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号开始,小包在王禹忠书记陪同下,坐公交车来到汉口的一个单位大院。小包辨认一下,发现这里就是沿江大道,武汉市市委所在地。
    宣传部门的一个大厅里,已经来了几十个人,他们都背着军绿色挎包,不用说,和小包的一样,都是被要求带着全套的《毛选》。王书记叫小包在木长条凳上坐着等待,自己到楼上找领导谈话。
    小包看着周围的人,大都忙着看书,比临阵考试的学生还紧张地温习毛选。因为程序和规则已经公布了。这个月将进行20场演讲。每场演讲报告会的程序是,先演讲,再比赛背书,关键是背书,背书可能有两种办法,一种是随机抽取六到十人,再随机抽签选择背诵篇章。另一种办法是,全部巡讲团队员接受现场选题,就是现场听众现场选择篇目或者选择某个章节,选到的选手直接接着背诵下去,就像点歌一样。这个难度更高,如果你对毛选全文没有一定的熟悉程度,就不知道人家选的属于哪卷哪篇哪一章?就会接不下去。
    来自三十多个单位的演讲团成员,都在温习‘课本’,或者默念着什么,只有小包在趴在长条凳上,对着玻璃窗向外看着武汉市委大院的格局布置。
    一个中年男子问小包:你在等爸爸吗?爸爸是那个单位的?还没有来吗?
    小包说:我爸爸在上班呢!
    那人很惊奇地说:呃-你就是那个最小的演讲员?叫——
    小包说:是!我叫包亚伦。
    对对对!包亚伦同学,听说你现在是五年级学生?从三年级跳级上来的?
    对啊!请问伯伯你贵姓?小包问。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对不起啊!我叫谢志能,是江汉车辆厂的工人。
    二人还在交流,王书记下来了,向小包招手,小包说:伯伯再见!起身向楼梯口跑去。
    三楼上,小包见到了王力明伯伯。王部长很热情地喊:小包同学,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学习啊?
    小包说:这样的活动,本身不就是在学习吗?再说了,我的功课回去后,老师会抽时间给补课的。
    王部长高兴了:小包同学很会说话啊!上次你在青山礼堂里的表现就很好嘛!希望你继续保持。那个——毛选第四卷现在能全部背诵了吗?有什么困难吗?
    会背了!小包连忙挺胸回答。向潘冬子学习,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它。 好!好!说得好!王部长连连叫好。
    这个六月份里,小包随着“学习《毛选集》先进积极分子演讲报告团”来回穿梭在很多单位,做了总共二十场报告。东风汽车厂、武汉大学、江汉车辆厂、武汉健民制药厂、武汉铁路局、青山造船厂、武汉长江运输公司、武汉军分区、武汉纺织厂、国棉xx厂、武汉长江机械厂、武钢总公司等单位都留下小包足迹。
    因为小包年纪最小,所受到的招待也最特殊,首先,举办单位想看看小包背毛选,怀疑这么小的孩子是不是说的那样所以,小包是演讲可以不上,背书每场必定要表演。生活招待上,小包也有优待,每顿一个鸡腿是必须的,一大班大老爷们,没有谁和小包争吃那一口。
    小包的演讲,稿子是王书记当天选择的,翻来覆去地就是那三篇。那不是亮点,亮点是背书,小包的背书表演也叫人无可挑剔,面对麦克风,神情稳重、口齿清晰,标准普通话,加上适度的手势动作,零误差零失误,无论‘抽签’的整篇文章,还是观众互动随机抽取某一段落,小包不仅准确地说出这段文字属于第几卷,哪一篇?还顺利地接着往下背诵。
    所以,小包到哪里,都会拥有广泛的粉丝。
    除了每次的第一名奖品外,小包还获得很多极品领袖像章。开始的时候,小包从家里带来一些普通大路货,戴在胸前一枚,见到叔叔伯伯就卖萌,要和人家交换。出席演讲团的成员都是有一定实力的,在其它场合也肯定获得过奖项,他们出门佩戴的像章肯定是比较少见的稀缺货,也是人家的喜爱。小包又是给人家唱歌又是给人家朗诵领袖诗词,死缠乱打,终于如愿。他恶心地把自己的低端像章给人家,人家根本不屑一顾,就当送给你好了。
    后来,大家都知道喜爱领袖像章,举办方和组织方除了奖品特制的像章之外,另外给小包找来以前制作的各种小牌牌来,交给小包同学。小包每天回家,书包都是满满的。
    最大收获来自武汉军区的那次演讲,小包的表现叫军区政委王哲忠喜爱不已,听说小包的爱好,立即领他到宣传部的库房,打开箱柜,叫小包选择。
    军队的领袖像章和单位不同,不只是有本地制作的,还有很多其它军区和军委国防部以及协作单位交流的像章,琳琅满目啊!品种不下百种,几百斤也有啊!小包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发现至少有几十个珍品。就卖萌地说:政委伯伯,我能不能每种拿一个呀? 政委大气地说:看上哪个好?随便拿!
    小包摸摸拣拣,把书包装满了才走。其实,大量的稀有品种被他直接装进戒指空间了。
    小包的收获不仅如此。他用获奖的笔记本,把演讲团的叔叔伯伯,演讲举办方的看着好说话的领导,工作单位、住居地址都要来记上,将来,这就是人气。
    二十次第一名,二十连冠啊!奖品就特别多,最多的是《毛选集》,二十套。其次就是竹壳或铁壳暖水瓶、搪瓷缸、黑皮包、军绿书包、压塑笔记本钢笔、手提小包、毛巾脸盆床单、屋里门后和床头之间的空地都放满了。
    每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王书记领着小包从建七公交站下车,像父子一样,小包背着书包走在前面,王书记提着奖品大网兜走在后面。一直送小包走进宿舍下面的锅炉房,把网兜交给等候的班主任王健和算术老师李力芸,才自己回家。
    王书记也是醉了,二十次第一名啊!他像自己中奖一样,送完小包回家,就晕乎乎地迈着八字步,满足地走了。
    烧锅炉的老季现在见到小包比见到亲生儿子小纪还亲热,见面就问:小包,今天又是第一吧!看你,多出息啊!
    小纪最近的待遇好多了,再去找小包玩儿,老季也没有干扰。和每一个打开水的师傅说:老包的儿子真出息!今天又是一个第一名,每天奖品就一大堆。
    小包在两栋楼里彻底出名,成了公众人物。人们上下班见到小包,就喊一声:小包!
    小包也变得更礼貌了,叔叔好!伯伯好!挂在嘴边,惹得大家议论纷纷:这真是河南农村出来的孩子吗?
    两位老师送小包上楼,呆了一会儿,也各自回家。见到王书记,他们的政治任务就完成了。
    小包在老师第一次来家里补课就说:课程问题不是问题,咱不能耽误老师休息时间,谁家没有太多琐事呢?又没有加班费。
    李老师问:补课怎么办?小包说:老师把近几年的中招考试或者期末试卷找来,我做给你看。
    第四次补课时,小包在老师注视下,一个小时里,做了四次考试卷子,八大张啊!除了作文,基础知识满分、算术满分。小包歉意地说,作文,时间不够了,明天我把几篇作文交给你。从此,两位老师就是在给小包当服务员,接过王书记的网兜,送小包上楼,然后问问今天的报告会,嘘寒问暖点个赞然后回家。两人心底的念头就是:妖怪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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