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楚军突然间,开始往回撤,往泊山方向赶去!”
    次日。
    白衍与姚贾正在书房闲聊之际,便听到蔡余急匆匆的前来禀报。
    “全军出城!保持好距离,跟在楚军身后!”
    白衍与姚贾对视一眼,随后对着蔡余下令道。
    楚军退去,这也意味着,楚军已经发现不对劲,这才想着尽快离开。
    “诺!”
    蔡余闻言,连忙领命离去。
    姚贾看着蔡余离去的背影,不动声色的看向身旁的白衍一眼,虽然方才来到钟吾城不过一日,但善于言辞的姚贾,在与钟离郝交谈时,钟离郝根本不是对手,很多事情在只言片语间,便在姚贾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钟离郝不知不觉说出来。
    就连当初秦将枞叛秦的事情,姚贾都已经了解、猜测得差不多,也了解到昔日钟吾城发生的事,远没有外面传言那般简单。
    方才那名叫做蔡余的将领,此前便是枞的部将。
    想到这里。
    即便是常年游走诸国,在无数仇敌面前笑谈的姚贾,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惊叹,不提白衍其才能,就是白衍这番举动,天下便没有几人能做到,能有如此心性之人,逢得良机,注定不会碌碌无为。
    这一点,姚贾最深有体会。
    看似风轻云淡的背后,胆魄,心细、手段等等,缺一不可。
    望着身旁一脸从容的白衍,姚贾倒是愈发好奇,白衍师从何人,到底是哪位名士大儒,能教导出这样一个弟子。
    姚贾也暗暗可惜,当初在临淄,听闻田鼎似乎已经查出来,不过此事,唯有田鼎与齐王得知。
    “姚大人,出城看看?”
    白衍转过头,看向姚贾。
    如今项乐、项权已经被包围,就看楚军那边,项燕如何抉择,这五万楚军皆是收拢的溃卒,并非楚军精锐,但项乐与项权,可都是实打实的项燕之子。
    “走!”
    姚贾思索间,听到白衍的话,扬起笑意,抬手示意白衍先请。
    白衍也还以手礼,示意一同前去。
    钟吾城的城门内。
    随着白衍的命令在一名名骑马的铁骑将士,告知城内的一名名将军,刹那间,身穿秦甲的鸠,便看向城门下的秦卒。
    “开城门!”
    在鸠的命令声中,看守城门的秦军士卒,把巨大的城门打开。
    鸠身后,一名名秦军将领见状,纷纷转身,对着身后的秦军将士大喝,随后带着城内一排排身穿衣甲,手持长戈的秦军将士,朝着城门外走去。
    一盏盏秦国旗帜之中,密密麻麻长戈上,锋利的兵戈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就在秦军将士纷纷离开城邑没多久。
    在数十名铁骑将士的护卫中,白衍与姚贾乘坐的马车,也缓缓从城门离开。
    数个时辰后。
    待马车一路来到山川险要之地停下,白衍与姚贾从马车内走出来时,便看到秦军将士早已经在蜿蜒陡峭的峡谷,修出一条道路。
    在将领与秦卒的带领下,白衍与姚贾顺着将士修理出来的小道,一路来到山谷上方,随后一眼便看到山谷另一边,黑压压的一片楚军人海,正在无数秦军的包围下,围困在峡谷之内。
    “此地便是将军昔日,斩杀景骐、昌文君之处?”
    姚贾年纪终究是有些大,微微喘息,看着已经被包围的楚军人海,皱着眉头,转过头看向白衍。
    “昔日景骐、昌文君,便是死在此地!”
    白衍听着姚贾的话,指着峡谷中,楚军被围的位置。
    秉冬之下,昔日寒冰白雪,尚未完全消退,曾经被血水染红的地方,依旧隐约能看得到,毕竟七万楚军士卒,全部都死在那片峡谷之中。
    连同受伤战亡的秦军将士,不下十万人的鲜血,都曾洒在那片峡谷内。
    “昌文君在秦国,威望仅次王翦将军,怎奈最终叛秦!”
    姚贾叹息一声。
    与当初不同,昔日在姚贾眼里白衍是秦国白氏子弟,故而姚贾有些话不会说出口,说出来也感觉白衍难以体会到,但如今,得知白衍是齐人,有些话,姚贾自然便没那么多忌讳。
    他白衍是齐人。
    姚贾,亦是魏人,说到底,他们都是与昌文君一样,离开自己母国,最终到秦国效力。
    如今看着在秦国有地位、威望、资历的昌文君,背叛秦国,最终被白衍斩杀在眼前这片峡谷内,这让姚贾不由得有些唏嘘。
    姚贾为秦国效力那么多年,在秦国任上卿,昔日没少与昌文君接触,甚至早早便有与昌文君联姻之念。
    如今回想,倒是有些庆幸。
    “昌文君乃楚王血脉后裔!白衍与姚大人,恐难以对此有所体会!”
    白衍听到姚贾的话,自嘲一句。
    昔日不管是嬴政决定攻打魏国,亦或者白衍出兵,姚贾从始至终,都没有阻拦,更没有丝毫犹豫,比起昌文君而言,姚贾这样的人在魏人眼里,多为不耻之辈。
    但从来没有人想过,姚贾当初在魏国,不过是一个门吏之子,一点地位都没有,后面去赵国好不容易成为一个赵臣,反而还被赵国驱逐。
    世人提及姚贾,终究是与韩非子那般,骂姚贾乃是“梁之大盗,赵之逐臣”。
    白衍与姚贾一样,甚至在齐国,白衍比姚贾的出身更低,若是姚贾的父亲是门吏,仅在魏国士族眼里无足轻重的话,那么白衍的地位,甚至有时候,连与城中的奴隶都比不上,毕竟世人对待一个奴隶,还要顾忌其主人,而若是欺负白衍,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这也是为何小时候,别说其他村子的村民,就是同一个村子的村民,不管心情好不好,都肆无忌惮的嘲笑白衍,不需要顾忌什么。
    对比他们,昌平君却是楚王后裔,正儿八经的的贵族出身。
    “倒也是如此!”
    姚贾与白衍对视一眼,笑着点点头,看向远处的峡谷,看着在峡谷内,与楚卒拼杀,将其包围在峡谷的秦军将士。
    随后想到白衍是被田鼎赶出齐国,姚贾顿时理解白衍那句话的意思,眼中满是释然。
    没多久。
    峡谷内的楚军,面对秦军的包围,看着峡谷知晓曾经无数楚卒便是死在峡谷之内,楚军士卒溃败之势,越发明显,啸杀声中,越来越多的楚卒,不断拥挤在一起,最终被楚军自己人踩踏,秦军将士越杀越勇,在绝对的优势下,气势愈发高涨。
    身后传来动静,白衍与姚贾转头便看到,荀朔在秦军士卒的护送下,从山下走来。
    “荀朔,拜见姚上卿!”
    荀朔见到姚贾,有些意外,没想到姚贾居然在白衍身旁,反应过来后,便对着姚贾打礼。
    “白将军身旁,能人辈出啊!”
    姚贾抬手还礼,笑着摇摇头,满脸感叹。
    一番话,看似对白衍说,但更多的还是赞誉荀朔,不过话里又指白衍,别说荀朔,就是白衍,都要回话。
    “昔日在赵地,赵人连年灾荒,颗粒无收,荀大人闻赵王昏庸,赵国奸臣当道,士族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心系赵民生死,为百姓之忧而忧,终是报效无门,逢秦伐赵王之无道,便寻白衍,为秦而效其力!”
    白衍拱手解释道,告诉姚贾,荀朔为何在他身边。
    看着一脸有些错愕的姚贾,想到如今将士还在围杀楚军,白衍便转头看向荀朔。
    “囚徒营可有备好,项燕若是杀来,囚徒营至关重要,切不可出丝毫差错!”
    白衍询问道。
    如今白衍已经把所有精锐,都已经调来围困这五万楚军,如果项燕围救,那么秦军与楚军,必定会陷入胶着混战。
    彼时已经收纳三万多楚军将卒的囚徒营,便会是破局的关键。
    “将军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
    荀朔也被白衍一番赞誉之言,弄得有些懵,听到白衍的询问,这才回过神,点头说道。
    说完后,饶是荀朔自认脸皮够厚,看着白衍,回想方才白衍对他的一番美言,特别是看着姚贾都诧异的看向自己时,荀朔也不由得在心中哭笑不得。
    不过对于白衍的好意,荀朔自然不会反驳,姚贾乃是秦国大臣,上卿之位,更是嬴政心腹,白衍说着这一番话,对他日后在秦国为仕,会有很多好处。
    “将军可是还在等项燕?”
    姚贾这时候也回过神,回想方才白衍的那番话,忍不住笑起来,而听到白衍的部署,便看向白衍出声道。
    看着白衍投来的目光,姚贾摇摇头。
    “项燕非是愚钝之人,以姚贾对其了解,眼下之局,项燕断不可能出兵救援!”
    姚贾说道,说出自己对项燕的了解。
    在白衍与荀朔的目光下,姚贾转过头,抬起手,指着远处山谷下,不断被杀射围杀的楚军。
    “姚贾在楚国多年,与项燕及其一族,颇有了解!姚贾敢断言,项燕既然不派楚军精锐前来攻打钟吾城,而是交由五万溃卒,让麾下二子统领,多是故意为之!”
    姚贾见到白衍与荀朔不解的模样,继续看着峡谷说道:“楚军夺下钟吾城,于项燕而言,自是最好,若是楚军夺不下,甚至如眼下这般,被将军领兵,围困其中,项燕恐怕一开始,便已决意……”
    姚贾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对着二人摇头。
    项氏在楚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姚贾在楚国离间、拉拢楚国官员之时,没少花费大量的钱财与精力去了解过项氏,故而对项氏项燕,也十分了解!对项燕而言,义,大于一切,而国之大义,更是项燕毕生之志,如此,又岂是两个儿子可比的。
    更何况在项氏一族中,姚贾没记错的话,项乐娶鲍氏之女为妻,育有一子,而项权娶陈氏,育有两子,具体名字姚贾倒是不太记得。
    “原来如此!”
    白衍听着姚贾的话,与荀朔对视一眼。
    此时白衍这才知晓,为何楚军兵马仅是五万,为何楚军之中,并没有楚卒精锐。
    转过头,看着峡谷内的战场,望着那些楚军,要远比此前景骐统领的楚军更容易溃败,随后白衍抬头看向天空。
    “距离冬雪消融,尚还有一月!”
    白衍清楚,一旦冰雪消融,秦国便可再度挥兵南下,再次从南阳、颍川一地,进攻楚国。
    楚将项燕定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一个月内,像类似吴邑发现十几万楚军的事情,定会经常发生。
    “将军!将军!”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白衍回过神,转身便看到在一名亲信的带领下,两名秦卒急匆匆的走来,手中赫然拿着一卷竹简。
    “将军!这是王贲将军命人送来的书信!”
    在白衍的目光中,两名风尘仆仆的秦卒,对着白衍禀报道。
    牤听到秦卒的话,走上前,从那两名秦卒手中接过竹简,随后转身拿回来,交给白衍。
    “王贲将军!”
    听到是王贲的书信,白衍不由得与荀朔,还有姚贾对视一眼,随即从牤手中拿起竹简,打开看起来,几息后,白衍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变化。
    “怎么了?将军!”
    荀朔看着白衍的模样,微微皱眉,看着白衍的模样,荀朔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姚贾此刻望向远处峡谷内一眼,听着数不尽的啸杀声、看着楚军在围杀中,楚卒越来越少,随即转头看向白衍。
    “王贲已经书信送去咸阳,要从颍川南下,领兵攻楚!”
    白衍对着姚贾与荀朔说道,把竹简给姚贾。
    姚贾接过竹简认真看起来,仔细看了两遍后,便把竹简交给荀朔。
    “王贲将军应当是怕白将军这里,长久无援,粮草中断,难以继续支撑下去!得知景骐被将军击败,故而想要领兵南下,迫使项燕分兵!”
    姚贾看着白衍说道。
    来到钟吾城,得知白衍部署的姚贾,此刻十分清楚王贲的举动,会让白衍此前所有计划全部打乱。
    王贲领兵南下,白衍自然不可能再依托城邑,继续坚守下去,否则项燕随时都有可能率领所有楚军,直扑王贲,待击败王贲后,再转过身,继续攻打白衍。
    类似的事情,曾经在赵国,武安君李牧不止一次这般做。
    不过想到白衍离开城邑,姚贾不由得想到白衍的粮草,通过与钟离郝的交谈,姚贾可是知道,白衍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
    进攻楚国,不仅仅需要耗费时日,就是粮草损耗,也要消耗更多。
    “将军!此番或许是个机会!”
    荀朔看完竹简,抬头看向白衍说道。
    自从所有秦军断粮之后,所有粮草全都是白衍想尽办法,为秦军将士筹集,而那么多的粮草,不仅仅是定陶萧何送来的粮草,就是钟离氏以及楚东很多士族的粮草,如今全部都被消耗一空。
    而在齐国,如今齐国的粮价,更是已经被吕奇买到上涨数倍。
    荀朔不在齐国,但对于齐国的消息,荀朔可从未断过,故而荀朔清楚,如今齐国的粮价到底有多惊人。
    若是一石粮草,涨几钱或许还不觉得多,但若是十几万人的粮草加起来,那最终的价格便会让人心凉,更别说此时齐国的粮粟,已经上涨数倍。
    眼下有机会能早些结束战事,这对白衍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再坚守两三个月,别说洛阴所有赋税、收入,就是洛阴城,白衍最后可能都要卖掉,还钱给吕奇。
    山谷上。
    白衍听着姚贾与荀朔的话,面露沉思,一言不发。
    所有人,不管是荀朔还是姚贾,以及牤,其他所有将士,全都看向白衍,等待着白衍的决定。
    白衍看向远处峡谷的战场,双眼凝重。
    眼下白衍最担忧的,便是轻易出兵,本就兵力有限的情况下,此前布防的城邑,便会出现缺口,王贲领兵南下,项燕定然也会知晓,若是项燕并未离去,楚东防线出现的缺口,定会被项燕抓住机会。
    然而,若是不出兵,万一项燕真的孤注一掷,领兵去攻打王贲……
    正当白衍犹豫不决之际,忽然看着远处那峡谷内的战场,突然想到,此前昌文君被杀死在峡谷之内。
    顷刻间。
    白衍便反应过来,笃定项燕绝可能孤注一掷去攻打王贲,因为……
    昌平君!!!
    想到此前昌平君决定除掉白氏,暗地里的手段,还有决定叛秦后,暗地里做的一件件事情,以昌平君的阴狠,在他杀死昌文君之后,在没有除掉他,得到他的首级之前,昌平君绝对不会离开。
    白衍不由得想到当初,恩师瑾公在夜里,教导过他的话。
    “愤怒,会降低一个人的理智!仇恨,会让一个人丧失判断!”
    抬起手,看着手上尚未痊愈的伤,白衍回想那日得知兄长被田假命家奴,刺为废人,差点控制不住要去报仇,最后虽然恢复理智,但揪心之痛,依旧让他如泄愤一般,疯狂捶打木桌的举动。
    那是白衍从未有过的失态,即便眼下,白衍想起兄长的仇,心中依旧如同刺骨般的疼痛,还有对田假及其家仆那滔天的恨意。
    “继续守在原来的城邑!”
    白衍放下手,看着远处的峡谷,轻声说道。
    昌平君一定会留下来,而昌平君留下来,项燕就不可能把所有楚军都调离,如此,就算项燕率领半数楚国大军去攻打王贲,这也在王贲的预期之中。
    而白衍,继续坚守城邑,待确认项燕不在楚军,再行出兵,如此,不需要再担心项燕是否会放任王贲不理,而守在楚东等待秦军主动出击。
    论阵仗,白衍不敢与王翦交战,哪怕有三万囚徒营,但若是项燕不在,白衍倒是也敢与昌平君试一试,战一战。
    昌平君想杀他报仇,他白衍何尝不想杀昌平君报仇。
    “守?”
    “嗯?”
    荀朔与姚贾,甚至牤,听到白衍的话后,都有些诧异的看向白衍,没想到白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要知道王贲哪里可是已经出兵南下,若是固守不出的话,那王贲哪里,随时都有危险。
    心中有些担忧,但眼下既然白衍做出这般决定,不管是荀朔,还是姚贾,也都只能相信白衍的决定。
    ………………
    峡谷内。
    白衍与姚贾等人,来到战场之时,整个战场已经结束杀戮,到处都是尸体,比起昔日都不逞多让的战场上,一片硝烟弥漫,长戈楚旗,随处可见。
    秦军将士都在抬着战亡秦卒的尸体,一些活下来的战马被牵走,死去或者重伤的战马,也都要利用起来,给将士们做成干粮。
    “放开!放开!!!”
    满头长发,整个人都无比凌乱的项乐、项权,被秦军将士,押送到白衍面前。
    “将军,这二人便是楚将项乐、项权!”
    宴茂对着白衍拱手道,随后看向身旁被扣押起来的二人。
    气喘吁吁的项乐,看到一众秦军将领之中的白衍,突然冷笑起来。
    “白衍?呵呵,要杀便杀!”
    项乐怒喝道,本是豪气的话语,此刻在那凌乱的长发下,以及身后四个秦卒摁着,却让人感觉不出丝毫气势,反而如同一个恼羞成怒的疯子。
    “项乐、项权?项家之人?”
    白衍听着宴茂的话,眉头微皱。
    “即是项家之人,为何项燕不派援兵?为何让你们二人领兵前来,却连楚军精锐都不见踪影?昔日白衍领兵在此包围景骐,景骐麾下楚军在此地抵抗,我秦军伤亡不下三万,而眼下,五万楚军,不到半日,便屠杀殆尽!”
    白衍看着二人,随后看向四周一望无际的尸体,皱眉间,一脸疑惑。
    一旁的姚贾哪里还不知道,白衍这是在挑拨离间,但此刻姚贾有些好奇,这二人都已经被俘,随时都可以杀,为何还要……
    忽然间,姚贾突然想到什么,略显苍老的中年脸颊上,露出少许吃惊之色,看向一旁的白衍。
    “白衍!!!呜~!”
    项权听着白衍的话,愤怒狰狞的面孔上,怒喝一声,正当起身,要挣脱身后的秦卒时,突然宴茂上前,手持秦剑,用放在剑鞘内的秦剑,对着项权的脸狠狠的来一下。
    刹那间。
    项权整个人都痛得跪在地上,被秦卒摁着,而脸颊瞬间破相,鲜血不断流出来。
    “白衍你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项权虽然满脸鲜血,但还是倔强的对着白衍说道,不过语气虚弱不少。
    牤与宴茂看着项权的模样,平淡的面孔上,丝毫不掩饰杀意。
    “白衍只是好奇,此前项梁领兵,皆是项氏精锐,为何尔等领兵,尽是溃卒?”
    白衍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四周时,余光看向一旁的姚贾一眼。
    姚贾见状,心领神会。
    “白将军不知,在项氏,连项燕都曾有言,论领兵,项氏唯有项梁能堪大任,项燕往日领兵……”
    姚贾说到这里,看了项乐、项权二人一眼后,看向白衍。
    “也只带项梁一人!故而眼前这二人在此,姚贾猜测,多是项梁不在楚军之中!”
    姚贾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看着尔等才能,倒也的确比不上项梁!也罢,既是项氏之人,今日白衍不杀尔等,尔等回去告诉项燕,楚国必亡,项氏想存,唯有早日归降秦国,秦国日后定会让项氏,荣华富贵,宗庙子嗣,皆存于世!”
    白衍轻声说道,说完后,便示意押着项乐、项权的将士放开他们二人。
    “记住,项燕若是不愿降秦,下次见到尔等,白衍不会再放尔等离开!”
    白衍目光看着二人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放着二人离开,是白衍要给昌平君看,让昌平君不由自主的想到昌文君!
    不管是此前抓到的楚将黄冶,还是如今抓到的项乐、项权,他白衍都不杀!昌平君看到,会是何等感受?
    并且这二人回去定会颜面无存,会想着报仇雪耻,与昌平君一样都想留下来,加之他的一番话,这二人就是大孝子,心中都会对其父项燕,心生少许芥蒂,让他们更加不想跟随项燕领兵。
    如熊奇那般,有些敌人,活着比死去,更有用!
    “啊?放人?”
    牤与宴茂等人,都一脸错愕的看着白衍离去的背影,没料到白衍居然打算放走这二人,但听到白衍的话,就是再想杀掉这两个项氏子弟,牤与宴茂都只能暂且忍住。
    荀朔与姚贾倒是没有在意太多,只是看了二人一眼,也跟着白衍离开。
    蔡余、管寿等一众秦军将领不解的看着白衍离去,都不明白,为何白衍要放走这二人。
    “白衍!放吾归去,他日,必亲手杀汝,报今日之仇!”
    项权、项乐感觉到身后的秦卒放开手,看着四周成千上万的秦卒目光,还有一个个秦军将领,看过来的蔑视眼神,一股羞辱,憋屈,怨恨,在心中油然而生,最终只能看向白衍,不甘的怒吼着。
    最终,并不想死,还想着报仇的二人,看着白衍远去,只能带着伤,在无数秦军士卒目光中,在几个秦卒的看护下,在一具具楚卒尸体中,朝着西边峡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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