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王正浩轩伸出了两只手来。
    他的一只手摁住了曾鹏程的脑袋!
    另一只手却握住了曾鹏程的肩膀!
    他的手微微用力一带,曾鹏程身子一偏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王正浩轩的身边。
    曾鹏程那双老眼这下子彻底看清了王正浩轩的模样,他并没有觉得这张年轻且充满了活力的脸有多帅。
    他依旧倔强如茅坑里的石头!
    “好好好,祸害遗千年!”
    “老夫无力,杀不了你。”
    “老夫的牙也缺了许多,但……老夫却依旧想要咬你一口让你明白痛的滋味!”
    说着这话,他一家伙就向王正浩轩扑了过去。
    这把王正浩轩吓得不轻。
    毕竟被一个没几颗牙的老头咬一口……这怪难受的。
    王正浩轩在那一瞬间跳了起来,用力有些过猛,头顶上是凉亭的顶子!
    “砰!”的一声。
    他一头撞破了凉亭的顶,曾鹏程也用力过猛,他也“噗!”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阿木三人此刻都站了起来。
    二人望着那阳光洒落的顶,一人看向了倒地的曾鹏程。
    王正浩轩落地,一手揉着脑袋,脑袋顶上一个包。
    他眼睛一眯,看向了曾鹏程,恰好曾鹏程也扭头看向了他。
    “你这疯老头,真活够了啊?!”
    曾鹏程大笑,躺在地上看着王正浩轩咧嘴大笑!
    那口没几颗牙的嘴里还冒着血沫子,那双老眼里,却又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来。
    “老夫活够了!”
    “老夫见到你……这颗心也死了!”
    “李辰安,你这沽名钓誉之徒……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这话,他猛的用力,半坐而起,一头就向凉亭中的这石桌子撞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看着曾鹏程的小武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那双干净的眼里亮起了一抹慈悲的光芒。
    他的那只手也亮起了一抹莹莹辉光。
    他的手恰好挡在了曾鹏程的头前。
    他的另一只手也在那一刻伸了出去。
    一指落在了曾鹏程的昏睡穴上。
    白啸天在看见小武的那一只手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却在那一惊之后放下了心来。
    那少年的武功很高。
    但曾老夫子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也不知道这个摄政王会如何发落他……他如此冒犯,想必落不了一个好。
    哎!
    早知如此,不如不见!
    至少他在幽州书院里面,就算日子过得苦一些,也比下了大狱受那非人的折磨来得好。
    希望曾老夫子能熬过这几日。
    希望这狗曰的摄政王,能将曾老夫子押解去京都!
    如此,方能有机会在落凤坡杀了他,救出曾老夫子来!
    就在白啸天的视线中,小武一把将曾老夫子给抱了起来,想了想,捡起一片瓦砾在地上写了一行字:
    “他气血攻心,脉搏已极为微弱,再不救治就来不及了,我去救他!”
    王正浩轩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小武抱着曾鹏程向西厢房走去。
    王正浩轩意兴阑珊,冲着田秀荣挥了挥手:
    “本王累了,尔等……退下!”
    田秀荣自然认为那曾老夫子将摄政王得罪的死死的,那老家伙断然没可能再能活下来。
    他的心里很欢喜。
    他连忙躬身一礼:“晚上摄政王能否再去九仙楼喝一杯?”
    “不去了,没劲。”
    “那……臣告退!”
    田秀荣等人离去。
    白啸天也独自离去。
    他要去杀几个人,而后再去大旗帮幽州分舵。
    要杀的便是几个知道贩卖私盐这事的盐官,比如那位盐引张家驿!
    至于去大旗帮幽州分舵,倒不是他知道了田秀荣正在调集府兵要对幽州分舵不利。
    而是他要杀摄政王李辰安!
    虽说与这幽州分舵的舵主不对付,但他毕竟是大旗帮的长老。
    为了万无一失,他必须要让幽州分舵的弟兄们助他一臂之力!
    阳光很强烈。
    白啸天走在树荫下,向滴水桥而去。
    ……
    ……
    滴水桥西头是一条名为顺河的街巷。
    顺河街在幽州城很有名气,不是因为这条街顺着河而建,而是这条街上,有幽州城最多的也最集中的青楼!
    幽州城最大的青楼玉屏楼就在这条街巷的巷头。
    玉屏楼背靠着顺河,那道高大的牌坊就立在顺河街旁。
    牌坊的对面,就是张家驿的小院子。
    说是小院子,可这小院子比起京都花满庭的那小院子却大了许多。
    院子里不仅仅有前后花园,还有假山荷塘亭台轩榭。
    只是这一切都被一道高高的围墙给围了起来,走在街巷上并不能看见。
    此刻,就在这小院子的荷塘边,就在荷塘边的凉亭里。
    李辰安正看着对面的低垂着脑袋,一脸苍白冷汗淋漓的张家驿。
    “我原本是没打算来的,但想了想还是来了,主要是我没那么多的时间留在这里去等一个结果。”
    “说吧,除了幽州官场的人之外,民间还有哪些势力插手了贩卖私盐之事?”
    张家驿两股战战。
    他知道摄政王来了幽州。
    也得到了上面的命令,说摄政王在幽州之时,停止一切官盐转私。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家里,等着摄政王离开,等着这风声过去的消息。
    他就是个微不足道的盐引官儿。
    不过是这些年跟着幽州盐正朱大人赚了一些银子罢了。
    对此,他很满足。
    对于任何一笔交易,他都只赚取属于他的那一小份,其余的……该是谁的便是谁的。
    这是规矩!
    他谨守规矩,做事小心翼翼,从他手里过的每一笔账,都做的清清楚楚,绝对没有丝毫藏私之处。
    因此,他成为了朱大人的心腹。
    在幽州那些盐商们的心里,他也落了个公正之名。
    甚至就连幽州最大的盐商陶氏,其家主陶从林陶老爷,对他也以上宾待之。
    他本想着就这么再干个一两年。
    一两年之后,得辞去这官儿。
    得带着这些年攒下的银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那位摄政王就要回京都登基为帝了!
    他当了皇帝,国库却没几两银子,而盐税本就是国家收入之重!
    万一他要查全国盐税,这幽州城的所有官员,没有一个跑得掉!
    官商勾结控制官盐贩卖私盐,这是天大的罪!
    他很清楚,知道这事儿一旦暴露,那全家老小的命……恐怕都得搭进去!
    有命赚钱无命花,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所以,他早有了趁早收手的准备。
    甚至他都准备好了退路,让他的妻子带着儿子去了越国!
    妻子来信说已在越国的都城四风城买下了一处大院子,就等自己前往。
    本想这一两年应该还能再安全的弄一些银子,却不料这位摄政王,他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
    大意了啊!
    张家驿很委屈。
    我特么就是半颗芝麻那么点大个不入流的盐引官,你是大得不得了的摄政王,怎么会跑我这小地方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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