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父亲大丧期间,彭越也被困到了长安城里。虽然刘邦最后,还是放他放回了封地梁国。可是,彭越总有种在鬼门关闯过一回的感觉。尤其是陈平在长风客栈送给他的那条咸鱼,令他至今记忆犹新。
    卢弃和卢义走到梁王府门外时,彭越正在和太仆简奔等人激烈地讨论着军情,为是否要在刘邦御驾亲征期间,出兵代地而发着愁。
    “孤听人说这叫勇将争功之策,只是呀,孤怎么看都觉得这是陛下想看看天下诸王的实力,摸摸我们各家的底。”
    彭越说这几句话时,眼前不自觉地又浮现出了那条咸鱼。
    “臣下若是那钜野湖泽中的鱼儿,一定会问问梁王,您能想到一个打鱼的汉子,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吗?”这是陈平当时说过的原话。彭越越琢磨,越觉得话里的玄机非常耐人寻味。
    “陛下是觉得我彭越做了梁王还不知足吗?”彭越在心中问了自己一句,两道雪白的眉毛渐渐蹙到了一起。“若是秦王统一六合之后,天下没有大乱,我彭越倒是情愿一直待在钜野的湖泽中,做个无忧无虑的打鱼汉子。”彭越望着长案上摊开的鹿皮地图,思绪飘向远方。
    “大王这是又走神了吗?”简奔默默地想,下意识和围着地图的其余大臣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彭越的体型虽然还像当年那般高大,可是,身上却早已瘦骨嶙峋。特别是他那张四方脸的左右两侧颧骨部位,由于没了肌肉的支撑,很早就塌陷了下去。而且塌陷部位松垮垮的皮肤上,还布满了老年斑。简奔每次看到那张皱巴巴的脸,都会想:“彭越早已死去,如今在众人眼前晃悠的只是一副干枯的皮囊。”
    “大王!”看到彭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半天都出不来,简奔终于忍不住了,呼唤了彭越一声后,顺着刚才的话题问:“大王的意思是我们梁国应当隐藏实力,不该贸贸然地出兵吗?”
    “不,若是不响应,陛下会以为孤和陈豨早有往来,这比让朝廷看到我们梁国的兵力还可怕。”彭越摆了摆干枯的右手,强行收回了飞到自己年轻时代的思绪,喃喃地说:“总有折中的办法,再想想。”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既然不想落个勾结反叛的罪名,那就应该积极响应朝廷的出兵策略!”简奔在心中回了一句,嘴上却说:“好在陛下目前还未出兵,咱们还有几天时间,好好地考虑考虑。”
    “嗯,太仆此言甚合孤意。”彭越看了简奔一眼,点点头。
    就在这时,王府管家在议事厅外说:“启禀大王,门外来了个昌邑士子,说他祖上曾在钜野湖泽中,与您一同打过鱼。”
    “既然一时间难以定夺,今日就到这里吧。”彭越望着简奔等人摆了摆手,愁眉不展地说:“诸位回去后也多想想,总有解决办法的。”
    “喏!”简奔等人望着彭越拱拱手,告辞离开了。
    彭越的目光这才转向了候在厅外的管家:“你让他走角门进来,在后院花厅等着我……对了,好茶,上等点心伺候着,别怠慢了他,孤在这里稍待一会儿,就去见他,故乡来人了,孤得见呐。”
    “喏!”管家拱拱手,离开了。管家之所以亲自向彭越汇报昌邑士子来访的事,主要是知道彭越年纪日益老迈,格外思念家乡的一切。
    梁王府前院,谎称自己是昌邑士子的卢弃和他的随从卢义,在管家亲自引领下,穿过角门,绕过一处花圃,走向了王府后院。
    “瞧见那几位大人了吗?”管家忽然指了指不远处,在另外一条连通王府内外的青砖小道上,匆匆往外走的一队官员说:“他们刚才与我家王爷议事呢,若是没有这事,王爷肯定立刻就见你了。”
    “哎呀,如此说来,晚辈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卢弃立刻假模假样的皱起眉头,打量着那队官员说:“若是梁王无暇分身,晚辈改日再来好了。”那队官员自然是简奔等人,只是卢弃目前还不认识他。
    不过,只是这么匆匆一瞥,卢弃就对走在最前面的简奔印象很不好。人常说“行为佻脱,目中无主”,卢弃观察简奔说话时张牙舞爪的动作,走路时背着双手,仰面朝天的姿势,就觉得他并非可靠之人。
    “公子说的什么话,您可是梁王家乡人,是我们王府的贵客,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梁王早已交代,不能怠慢了您。”
    管家笑着说,又弓着身子,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卢义听到管家说的话,又见他如此恭敬,下意识和卢弃对视了一眼,两人嘴角同时浮起了难以察觉的狡黠笑意。
    等到了后院花厅,管家果然按照彭越吩咐,给卢弃两人准备了好茶和上等点心。卢弃品着香茗,吃着点心,忽然调皮地想若是彭越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故乡人,会不会火冒三丈,直接将他们赶了出去。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花厅外曲折回环的长廊里,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卢弃和卢义对视了一眼,同时暗想:彭越来了!
    “你,你……”
    彭越前脚刚刚迈过门槛,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过了半天,他才望着卢弃,怔怔地问:“你真的是昌邑士子?”
    彭越见到自己如此惊愕,卢弃看得真真切切,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樊哙、萧何、韩信等人第一次见他时的反应。
    不过,他还是强压下自己的好奇心,站起身,望着彭越拜了拜,表情肃穆地说:“晚辈卢弃,是燕王的世子。”
    “燕王世子,竟是燕王世子……”彭越嘀咕了两句,犹豫了一下,对身后的从人说:“孤有秘事要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喏!”从人答应一声,关上花厅的门,驱赶起了往来人员。
    “你有何凭证证明自己是燕王世子?”竖着耳朵听了听,确定门外已经没了闲杂人等,彭越浑浊的眼中涌起几分狠厉,望着卢弃问。
    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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