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精致的面庞确实是鲁元公主的。
    而她之所以突然变了脸色,是因为汲蛮不见了。
    这还是把汲蛮送到峪口村之后,鲁元第一次来看他。并且为了这次出行,鲁元在云秀的谋划下,提前五天就开始散播假消息,做着周密的准备。最终确实躲过了吕雉的眼线,却唯独没料到汲蛮不见了。
    “在村子各处找了吗?”愣怔了片刻,鲁元问健硕汉子。
    “启禀公主,已经全找遍了。”汉子满面愧色,跪在了地上。
    鲁元想了想,瞬间瞪大了眼睛:“如此说来,他早就不见了?”
    “是,昨日晚间他就有些异常,进食量竟是平日的两倍,当然,这是我们后来才发现的,当时还以为他伤情好转,胃口跟着好起来了。”汉子将他们掌握的情况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只带了一日的干粮。”鲁元思索了片刻,直接从马车里跳了出来:“走,带我去他住处看看。”
    “喏!”汉子拱拱手,赶忙招呼人在前面开道。
    “瞧这身行头,啧啧,估计老值钱了!”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前呼后拥的……”
    “她这么着急进咱们村干啥,不会出啥事了吧?”
    “谁知道呢,风风火火的,看样子是真着急了!”
    ……
    村民们虽然被驱赶到了远处,却望着鲁元公主,肆无忌惮地议论了起来。这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眼前这贵人正是大汉唯一的一个公主。若是知道了,恐怕得不停地磕头,一方面表达对公主的崇敬,一方面感谢祖宗积德,才使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把皇帝家的女儿看个够。鲁元正是听着村民的议论声,进的村。
    “您看,我们今早给他送饭时,卧榻上已经空了。”汉子护送着鲁元公主来到了汲蛮的住处,推开门,指了指空荡荡的卧榻,感叹着说:“这房子很普通,您安排那少年侠士住进来前,我们就仔细检查过,并无暗道、地窖什么的,而且为了侠士不受寒气,我们还对房屋各处进行了加固,在墙上抹了很厚的一层花椒泥……房子还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见了,真是奇怪!难不成少年侠士会什么神仙法术?”
    “昨日晚饭后到现在,真就没有什么异常?”鲁元在房间里检查了一番,也没什么明显发现,便蹙着眉重新在房间各处扫视了起来。
    其实,她很想看到汲蛮给她留下一封信,或者只言片语。
    可是,从眼前这情形看,她似乎有些一厢情愿了。
    汲蛮这是不辞而别,又或者可以理解为从她的监视中逃亡了。
    “噢,对了,昨天晚上村子里忽然来了好多鸱鸮,阴森森的叫个没完,兄弟们被它们吵的实在心烦,好多人都是天快亮时才睡着的。”汉子思来想去,还是发现了一件异常事情,便说了出来。
    “这就是了,我听黄门令说汲蛮似乎会驭使鸟兽,他一定是招来鸱鸮扰的你们烦乱不堪,然后在天快亮时趁着你们都在熟睡,悄然离开的。”鲁元公主终于明白汲蛮的“诡计”了。
    “这样吧,你们尽快与黄门令取得联系,将汲蛮不见的消息知会他,并且告诉他汲蛮离开长安前很想去定陶核实龙吟之事,让他照此线索尽快寻人,寻到后……还是别打扰的好,暗中保护吧。”
    收回视线的同时,鲁元公主对壮汉下了旨意。
    当然,她也被迫地终止了心中的无限憧憬。
    汲蛮就像天上的雄鹰,也许不断地展翅翱翔才是他的宿命。
    鲁元默默地想,带着湿润的眼眶走出了汲蛮曾经待过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华丽的马车调转方向,驶向了长安方向。
    魁梧汉子等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峪口村。
    峪口村又像以前那样人气稀少。
    天子御驾亲征,京畿地区的赋税加了五倍,峪口村的村民们人人身上都背了一口巨大的磨盘,哪有心思一直关心别的。没过多久,全村老少全部按照前两天那样,进山砍柴,准备烧木炭的材料去了。
    峪口村炊烟不起,人声全无,躲在一处草垛子里的汲蛮终于安全了。事实上,汲蛮并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趁机离开村子,而是趁着众人熟睡之际溜出房间,藏了起来。这处草垛子就在峪口村中央位置,无论任何人在村中走动都得经过它。魁梧汉子等人一发现汲蛮不见了,就在全村各处寻找了起来,却唯独没有找过这处草垛。他们也许觉得如此显眼的地方不适合藏人。可这恰巧是所谓的灯下黑。
    当然,汲蛮没有直接离开村子,主要跟他的伤情有关。伤口还不曾彻底愈合,只要稍稍用力,立刻便有钻心疼痛袭来。拖着受伤的身子和别人拼体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汲蛮这才想了这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先把村里那些人弄走,再隐藏行踪,缓缓朝着定陶进发。
    第一步目标已经实现,汲蛮该出发了。他带着那一日干粮和钝剑,手扶肚皮,从草垛子里爬了出来,望了望行过中天的红日,迈开了脚步。山高路远,伤口未愈,他或许会死在途中,但是他不后悔。
    燕国,蓟城。
    卢绾带着兵马匆匆赶到蓟城跟前,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四四方方的一座蓟城外,黑压压一片全身人。这些人虽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可是蓟城却实实在在地被他们给围了。
    “他娘的,都是些不长眼睛的东西!”卢绾啐了口唾沫,望着蓟城外那些不明身份之人愤愤地说:“我儿子心善不想难为你们,老子可不像他那样,来人,给本王排兵布阵,准备作战!”
    “且慢,燕王请听贫道一言!”卢绾的话音刚落,身旁突然蹿出来一位扎着牛鼻子发髻,胸前飘散着长须的修道之人。
    这修道之人身背宝剑,身材挺拔,有脸上还有颗黑痣,卢绾在惊诧之余盯着他仔细端详了几眼,嘴角很快浮起了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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