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的,若是大家相处之时都能掌握一个度,嬴异人不要越界宠爱嬴成蟜韩夫人,只怕韩夫人和成蟜也难生非分之想。

    兴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董慈心想法家的思想毕竟太过刚硬冰冷,他又不是专门研究理论的,做人为事,还是博取众家所长的好。

    董慈想到此便又朝兴平道,“天下哪一家理论皆有可取之处,哪一家理论皆有不足之处,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好,读书学理便不必拘泥于一家,有门派之见倒显浅薄,兴平你大可以集众家之所长,领悟理会,说不定还当真能寻到些有用的。”

    董慈这翻理论搁在这时候还比较新鲜,因为诸子百家,各为各家,儒法、儒墨、儒道之争都是跨世纪的大辩论,各执一词,很少会有人一脚踩几船,像荀子一样身为儒家巨匠,却教授出两位出色的法家弟子的情况世间也是独一份,并不多见,是以兴平一时间听的怔住了。

    董慈正想让他不必着急,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道,“说得好!”

    这声音分明是吕不韦。

    董慈一呆,倒不是害怕被责难什么的,而是她忽然想起赞成集众家之所长的人,在秦国还有一个,那就是吕不韦!

    《吕氏春秋》这本书虽是以黄老学说为理论主体,却以名、法、墨、农、兵、阴阳家等诸多门派的思想学说为素材,熔诸子百家学说为一炉,博大精深,智慧非凡。

    这本书是吕不韦专门为赵政写的,意图以此为大一统之后的意识形态,结果赵政弃之不顾,依然选择了法家。

    这本书的价值就此埋没了,到了后世才逐渐被人挖掘出来,董慈想到此忍不住看了赵政一眼,却发现赵政亦是若有所思,并没有关注吕不韦的到来。

    远处的仪仗护卫们悄无声息的跪了一地,显然是吕不韦见他们在讨论问题,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相扰。

    这可说有礼,亦可说无礼。

    吕不韦几步走上前来,朝赵政行礼,歉然道,“还请太子勿怪,是臣下听这小友说得有趣新鲜,便想听她说完,故而失礼了。”

    赵政亦回了一礼,“无妨。”

    吕不韦见是董慈,顿时拂须笑了起来,“老夫记得你,没想到你不但骂人厉害,讲起学问来也是头头是道,好,小小年纪学识渊博,当赏!”

    吕不韦这随地撒钱的性子,要搁在不了解他的士人眼里,只怕要笑话他商人出生满身都是铜臭味了,董慈却知道吕不韦是真心实意想要表扬她这个年轻人,他又不能赏她个官做做,只能赏银钱了。

    吕不韦这个人有私心有抱负,但他的私心抱负都是以秦国的强大稳定为先,抛开一些私德上的事来说,他是一个让人很敬佩的政治家,董慈高高兴兴的接了赏,道谢道,“谢过相国大人。”

    吕不韦果然笑得更开怀,颔首拂须道,“老夫正准备招募文人食客,著书立说,小友学识好,不如到老夫府上做个门客,也帮老夫掌掌眼如何?”

    吕不韦诚心相邀,神色不似作伪,董慈心里忍不住有点小激动,没想到她有一天还能在战国混碗饭吃,成为吕不韦手下的门客,围观《吕氏春秋》的著成。

    可是她要去稷下学宫。

    董慈发热的脑袋稍稍冷静了些,好在著书立说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准备,到时候她再来也不急。

    董慈郑重地朝吕不韦行了个礼,大大方方笑道,“那就多谢吕相国为董慈留一间房舍了,待董慈游学归来,必定上府叨扰相国。”

    吕不韦先是一愣,接着哈哈笑起来,不住点头赞赏道,“好好好,小小年纪有这等决心和魄力,果然不同凡响,也罢,著书一事也要准备个三五年,介时老夫就等着小友学成归来。”

    董慈看着意气风发壮志酬筹的吕不韦,心里不住感慨,传奇人物不愧为传奇人物,身上的可取之处真是太多了!

    不远处有宫人将使臣至的消息一层一层的传递进来,吕不韦神色一正,朝赵政行礼道,“公子在此稍后,老臣前去迎一迎韩使。”

    赵政点头应下,等吕不韦走远了,这才看向还在望着吕不韦长吁短叹的董慈,开口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董慈老脸一热,她刚才只顾着激动了,是真的没想起这茬来。

    陛下问了,董慈也只能老实回道,“我是公子的奴隶,刚刚忘了先征询公子的意见。”

    赵小政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董慈索性破罐子破摔,痞痞地笑道,“方才不是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嘛,我勉强也算个女子,公子正人君子,嘿,就莫要与我计较了,哈哈。”

    赵政看着小奴隶一张精神奕奕发光的脸,心说得了赏识就这么高兴,看来是有个大志向的。

    第37章 .吾唯愿现世安好

    因此次接待的使臣并不是大国的高官贵族,是以不用群臣百官做陪, 郑国此番来意特殊, 赵政和吕不韦代嬴异人接见, 礼数也够了。

    董慈也就见到了这位伟大卓越的水利工程师。

    作为一个专家级的水利工程师,郑国显得非常年轻, 三十五六上下的年纪,身形中等偏上,样貌五官虽是平平,却双目炯炯精神奕奕,言语行动间爽快利落,不知是不是有才华加持的人都这样, 董慈虽然知道他是个超级大间谍,但依然觉得他坦坦荡荡气度非凡。

    董慈猜大约是因为郑国真心喜爱治水,也是真心想在秦国修水渠的缘故。

    郑国入了章台宫,也未跟赵政吕不韦多讲虚礼,开门见山直言道, “听闻秦国欲兴工事, 小民恰好擅治水,欲为秦关中之地修筑一条百里沟渠, 渠成之后,小民能保其灌泽万余倾,关中无凶年。”

    郑国一开口便踩住了秦国的痛处, 关中之地身为秦国的后方腹地, 土地却十分贫瘠干涸, 收成本就不好,每至灾年更是颗粒无收,早在秦昭襄王时期,就曾提过此事,只是苦于朝中无人,此事便只能作罢,郑国倘若当真有能力,这一次入秦,可谓雪中送炭了。

    郑国胸有成竹,赵政知道他定然是有备而来。

    只是这话说得也太满了些,饶是他事先便知郑国此行的目的,亦猜度到他可能当真有几分治水的才干,也不由摇头失笑,“古有吴王夫差开凿邗沟,沟通江淮两地,然倾国覆也,先生如此说,胃口当真不小。”

    赵政话里的意思虽然不客气,语气表情却无丝毫轻慢责备,反倒像寻常宴会上的对话闲聊一般,毫无君臣之阂,他这带着笑意的话一出,连章台宫里空旷辽远的气氛都松快不少,郑国不由朝赵政行了一礼,也拂须笑了起来,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吾非吴王,秦王亦非吴王矣。”

    将秦王与亡国之君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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