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骑兵们昨天沉寂了一整天,他们下马走路,牵着自己的马,一副马匹不堪骑乘的模样。
    今天拔营之后,他们依旧牵着马,像一个马夫而不是一名骑兵那样走着。
    像昨天一样,他们依旧坚定地在向南前进。
    胡人元帅得到消息之后皱着眉头,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他想不到哪里有问题,他的谋划天衣无缝。
    除非中原士兵突然都变成了不用喝水就能动的木人、铜人,那些马也是不用喝水就能跑的木马,否则他们凭什么在无法取水的情况下再走一天。
    “他们走不了多远,今天如果还没有崩溃,就发动进攻,一定要把他们虚假的外壳打碎!”
    元帅发出了命令,下面的将军们必然要坚决执行。
    而且他们和元帅的想法一样,他们昨天观察了一天,这支中原军队昨天没有取水,也没有煮饭的炊烟。他们可能根本就是把干粮干咽进肚子里去,根本已经没水喝了,现在只是硬撑着。
    这样的推论传遍了7万8千多胡骑,他们觉得胜利就在今天。今天只要大家发起攻击,让他们流汗流到缺水倒下,就能尽情杀戮、俘虏、劫掠他们了。
    6万中原士兵们走得很慢,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今天可能也只会走十几里路。
    于是胡骑们把最后一个水囊里的水喂给自己的坐骑,自己也跟着喝下,然后开始像昨天一样拼命进行骚扰。
    骑马上去挑衅,远射、近射,然后……然后被中原士兵们的步兵弓和硬弩教育。
    但是他们陷入了某种狂热中,某种一直被高巍皇帝麾下的精锐部队一直击败,直到对方入侵到本国腹地都无法抵挡的沮丧后,看到胜利希望的一种强烈反弹。
    我们终于要赢了,要大胜了!
    将军们一直将我们要胜了挂在嘴边,用未来的获胜维持着胡骑的士气。
    眼见就要胜利,他们愿意在弓箭中穿行,就算被射中也要冲上去投一支矛再死。
    今天还没大规模接战,血腥气就开始蔓延,失去主人的马匹身上带着箭矢匆匆离开战场。
    这是高巍手下最精锐的部队,经验丰富意志坚定。他们将阵型保持的很好,面对骑兵的骚扰在队长的指挥下进行集火,争取每一次射击都带走胡骑的生命,或者射伤对手的马匹,必须让他们失去作战能力。
    临场指挥的胡人将军流了不少汗,他觉得损失真的太大了。骚扰固然让对方也会疲惫,但都是胡人骑手们的鲜血换来的。
    上去骚扰的骑手在对方的攒射下,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回来的,能看到的只有不停的落马、死亡。
    要不是某种狂热在支撑着士气,不用将军下令,这些胡骑就已经自动停止骚扰了。
    胡人将军看着两三千胡骑的损失皱着眉头,伸手擦了把汗,然后把水囊放到嘴边喝起来,可是两口就没了。
    他的马鞭抽在旁边的奴隶身上:“没看到我没有水了吗?快给我再拿一个水囊来。”
    奴隶战战兢兢地说:“主人,已经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水囊没有了。您之前说战士们口渴,将剩下的赐给战士们了。”
    鞭子依旧抽到了奴隶的身上:“我让你全给出去了吗!该死的混账!”
    暴怒没有作用,只能让他更热。但也让他产生了疑惑,这些中原人难道真的这么耐渴,怎么会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因为缺水倒下?
    在他的对面,高巍的士兵们汗流浃背,却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干渴的样子。他们轮流撤换到阵中休息,喝水的时候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就是不让胡人看到。
    有次元空间里装满了水的7位随军,他们6万人4、5天的饮水毫无问题。
    半日过去,胡骑的骚扰终于累了,他们的狂热褪去,开始肚中饥饿。马匹嘴边出现了白色的唾沫,和他们一样都渴了。
    “你还有水吗?”
    “还有人剩下水吗?”
    “我们不会没水了吧?”
    大家相互这么问着,忽然有些忧虑。但还不是那么忧虑,因为只要打赢这一仗,大家喉咙里干的像沙漠都值得。
    胡人将军等不下去了,他觉得胡骑的骚扰还是不能解决问题,还是正面进攻吧,或许付出骚扰的代价就能一下次击溃对方。
    “都做好准备,我们三面进攻,让他们朝要塞里逃。不许让一个骑兵往南方逃去,里面有可能有他们的皇帝。这是严令,都听明白了吗?”
    “是!”
    随着总攻的命令下达,号角声终于吹响,胡骑们的热血又沸腾了起来,他们忘记了饥饿和干渴,只等着最后的饕餮盛宴。
    他们让自己无视敌人的从容,认定对方是在虚张声势,催眠着自己,开始朝整齐的步兵阵里发起冲锋。
    看到这一幕的高巍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他知道这一刻,自己已经要逆转整个战役的胜负。
    轻骑兵强冲前排是长枪的精锐重步兵方阵,简直是一场灾难。
    这次步兵们不用瞄准了,朝着敌人骑兵袭来的方向随意放箭就能射到人或者马。
    弓箭抛射,弩箭齐射,前排的胡骑就算有甲也完全挡不住,一个个死去,然后变成阻挡己方冲锋的障碍。
    但仍然有骑兵在其他人做肉盾的情况下冲过了死亡的箭雨,一头扎进长枪中,死在重步兵身前。
    就算是轻骑兵也是有冲击力的,只不过一层层削弱之后,冲击力显得如此虚弱。
    他们的马匹累了,看见锋锐的枪尖也知道害怕,它们不是冲阵用的马,最终在枪尖前刹住蹄停下马步的也不少。
    然后死去的马,刹住马步的马,又阻碍了后续骑兵的冲锋。
    停下来的骑兵,面对大群的长枪步兵,手里只有更短的马枪,连块盾牌都没有,甚至还想射箭。
    他们的下场只有倒下、倒下、再倒下。
    大量的鲜血绽放,死神的镰刀飞快地收割着生命。
    终于有胡骑看到了对手们虽然流汗,却毫无缺水模样的脸色。发现这是一个中原人陷阱的想法让他们瞬间褪去了狂热,感受到了恐惧。
    “假的,假的,他们是诱饵!”
    “他们一点都不渴,他们有水喝!”
    来不及了,已经装马夫装了快两天的中原骑兵,在此刻跨上了马匹。
    两天都没机会奔跑的骏马们,打着欢快的响鼻,用马蹄刨着地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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