且能痛击敌军,有何不可?”
    “速去。”
    裨将颤巍巍地领命,迅速往后离开。
    站在墙垛上的阿七,沉默地抱着剑,眼神发冷至极,不断扫视城外的敌军。若是他的主子下令,他会毫不犹豫,单人单剑,便敢冲入千军万马。
    ……
    在襄江之岸,徐牧坐在营地里,看着案台上的地图。
    如今,妖后的沧州,只剩最后的三座城关。李度城,皇都,还有宜江城。在其中,李度城便是皇都最大的拱卫。攻下了李度城,实则已经直逼皇都。
    至于宜江城,不过是挡着马毅的那路人马。即便马毅攻下,还要绕过一大段的山峦密林,从这里攻取皇都,并不划算。
    “舵主,黄家主又来了。”殷鹄从外面走入。
    “又来了?”
    徐牧皱了皱眉,前几日,黄道充还捅了自个一刀,差点就撒手西去,这还没躺两天呢?
    “六侠,我要是再说几句怀疑的话,他是不是,还要再自个捅两刀?”
    殷鹄怔了怔,“舵主,我觉得可以试试。”
    “试试就逝世……去,让他进来。”
    粮王虽然没出现,但关于老黄,实打实地说,已经上了徐牧的嫌疑名单。关于粮王的其他情报,徐牧也已经去信,再讨问一番常四郎了。
    收起地图,徐牧揉了揉额头。对于黄道充,他现在有些看不清。说是老友吧,偏偏嫌疑最大。说是敌人吧,先前的时候,还真帮着西蜀,出了不少力。
    乱世押宝的赌徒?说不定,人家才是庄家。
    “怎的这么慢?六侠,你去看看。”
    殷鹄点头往外走,没多久,便复走回来。
    “舵主,你还是自个去看看……”
    徐牧顿了顿,起身走出营帐,远远的,便看见老黄一个人,拄着拐杖,走得颤颤巍巍。
    连着亲随,都不见一个。
    ……
    “咳咳,辞别了蜀王,我明日便要动身,去南海的朱崖州暂住。”营帐里,黄道充声音嘶哑。
    “那里地处偏僻,我亦有熟人,应当能避过祸事。”
    “祸事?什么祸事?”徐牧淡淡发问,“再者,既是避难,为何不带随从。”
    “不想用恪州的人。我一路上,自有暗卫保护。”
    徐牧犹豫了下,“黄家主,我还是不明白,你这好端端的,避的什么难?”
    一番怀疑,不惜捅了自个,现在还要远行避难,哪门子的道理?
    “你去了朱崖州,恪州的事情,又该如何。”
    “会有人料理。”黄道充叹着气,“其他的不敢说,但蜀王想想,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害过蜀王。”
    “那么,你告诉我,粮王和你,其中有没有干系?”
    “我说没有,蜀王信么。”
    “不信。”徐牧摇头。
    “这就是了,我如何也脱不了这份嫌疑。想必现在,蜀王对我,已经有了戒心。”黄道充痛苦闭目,“但还是那句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家族。这四五日,我在恪州,遇到了三轮的刺杀。”
    “你是粮王么,你当知道,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查出来。”
    黄道充垂头沉默,久久才开了口。
    “我若讲了,蜀王答应我一件事。”
    “请说。”
    “我嫡子黄之舟,请蜀王护他周全。”
    “他和这件事情没干系的话,我便答应你了。所以,你现在可以说出来。”
    黄道充好一番犹豫,“蜀王问我是不是粮王,我可以告诉你,是,又或者不是。”
    “怎么说?”
    “我记得,当初西蜀的小军师,在峪关之前,斩了三个凉州大将。”
    “这有什么关系么。”
    “三个人,却偏偏有一个共同的名号,叫三张。”黄道充叹着气,停住了声音。
    只余徐牧,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次若是不死,我约莫是在明年回来,还请蜀王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谁要杀你?”
    黄道充并没有答,抱着拐杖又要起身。
    “你走了,恪州以后要怎么办?”
    “我已经遣散了不少宗族子弟,剩下的,便看天意。”
    “告辞,蜀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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