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顿时将张屠户等人看呆了,那盘子里至少有上百两银子,他吞了吞口水谄笑道:
    “军爷莫不是认错人了,我这傻女婿何德何能受到大将军的赏赐...”
    这时,左邻右舍的百姓也凑过来看热闹了,众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惊讶.有艳羡.还有怀疑。
    “不会有错!”
    队统没好气的回道:
    “老子这对招子出了名的亮堂,你这黑厮休要胡言乱语。”
    见军士语气不耐,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张屠户此刻却如同阉鸡一般乖巧,低着脑袋连连点头。
    就这样,十里八舍有名的穷酸书生左玉清便骑着高头大马,以状元郎的身份在城中闹事游行了一圈。
    两个小吏在前开路,一个敲锣.另一个打鼓。
    身后一队披甲军士个个威风凛凛,目不斜视。
    见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甚至堵得水泄不通,左玉清面露难色,心中亦有些惶恐。
    他本想低调行事,奈何小吏不由分说道:
    “状元游街重事,不可简!”
    一时间,看热闹的群众对马背上的那名“状元郎”指指点点。
    而一些不屑于去参加“科举”的读书人则像看笑话一般嘲讽道:
    “这穷鬼,还真以为自己是登科状元了。”
    “哈哈!在下今日总算领会了沐猴而冠的神韵。”
    “我到要他这个状元郎能当多久,等朝廷打过来了嘿嘿...”
    ...
    这些读书人嘲弄的声音虽小,但却依旧被一名耳力过人的军士听了个清楚。
    他迅速向队统耳语了一番,后者的脸色顿时铁青一片:
    “来人!给我拿下这些反贼!”
    此话一出,只闻得刀剑出鞘,十多名如狼似虎的保乡军恶狠狠的扑向人群。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将看热闹的老百姓吓了一跳,皆是战战兢兢不敢动弹。
    直到身着儒衫的读书人被揪出来,众人这才又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自己啥事…
    “军爷,饶命啊!”
    青衣书生吓破了胆,脸上的表情比死了爹妈还难看:
    “此戏尔,无反心啊!”
    “妈的!”
    保乡军队统抡起蒲扇般的手掌就给他来了个大嘴巴子,青衣书生直接被扇的眼冒金星,险些晕死过去。
    “方才,是谁说等朝廷打过来?”
    “是他!是他!”
    被两名军士按住的那名皂衣书生,慌忙歪着头朝旁边努了努嘴,表示这话绝对不是自己说的。
    “汝为何名?”
    被这道冰冷的眼神扫过后,白衣书生如打了个寒颤,不禁为方才的戏言而感到懊悔。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先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小生梁休,刚才只是酒喝多了胡言乱语而已,还请军爷见谅。”
    说着,他连忙搬出自己的救命稻草,表示梁家世代从商,前段时间给保乡军缴了不少的银子。
    其父更与那大名鼎鼎的冯敬云是旧识,希望能看在这个面子的份上上放过自己。
    “冯敬云?”
    队统皱了皱眉,陷入沉默之中。
    而眼见对方露出思索的表情,梁休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道:
    “况且梁某身怀秀才功名,依律可免刑名...”
    话音未落,只见队统冷哼一声:
    “好一个依律!”
    “不知你这律是那大明的律,还是我保乡军的律?”
    “汝果真是狼子野心之辈,来人!将此獠押送至监察局拷问!”
    左玉清看的目瞪口呆,此三人名儒生他认得,家境殷实。
    平时没少奚落其他的穷书生,只是没想到现世报来的如此之快。
    这可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这段小插曲很快平定,并没有影响这次游街。
    而吏部之所以将其安排的如此隆重,也是基于宣传的角度考虑,你们这些书生不愿意参加科举是吧,那就眼红别人去吧!
    只要这种场面来上个两三次,那些想做官都快想疯了的儒生,就自己受不了了。
    寒窗十载为了甚?
    还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这保乡军的官难道就不是官了?
    片刻后,左玉清站在一所青瓦大宅外,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此宅不知是哪位大户曾经的府邸,如今却挂上了写着“吏部”两个大楷的描金漆匾。
    门口有四名卫兵把守,不断有抱着文书的小吏进出,步伐匆匆。
    “汝便是今科状元左玉清?”
    吏部尚书颜昭放下手中的毛笔,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戴着大红花的白净书生。
    “回大人的话...”
    左玉清连忙跪下一拜,心道眼前这名容貌怪异之人,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青眼秀才”颜昭了。
    此人的故事甚为传奇,已在民间广为流传。
    而且据说,这颜昭可是那大将军座下第一谋士。
    有着鬼神莫测之能。
    “嗯…甚好。”
    颜昭见这左玉清皮肤白皙.体型修长,容貌也俊秀,便生起爱才之心。
    接着随口考了几个问题,此人依然对答如流。
    “祁松县尚缺知县一员,汝可愿往?”
    左玉青闻言微微一怔,这祁松县便在太平府。
    当地民风彪悍,荒芜赤贫,夷人比汉人还多。
    他前些年正好去过此地走亲戚。
    “下官愿往!”
    听到这个回答,颜昭不禁露出欣慰的表情。
    实际上,空缺的知县还有好几个呢,但他想将这左玉清好好磨砺一番。
    玉不琢,不成器。
    若此人贪图享乐,不愿前去贫瘠之地赴任。
    吏部虽不能勉强,但也说明这个这家伙不堪大用,随便安排个闲散官职混吃等死即可。
    “祁松为治不胜难也,汝有据乎?”
    “无以为据。”
    左玉清拱手一拜,不假思索的补充道:
    “但愿试之以力!”
    ......
    与此同时,保乡军第一步都与第二步都已经向镇安府展开了全面的进攻。
    这里的明军早就跑的一干二净,在太平府失陷后,当地驻军便当场哗变,杀死哨官后四散而逃。
    因此,保乡军几乎没有遇见什么像样的抵抗,直到与那“常家军”相遇。
    常天王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言语间满是威胁之意,表示这太平府以南是自己的地盘,双方可以南北为界互不侵扰。
    否则,便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鱼死网破,他也配?”
    第一步都都统马户冷笑一声,将这封信撕得粉碎。
    “全面攻占太平.镇安两地,乃是大将军的命令,若是与那流寇弄得划界而治,叫他怎么有脸回思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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