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兀哈老爷想要的?”符春林斗胆问道。
    贾深斜了他一眼,说道:“谁想要的,重要吗?”
    “可,可是……这事不好办啊……”符春林哭丧着脸说道。
    “不好办?呵呵……你要觉得为难,没关系。我会转告兀哈老爷,说这种事你办不了。”
    “别啊!”贾深慌张地摇着手,心里开始狂骂。
    什么“圆议”制度啊……听着很开明,实质比狗屎还不如!
    本来所有的事情,做或不做都是县尹的责任。自从有了这见鬼的“圆议”之后,绝大多数的县尊便成了摆设,也不肯轻易做出决断。
    反正上面有达鲁花赤顶着,下面有典史与一群胥吏扛着。只要不发表意见、不主动做事,出了任何差错,都怪不到县尹头上。
    苦的,只有他们这种地位最低却责任最大的典史。
    凭什么啊?
    符春林听过一则笑话,说要想让毛驴永不停歇地赶路,只要拿个竹竿,拴着一根胡萝卜吊在毛驴的前面,它便会奋勇往前。既吃不到那根近在咫尺的胡萝卜,还得一刻不歇地向前奔跑。
    符春林觉得,如今的自己就是这种毛驴。
    甚至连毛驴都不如!毛驴累死了,往地上一躺了事。自己若是累死了,老婆孩子怎么办?
    活到现在,连死都不敢!
    既然不敢死,就不得不面对这些无穷无尽的麻烦事。
    其实符春林并不怕做事,这是典史的职责所在,再苦再累他都可以咬牙承受。
    他最怕的就是,没人给他一个明确的办事准则,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办。就像对于甄鑫的这些诉讼,明面上很简单,可若是一不小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那自己基本上就可以告别官宦生涯了。
    本来今日是想出点血,通过贾深探听一些达鲁花赤的意见。可没想到,麻烦没解决,却招来了更大的麻烦。
    难怪,今天这个贾矬子这么客气,胡姬都不叫一个。
    “你放心,若是天海阁能拿到手,不会少了你那份的。”贾深又饮下一盏,淡然地说道。
    符春林心里根本就毫不动心,这厮手眼几乎通天,却是吃人不吐骨头。这些年通过自己捞了无数好处,却从未见给自己留过一口汤喝。
    指望他将好处分润给自己,比指望母猪上树还不现实!
    “贾兄可知道,那甄鑫是否有什么背景?”符春林问道。
    关于甄鑫的几份诉讼,其实说来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还有捕风捉影的嫌疑。可偏偏这些破事,却能上得了圆议。这才是让符春林感到头疼的原因。
    说明,这其中必然还有他未曾知道的内情。
    贾深不屑道:“那甄鑫再有背景,能有达鲁花赤的背景大?”
    说的也是。
    可问题是,万一甄鑫的背景跟兀哈的一样大,又该怎么办?
    不对!
    符春林突然想起,天海阁的上任掌柜,可是正宗的蒙古人。当时,天海阁转让时,还是那个名为巴拉的蒙古人亲自找自己给办的。
    若说他与受让者甄鑫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显然不可能。
    可若说有关系,似乎又说不过去。那巴拉离开广州后,早已不知去向。而且符春林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天海阁,里面一个蒙古人都没有!
    符春林突然有些心虚,明天是不是找个人过去再打探下?
    看着符春林一脸忐忑,贾深鄙夷道:“就你这鸟样,还想当个官?是不是还指望着有一天可以尝一尝当县尹的滋味?”
    符春林面皮一红,急急摇手道:“符某何德何能,哪……”
    “行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不管是谁的意思,我已经把要求很明确地摆在桌面上,你办不办自己琢磨。”
    “你们要那两个姑娘还有可能,可是……”符春林苦着脸说道:“要谋天海阁,真是有些难办啊……”
    “私蓄奴仆,意图谋反。这两个证据,都已经送到你们桌子上了,还不够吗?”
    符春林心里又是一紧。
    原来,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这厮去弄来的。他早就想着要谋夺天海阁了。
    “行了!”贾深将空盏往桌上一顿,不耐烦地说道:“你先去吧,我还要在这待一会。”
    符春林无奈起身,拱手说道:“且容我回去再思量一番,看如何能做得更周全些。”
    贾深朝他挥挥手,如同在赶一只苍蝇一般。
    “出去时,顺便把那老娘们给我叫来。”
    这是还想继续消费?
    符春林压抑住心里的颤抖,细声问道:“那,我去把账先结了?”
    “瞧你这小气模样,难怪只能当个典史!”贾深鄙夷道:“今晚上我来,你不用管了!”
    这厮显然对自己很不满!
    不过无论如何,今天最少省了两个月的薪俸。符春林暗暗地松了口气,不敢再啰嗦,告罪而去。
    刚出门,就见一个比自己还高半上头的壮妇候在门外,浑身洋溢着令人鼻塞的脂粉味。
    身子上下,仅着薄衫,透出黑麦色的肌肤,臂上毛孔清晰可见。
    露齿一笑,如张开的血盆,让符春林望风而逃。
    那壮妇却笑嘻嘻地推门而入,雅间内,立时响起如猪拱舍般的吭哧声。
    半个时辰之后,门又被推开,一个男子坦然而入。
    看着榻上一长一短相互纠缠的两个人,以及充斥着每个角落,如鲍肆般的异味。男子皱着眉头,倚在墙上,斜眼而视。
    不仅心如止水,甚至还想发出一声冷笑。
    又过半晌,急促的吭哧声在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终于渐渐歇息。
    “哎呀呀——”壮妇睁开半闭的眼神,慵懒地尖叫道:“你谁啊?怎么可以站在这里偷看?”
    眼神勾出一副“要不一起来?”的诱惑。
    哪怕知道有人旁观,贾深依然将头埋在双峰之间,不惊不怒。
    “差不多可以了!”男子终于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个矮胖子为什么非要找高个头的女人,感情你这样两头都不耽误啊!”
    “呵呵——”贾深终于横滚而下,咂吧着嘴叹道:“可惜啊,你没条件试,个中滋味,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有个屁滋味,我看你就是重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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