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冷哼一声,“你有也好,没有也好,我告诉你,这样的事情绝无可能。”
    “你既然这么急着上位,那想来今日我要是不说出个什么来,你是不安心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就是季如芸做了错事,我也不打算把周家留给你,我宣布,周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是周儒光。”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慕容雪咬唇瞪眼,不可置信,而周桦明更是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他磕巴了一下,急忙弥补道,“不可能,这么不可能,他这样的情况都能当上继承人,那为何我不行。”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机会我早就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既然如此,我将机会给了别人,你又有什么好意外的。”
    周桦明暗暗捏拳,面露不甘。
    “我不信,这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干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还能安心把周氏和周家交给他,有其母必有其子,今日季如芸干得出毒杀婆母的事,来日周儒光就能有样学样,将你们也闭上绝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安心把周家交给他。”
    周老爷子缓缓瞥了他一眼,似是洞穿了一切,他摇头轻叹道。
    “这样的事情,周儒光会做,难道你就不会做吗?”
    “你这样的人,太过看重利益的事,你不仅会做,甚至还会做的更加厉害,我将周家将你的手中,才是真正的祸端呢。”
    周桦明涨红了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他暗暗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爷爷,难道您真的打定主意,但周家交给周儒光,也不交给我?”
    这次老爷子的叹息声更加明显。
    “你啊,太过贪心,既要又要,最后只会什么都得不着。”
    “我不信,爷爷这一定是你在考验我的把戏对不对。”
    周桦明高声喊叫,那模样似乎与模样疯癫的季如芸也差不了多少,见状,周老爷子的叹息更重。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季如芸带下去关起来,又让保安和佣人强行把周桦明赶了出去,在身形高大魁梧的保安勉强,周桦明终于勉强拉回了一丝理智,他面色难看地咬了咬唇,最终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
    周桦明都被赶了出去,慕容雪也没脸继续留在这里,跟周桦明一起走了。
    周老爷子把周儒光单独留了下来。
    “孩子,你怨不怨我?”
    周儒光怔愣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
    “妈毕竟做了错事,做错事就要被惩罚,这是她从小就教我的道理,现在她这样,也只是因果循环罢了,只是,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把妈……”
    周老爷子幽幽地看着她,“若我说我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恨呢?”
    周儒光一惊,急忙离开椅子,在周老爷子跟前板板正正地跪了下来。
    “爷爷,妈她就算做了再多的错事,她毕竟也是周家的夫人,您的儿媳,就算看在周家的颜面上,也请你能宽恕她些许。”
    “害了人,就该偿命。”
    “可……”
    周儒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奶奶,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好,一时间他急得满头大汗,只能将头卖得更低些,试图引起周老爷子的怜悯。
    “爷爷,我求你……您就看在她为了周家付出这么多年的份上,对她宽容一些吧。”
    周老爷子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恨,只是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就算再惩罚活着的人,也不能弥补什么,况且儒光说得也有些道理,他毕竟掌控着周家,也要为周家的颜面考虑。
    “我决定,将你妈关在西郊的哪栋老房子,让她余生忏悔,再不得出来,这样总算两全了吧。”
    周儒光一怔,知道这已经是爷爷做了莫大取舍,才勉强给出来的答案,他默了默,只能低头道谢。
    ……
    听说自己余生都只能在哪栋老房子里度过的事时候,季如芸又哭又笑,完全不像往日优雅。
    她没想到自己为了荣华富贵争了一辈子,竟给自己争了这么个结果。
    她神情恍惚,不禁仰头大笑笑出了泪。
    “我这一生,活得就是个笑话啊,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嫁进这里,生出你这么个儿子,还辛辛苦苦争这一切,原来这一切到头来,都不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可真蠢啊啊哈哈……”
    她倒在椅子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快笑得昏死过去。
    周儒光忧心开口,“妈……”
    他刚说了一字,便收到了季如芸的一个“滚”字。
    女人的眼神锐利如刀,看着他的眼里竟也带着恨意,“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跟那个女人在一切吗,现在我没有我阻拦了,你可以如愿了。”
    “你还不快去,你现在还待在这里,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她拍着胸口,眼圈发红的,咬牙切齿,字字带恨,“若我早知是这样,我又何必为你苦心筹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的,妈,你还有我……”
    “我情愿没有生下你这个孽障……”
    季如芸板起花瓶靠枕砸在他的脚边,噼里啪啦落下的物件,逼得周儒光狼狈退回,不得不身形匆忙地逃了出去。
    隔着一扇门,还能听见一针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似是又碎了不少瓷器,像是挤压多年的火山终于爆发了,季如芸在那头又哭又笑,声音癫狂,隐隐间,她的声音混含着破碎哭腔,低了下去,化为一场崩溃嚎啕。
    这压抑崩溃的哭声让周儒光踌躇不前,既想上去敲门,又不敢上去,他犹豫许久,蜷拢手指,紧攥成拳,默默离开了。
    车子里,方颖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地装了好一会儿空气人,她终于忍不住怯怯开口。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是不是要跟我离婚啊。”
    周儒光心情烦躁,没好气地回她,“此事改日再说。”
    得了他这句话,方颖竟像是拿到了护身符,悄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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