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东北军大败
第二十七章
回去的地方,还是他进的地方一样，就在吃饭的屋子里。
座椅都特意摆远了些，就怕他回来撞着。
卫焕站在屋里中间,可以看见门外被黑暗吞噬的旗杆,还有在空地上焦急等待的两名执勤驻兵。
“卫焕。”赵友明和他的大黑背同时转过头来，继而快步走来,“空间裂隙里出来的是2星的暗兽，失去联系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上级驻地，但从他们那边赶过来需要10分钟，我担心”
卫焕点头,打断他“安排一个人带路，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是我们只剩下一个飞行器，其他的都在修”
卫焕心念一动,一条阴影在头顶上降临。
赵友明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瞳孔收缩，他的黑背狼犬“汪汪汪”,浑身的毛都炸开。
卫焕已经不止一次在蓝星召唤地穴兽，但这确实是地穴兽本体第一次暴露在人前。
这种巨大犹如卡车般的生物,任何人初次看见,都会生出浓浓的恐惧和无力感。
但实际上
“呓”
地穴兽很高兴又被召唤出来，发出灵动的鸣叫声,继而朝着卫焕伸出了两只前足。
卫焕一脚踩在它的长足上,很快视野升高,来到了洁白的，但被留下一个黑点的背上。
卫焕居高临下“谁带路”
这个时候，驻地里的两人一狗才反应过来。
赵友明吞了口口水“我、我我去”
地穴兽在卫焕的命令下,朝着赵友明伸出了它的长足。
赵友明看着着巨大的白骨，还有其上蕴含的浓郁力量，暗自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学着卫焕的模样，哆哆嗦嗦地上了地穴兽的背。
黑背急的在地上转圈，“嗯嗯”地叫。
不等卫焕安排的地穴兽再去接，这黑背突然跑出30来米远，再一个折返，隔着远远的往上一跳。
五米多的高度，轻松就跳了上来。
作为猎人职业的动物同伴，实力当然也会得到强化。
地穴兽八足迈出，站在上面，平稳的就像站在均速行驶的公交车里。
驻地的大门被打开，很快地穴兽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卫焕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驻地，上空大片的范围，留下了卫焕保护穆重的鬼鸦，有什么异变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但这些鬼鸦不能离开他太远。
“距离多远”
“二公里左右。”
“好。”
卫焕的职业升到二级后，召唤物离开他的距离达到了3公里。
并且随着他持续进入职业神殿，距离也在一点点地增加，现在大概在33公里。
当然，就算超出了距离也没有关系。
现在人人都有“车”，危险来临，进入车里自保还是没有什
么问题。
更需要担心的，是如同郭祥这样的驻兵小队，如果实力不够，却因为职责在身必须迎战，往往都会伴随有牺牲。
地穴兽狂奔的速度，并不比飞行器慢，甚至还要更快上不少。
不过行走地面毕竟要受到地形的影响，最后他们依旧花费了四分钟左右才接近目的地。
赵友明急的手指冰凉，从刚刚起猎枪就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他说“上午就检测到那里有暗能量反应，班长带人过去看过，只有裂缝，并没有暗兽出没的痕迹，所有就按照程序上报。
今天晚上是我在监控室执勤，警报器突然就响了，提示的暗能量很浓，是目前我所见最高的。
班长带人去看的时候，我就说先上报，班长说看完再说，就带着人走了。
你出来前，我收到班长的最后消息，说还是上午的裂缝处，但前所未有的大，让我通知上面。
我通知了，可却再也联系不上他们，我就知道出事了，找到穆上尉请您帮忙。”
卫焕现在的实力，全世界都清楚，是能一人镇压二阶的水平，还有个成就叫“暗兽克星”。
这实力，比上级驻地的水平还强，也不怪赵友明会找上卫焕。
卫焕听完，就一句“知道了。”
赵友明见卫焕脸色冰冷，近视眼镜后面的凤眼带着几分冷漠刻薄，看起来十足不像一个热心的人。
心里正忐忑，黑夜的天空突然响起“呱呱”的声音。
这声音凄厉刺耳，落在耳膜里像是直接钻进脑袋，头颅如同被锤子在凿击一样的疼。
赵友明和他的狗，当场就萎靡了下去。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卫焕的能力。
现在挑战者论坛的爆贴里，都是卫焕战斗的视频。
仿佛无穷无尽的亡灵骸骨，伴随着让人烦躁的“呱呱”声，看视频就已经很不舒服，没想到真正听见，更是直钻灵魂。
强忍了一会儿，那鸟叫声终于消失。
赵友明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一圈，全都是亡灵。
这些亡灵快速地奔跑在地穴兽身边，眼里绿色的火焰是黑暗中最醒目的光，剩余的地方模糊的好像一团烟雾，忽散忽聚。
赵友明睁大了眼睛，才勉强就着月光看见，这些奔跑的全都是白骨。
有奔狼骸骨，有隐猫骸骨，有暴熊骸骨。
那些在挑战世界里，让挑战者们闻之色变的暗兽，死后化为了人类的忠仆，从地狱归来。
赵友明一边觉得这感觉很诡异，很恐怖，一方面又觉得很过瘾。
昔日的敌人，化为足下的走狗，身不由己的杀死昔日的同胞，用血海去回报深仇。
好
亡灵大军如同奔腾的浪花，呼啸间汹涌到了前方，紧接着不远处传来凄厉地叫声。
有狼啸，也有熊吼。
赵友明知道亡灵们不太会叫
，只会开合下颚，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这也就说明，叫声来自敌人。
想到这里，赵友明脸色一变。
也就是说，这次出现的暗兽不但有奔狼，还有暴熊吗
二星的暴熊，如果再是经历过领主试炼，觉醒过血脉的领主暴熊，别说他们一个小型驻地的不够对付，就是上级驻地派兵过来，恐怕也折在了这里。
那班长他们
想到这里，刚刚的热血，瞬间褪下。
夜晚的寒冷，浸入骨髓。
地穴兽的速度慢了下来，直至最后停下，赵友明看了一眼卫焕，便跳到了地面。
凹凸不平的地面，险些拐了赵友明的腿。
他跌跌撞撞的在黑暗里往前探，顾不上身边的亡灵骸骨，直到他闻到血腥的气味。
班，班长”开口的时候，颤抖的声音已经裹了潮湿，“小张老杭班长班长你回个话你们谁回个话啊”
月光下，散乱的肉块，还流淌着温热的血液。
踉跄的赵友明突然摸了一手的血，像是被电了一样，猛地弹了起来。
继而又缓缓跪下，摸上了面前这没了头、没了脚的一条腿。
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倾泻而出。
卫焕在那哭泣背影上，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总是这样，结识、相伴，又分离，背负着每个战友的仇恨活着，直到自己也闭上眼。
“呱呱呱”鬼鸦再次响起凄厉的叫声，像是一场凄厉的送葬。
但卫焕的脸色却猛地一变。
“还有活的，带我去”
命令甚至直接说出了口。
赵友明听见卫焕的声音，像是抓到了救命了缰绳，慌慌张张地跟上。
今天晚上的月亮只剩半个，山里的视野模糊，赵友明沾满了血的手握着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还有一具具避让开来的白色骸骨。
在穿过一处灌木丛后，前方树木大片断裂，到处都是被暴力撞击后，战斗的痕迹。
紧接着一头庞然大物，缓缓地移动过来。
发出身体碾压地面的枯枝落叶，嘎吱吱的脆响。
这个体型和气息，毫无疑问来自于暴熊。
没有了车的庇护，这样近距离的接近暴熊，有种天敌般的威压。
赵友明紧张地急忙举起了手中的猎枪，瞄准
染血的眼里，有着绝望和毅然。
但很快，他发现这头暴熊已经死了。
畸形的庞然大物倒在地上，棕黑色的毛发下，流淌着腥臊的血液。
二头暴熊骸骨撕咬着它的皮毛，向后拉扯，徐徐的从自己面前滑过，赵友明的视线，和那六只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
暴熊尸体被拖开后，露出了被遮掩住的两个人。
“赵哥”虚弱颤抖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赵友明的手电筒晃过去，继而
大喜“班长小张”
上级驻地安排的直升机飞走了。
里面载着的，是失去了半条手臂的班长郭祥，还有被老兵和老班长护着，无伤无痛活下来的小张。
卫焕配合赵友明，帮老杭收了尸。
尸体凑不齐，他们就剖了暴熊的肚子，从里面找到了半个老杭。
上级的营救小队留下来大部分人，处理现场。
面对奔狼的尸体还能处之泰然，但当他们看见暴熊的时候，脸色都忍不住变化，看向卫焕的目光有着几分灼热。
但现在显然不是结识的机会，一名老兵的牺牲，压得空气粘稠的好像无法呼吸。
卫焕的脸上冷的像个冰块，周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其实战斗的过程很好推测。
郭祥带着人过来，先发现了奔狼。
奔狼是他们二个人合力杀死的，他们有这个能力。
但并不知道，森林里还藏着一头聪明狡诈的暴熊，在他们完成战斗放松的那一刻出手，直接咬上了老杭。
老杭临死前的拼命反抗拖延了一会儿，还有郭祥班长的奔逃和战斗，终于还是等来了亡灵大军的降临。
挑战者驻兵中，有这样约定俗成的规矩结婚有孩子的冲在前面。
郭祥挡在了小张的前面。
年轻人是希望，年轻人是火种，年轻人还有更多的未来。
卫焕整理老杭的时候，摸了摸闷堵滚烫的胸口。
他也是留存下来的“火种”。
星星之火，注定会燎原。
天快亮的时候，老杭被装进了盒子里，送上了去而复返的直升机。
狂风压弯的树梢，卫焕注视着直升机远去时，破开苍穹的一束光，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这时，一只手伸过来，递到了卫焕的面前。
卫焕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队长。
一名剪着利落短发，英姿飒爽的女队长。
女队长脸上没有细腻白皙的皮肤，嘴唇上也没有绯红润泽的口红，手上更是磨出老茧，手指头粗的就算涂抹再精致的美甲，也是暴殄天物。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礼貌笑容，眼睛很黑很亮，挺拔的像一颗参天大树。
“你好卫焕，很高兴见到你，我姓王，王娟。”
卫焕握上了那只手“你好，王队长。”
王娟客气之后，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你为什么在这里”
卫焕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王娟摇头“没有，但我必须知道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卫焕想想，也没什么好瞒的“我和董司令约在这处驻地见面。”
“交易物资”
“对。”
王娟眼睛霎时间闪亮，对着卫焕敬礼，铿锵说道“谢谢你”
一时间，所有的挑战者驻
兵们都看了过来。
卫焕绷着脸，耳廓有点热，硬邦邦地说“应该的。”
heihei
卫焕回到驻地的时候，穆重就在空地上等着他，他身边站着两个陌生人。
这两个男人，一个强壮但个头不高，鼻梁高挺像鹰嘴。另外一个瘦瘦高高，年轻爱笑，就像某个大学的学生。
但卫焕却在他们身上，嗅到了强者的味道。
或许是上面派下来调查的军官。
卫焕还深陷在夜晚的悲恸里，没有探究的想法，看了两人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穆重轻拍隐猫的额头，来到了卫焕的身边。
卫焕看着穆重，又看了一眼他的腿，突如其来的难过情绪涌上心头。
他弯下腰，轻轻抱住穆重，说觉醒序列五，就可以站起来了。”
穆重笑容很淡，反手去拍穆重，轻轻地安慰他。
卫焕触到了手尖的冰凉，他松开穆重，摸着他的手背，扬眉。
冷的更冰块似的。
比他的亡灵骸骨，更像死人。
穆重牵着嘴角笑，说“现在流浪暗兽出现的几率越来越大，前几年还一个月几只，现在一天好几只，这次甚至一下出来了两头，连暴熊都出来了。”
卫焕觉得穆重有点儿不对劲“是的，野外越来越危险了。”
穆重说“流浪暗兽的级别提高，飞地的驻兵实力却始终没有提升。根本原因是高层的开荒进度停滞，有效资源无法下发，进而导致基层挑战者不敢开高级箱，缺乏资源升级。
一旦陷入这样的恶性循环，只会越来越糟糕。
最后驻兵拦不住流浪暗兽，暗兽寻到城市对普通人发起攻击，文明倾覆只在片刻间。
所有人都会死。”
穆重说着，卫焕就看着眼镜里，那醒目的“抑郁”状态，在眼前不断跳动。
文明覆灭，这是极致的悲观。
卫焕一把抓住了穆重的手，一点点攥紧，看着他的眼睛“不会的。”
他暗暗发誓，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可是”穆重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似乎在竭力隐忍，但终究无能为力，近乎于崩溃地说“老杭死了，张队也死了，还有刘雅琪和赵琴，就在今天下午的大战场上，五级领主对东北军宣战，在正面战场上，阵亡3211名挑战者，阵线被迫后退16公里，所以，老杭死了。
卫焕，东北军也需要我们，你想要的我知道，东北军都可以给你，你留在这里，会得到最大的发展空间，足以一展抱负”
卫焕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
一片空白的脸上，大脑高速运转。
上一世的历史里，今天有发生战争吗还是以人类的战败为结局
好像有
记忆里，战争总是输输赢赢，隔段时间，就会出现一篇阵亡人数的报道。
没有名字，只有冰冷的数
字。
看的时间多了，人也跟着麻木。
但他确实记得，东北军的总司令洪刚，就在他第一次参加公路挑战后不久，突然传出重伤昏迷的消息。
那之后东北军因为权利交替问题，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是因此，本来历年来都是挑战者报名最多的东北军，从那年开始新兵招募数，年年落在最后。
从此衰败成四大挑战军团里，最差的一支。
这大概也是卫焕，对东北挑战军，印象一直不好的原因。
所以
“洪刚司令是不是也受伤了”卫焕没多想直接就问了出来。
穆重被问的一愣，“什么”
他下意识的去看身后两人。
“是的，洪司令重伤昏迷正在抢救。”回答他们的，却是董司令的秘书官。
对方也不知道听了多久，站在门口这样说着，手里还握着挂掉不久的手机。
他疑惑地看向卫焕“这绝对机密的消息，你怎么知道”
竟然是真的，自己并没有记错。
卫焕看见穆重脸上的惨白，欲言又止，便替他问道“穆军长呢”
秘书官说“穆军长负责的左翼受到的暗兽冲击较小，除了严重损坏了五辆四级车，人员的伤亡度不大，但死了11名很优秀的特别行动队员。就有”
说到这里，秘书官看了穆重一眼，继而叹气“今天晚上暴熊出现，确实和大战场的战情有关，我们大夏在东北这边，丢失了6万平方公里的国土。”
最后，秘书官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天亮后，还要和我们去西南军吗”
穆重也看向卫焕。
他没有说话，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指点卫焕的去留。
但他的真的很想回东北军去看看。
那个年轻高瘦的男生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地对手指，小心翼翼地问“能，不去吗”
另外一个矮壮的男人，也伸出了手“抱歉，我们昨天下午远远见过。
可惜突然接到通知，让我们第一时间赶回挑战世界。”
卫焕想起来。
是那两个来去匆匆的兵王。
他们急的甚至将“信标”留在了半空中。
“你好，初次见面。”卫焕握上他的手。
王队长便继续说道“我们和穆重很熟，不用客气，你就是自己人，我先说事。
就像你听见的，昨天事发突然，五名四阶的暗兽领主对我们宣战，但在战斗期间，战场上却突然出现了两名五星领主。
其中就有才升上五阶的暗兽王，还有他秘密培养的八星五阶领主。
谁都没想到，它们会离开领地，重点袭击洪司令的战车，试图以我们所在的防线突破，冲出人类文明的防线。
卫焕，洪司令的重伤垂死，还有那些牺牲的将士，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这
场战役，没有最前阵线，人族的火焰必须点亮长城的每个角落，时刻不熄，我们的朋友亲人，才能以生存。
留下来吧好不好
东北军非常需要你的加入。”
一旁的秘书官急的抓耳挠腮，这个时候还抢人肯定不道德啊，但他真的舍不得。
回头董司令出来，要是知道他把人丢了，不得骂死他啊。
秘书官上前，干巴巴地说“西南军欢迎人才。”
刘晓天气鼓鼓“你们都有尤五一了，怎么这么贪心呢”
“我们那儿战斗压力大啊，天才再多也不够。”
“那头老暗兽又没钉在你们那儿，昨天它都跑我们这边儿来了，还说什么压力大不大你说，这年头谁不大昨下午到现在，大的我气哭了多少回，你看看我眼睛，肿成核桃了”
刘晓天戳着自己的眼睛，把脸往秘书官的脸上怼。
秘书官被怼的一阵后退，无奈“但卫焕的去向我们都确定了，这事儿至少要让董司令知道才好吧”
“董司令有穆军长去解释，我不管，今天撒泼耍赖我也要把人带走啊，你别逼我在地上打滚啊我告诉你，我浑起来自己都怕”
“你耍赖你还有道理了你”秘书官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卫焕脸上，“还是要看本人的意见。”
刘晓天眨巴着眼睛，看了眼明明满脸急切却不敢开口的穆重，默默撸起袖子，提着裤子，来到卫焕面前。
他往地上一蹲，抱住了一条卫焕的大腿。
不动了。
卫焕“”
刘晓天不说话。
你们都要面子，你们都不好意思开口，我没事我不要面子，我都可以。
回去的地方,还是他进的地方一样，就在吃饭的屋子里。
座椅都特意摆远了些，就怕他回来撞着。
卫焕站在屋里中间,可以看见门外被黑暗吞噬的旗杆,还有在空地上焦急等待的两名执勤驻兵。
“卫焕。”赵友明和他的大黑背同时转过头来，继而快步走来,“空间裂隙里出来的是2星的暗兽，失去联系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上级驻地，但从他们那边赶过来需要10分钟，我担心”
卫焕点头,打断他“安排一个人带路，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是我们只剩下一个飞行器，其他的都在修”
卫焕心念一动,一条阴影在头顶上降临。
赵友明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瞳孔收缩，他的黑背狼犬“汪汪汪”,浑身的毛都炸开。
卫焕已经不止一次在蓝星召唤地穴兽，但这确实是地穴兽本体第一次暴露在人前。
这种巨大犹如卡车般的生物,任何人初次看见,都会生出浓浓的恐惧和无力感。
但实际上
“呓”
地穴兽很高兴又被召唤出来，发出灵动的鸣叫声,继而朝着卫焕伸出了两只前足。
卫焕一脚踩在它的长足上,很快视野升高,来到了洁白的，但被留下一个黑点的背上。
卫焕居高临下“谁带路”
这个时候，驻地里的两人一狗才反应过来。
赵友明吞了口口水“我、我我去”
地穴兽在卫焕的命令下,朝着赵友明伸出了它的长足。
赵友明看着着巨大的白骨，还有其上蕴含的浓郁力量，暗自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学着卫焕的模样，哆哆嗦嗦地上了地穴兽的背。
黑背急的在地上转圈，“嗯嗯”地叫。
不等卫焕安排的地穴兽再去接，这黑背突然跑出30来米远，再一个折返，隔着远远的往上一跳。
五米多的高度，轻松就跳了上来。
作为猎人职业的动物同伴，实力当然也会得到强化。
地穴兽八足迈出，站在上面，平稳的就像站在均速行驶的公交车里。
驻地的大门被打开，很快地穴兽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卫焕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驻地，上空大片的范围，留下了卫焕保护穆重的鬼鸦，有什么异变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但这些鬼鸦不能离开他太远。
“距离多远”
“二公里左右。”
“好。”
卫焕的职业升到二级后，召唤物离开他的距离达到了3公里。
并且随着他持续进入职业神殿，距离也在一点点地增加，现在大概在33公里。
当然，就算超出了距离也没有关系。
现在人人都有“车”，危险来临，进入车里自保还是没有什
么问题。
更需要担心的，是如同郭祥这样的驻兵小队，如果实力不够，却因为职责在身必须迎战，往往都会伴随有牺牲。
地穴兽狂奔的速度，并不比飞行器慢，甚至还要更快上不少。
不过行走地面毕竟要受到地形的影响，最后他们依旧花费了四分钟左右才接近目的地。
赵友明急的手指冰凉，从刚刚起猎枪就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他说“上午就检测到那里有暗能量反应，班长带人过去看过，只有裂缝，并没有暗兽出没的痕迹，所有就按照程序上报。
今天晚上是我在监控室执勤，警报器突然就响了，提示的暗能量很浓，是目前我所见最高的。
班长带人去看的时候，我就说先上报，班长说看完再说，就带着人走了。
你出来前，我收到班长的最后消息，说还是上午的裂缝处，但前所未有的大，让我通知上面。
我通知了，可却再也联系不上他们，我就知道出事了，找到穆上尉请您帮忙。”
卫焕现在的实力，全世界都清楚，是能一人镇压二阶的水平，还有个成就叫“暗兽克星”。
这实力，比上级驻地的水平还强，也不怪赵友明会找上卫焕。
卫焕听完，就一句“知道了。”
赵友明见卫焕脸色冰冷，近视眼镜后面的凤眼带着几分冷漠刻薄，看起来十足不像一个热心的人。
心里正忐忑，黑夜的天空突然响起“呱呱”的声音。
这声音凄厉刺耳，落在耳膜里像是直接钻进脑袋，头颅如同被锤子在凿击一样的疼。
赵友明和他的狗，当场就萎靡了下去。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卫焕的能力。
现在挑战者论坛的爆贴里，都是卫焕战斗的视频。
仿佛无穷无尽的亡灵骸骨，伴随着让人烦躁的“呱呱”声，看视频就已经很不舒服，没想到真正听见，更是直钻灵魂。
强忍了一会儿，那鸟叫声终于消失。
赵友明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一圈，全都是亡灵。
这些亡灵快速地奔跑在地穴兽身边，眼里绿色的火焰是黑暗中最醒目的光，剩余的地方模糊的好像一团烟雾，忽散忽聚。
赵友明睁大了眼睛，才勉强就着月光看见，这些奔跑的全都是白骨。
有奔狼骸骨，有隐猫骸骨，有暴熊骸骨。
那些在挑战世界里，让挑战者们闻之色变的暗兽，死后化为了人类的忠仆，从地狱归来。
赵友明一边觉得这感觉很诡异，很恐怖，一方面又觉得很过瘾。
昔日的敌人，化为足下的走狗，身不由己的杀死昔日的同胞，用血海去回报深仇。
好
亡灵大军如同奔腾的浪花，呼啸间汹涌到了前方，紧接着不远处传来凄厉地叫声。
有狼啸，也有熊吼。
赵友明知道亡灵们不太会叫
，只会开合下颚，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这也就说明，叫声来自敌人。
想到这里，赵友明脸色一变。
也就是说，这次出现的暗兽不但有奔狼，还有暴熊吗
二星的暴熊，如果再是经历过领主试炼，觉醒过血脉的领主暴熊，别说他们一个小型驻地的不够对付，就是上级驻地派兵过来，恐怕也折在了这里。
那班长他们
想到这里，刚刚的热血，瞬间褪下。
夜晚的寒冷，浸入骨髓。
地穴兽的速度慢了下来，直至最后停下，赵友明看了一眼卫焕，便跳到了地面。
凹凸不平的地面，险些拐了赵友明的腿。
他跌跌撞撞的在黑暗里往前探，顾不上身边的亡灵骸骨，直到他闻到血腥的气味。
班，班长”开口的时候，颤抖的声音已经裹了潮湿，“小张老杭班长班长你回个话你们谁回个话啊”
月光下，散乱的肉块，还流淌着温热的血液。
踉跄的赵友明突然摸了一手的血，像是被电了一样，猛地弹了起来。
继而又缓缓跪下，摸上了面前这没了头、没了脚的一条腿。
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倾泻而出。
卫焕在那哭泣背影上，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总是这样，结识、相伴，又分离，背负着每个战友的仇恨活着，直到自己也闭上眼。
“呱呱呱”鬼鸦再次响起凄厉的叫声，像是一场凄厉的送葬。
但卫焕的脸色却猛地一变。
“还有活的，带我去”
命令甚至直接说出了口。
赵友明听见卫焕的声音，像是抓到了救命了缰绳，慌慌张张地跟上。
今天晚上的月亮只剩半个，山里的视野模糊，赵友明沾满了血的手握着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还有一具具避让开来的白色骸骨。
在穿过一处灌木丛后，前方树木大片断裂，到处都是被暴力撞击后，战斗的痕迹。
紧接着一头庞然大物，缓缓地移动过来。
发出身体碾压地面的枯枝落叶，嘎吱吱的脆响。
这个体型和气息，毫无疑问来自于暴熊。
没有了车的庇护，这样近距离的接近暴熊，有种天敌般的威压。
赵友明紧张地急忙举起了手中的猎枪，瞄准
染血的眼里，有着绝望和毅然。
但很快，他发现这头暴熊已经死了。
畸形的庞然大物倒在地上，棕黑色的毛发下，流淌着腥臊的血液。
二头暴熊骸骨撕咬着它的皮毛，向后拉扯，徐徐的从自己面前滑过，赵友明的视线，和那六只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
暴熊尸体被拖开后，露出了被遮掩住的两个人。
“赵哥”虚弱颤抖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赵友明的手电筒晃过去，继而
大喜“班长小张”
上级驻地安排的直升机飞走了。
里面载着的，是失去了半条手臂的班长郭祥，还有被老兵和老班长护着，无伤无痛活下来的小张。
卫焕配合赵友明，帮老杭收了尸。
尸体凑不齐，他们就剖了暴熊的肚子，从里面找到了半个老杭。
上级的营救小队留下来大部分人，处理现场。
面对奔狼的尸体还能处之泰然，但当他们看见暴熊的时候，脸色都忍不住变化，看向卫焕的目光有着几分灼热。
但现在显然不是结识的机会，一名老兵的牺牲，压得空气粘稠的好像无法呼吸。
卫焕的脸上冷的像个冰块，周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其实战斗的过程很好推测。
郭祥带着人过来，先发现了奔狼。
奔狼是他们二个人合力杀死的，他们有这个能力。
但并不知道，森林里还藏着一头聪明狡诈的暴熊，在他们完成战斗放松的那一刻出手，直接咬上了老杭。
老杭临死前的拼命反抗拖延了一会儿，还有郭祥班长的奔逃和战斗，终于还是等来了亡灵大军的降临。
挑战者驻兵中，有这样约定俗成的规矩结婚有孩子的冲在前面。
郭祥挡在了小张的前面。
年轻人是希望，年轻人是火种，年轻人还有更多的未来。
卫焕整理老杭的时候，摸了摸闷堵滚烫的胸口。
他也是留存下来的“火种”。
星星之火，注定会燎原。
天快亮的时候，老杭被装进了盒子里，送上了去而复返的直升机。
狂风压弯的树梢，卫焕注视着直升机远去时，破开苍穹的一束光，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这时，一只手伸过来，递到了卫焕的面前。
卫焕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队长。
一名剪着利落短发，英姿飒爽的女队长。
女队长脸上没有细腻白皙的皮肤，嘴唇上也没有绯红润泽的口红，手上更是磨出老茧，手指头粗的就算涂抹再精致的美甲，也是暴殄天物。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礼貌笑容，眼睛很黑很亮，挺拔的像一颗参天大树。
“你好卫焕，很高兴见到你，我姓王，王娟。”
卫焕握上了那只手“你好，王队长。”
王娟客气之后，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你为什么在这里”
卫焕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王娟摇头“没有，但我必须知道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卫焕想想，也没什么好瞒的“我和董司令约在这处驻地见面。”
“交易物资”
“对。”
王娟眼睛霎时间闪亮，对着卫焕敬礼，铿锵说道“谢谢你”
一时间，所有的挑战者驻
兵们都看了过来。
卫焕绷着脸，耳廓有点热，硬邦邦地说“应该的。”
heihei
卫焕回到驻地的时候，穆重就在空地上等着他，他身边站着两个陌生人。
这两个男人，一个强壮但个头不高，鼻梁高挺像鹰嘴。另外一个瘦瘦高高，年轻爱笑，就像某个大学的学生。
但卫焕却在他们身上，嗅到了强者的味道。
或许是上面派下来调查的军官。
卫焕还深陷在夜晚的悲恸里，没有探究的想法，看了两人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穆重轻拍隐猫的额头，来到了卫焕的身边。
卫焕看着穆重，又看了一眼他的腿，突如其来的难过情绪涌上心头。
他弯下腰，轻轻抱住穆重，说觉醒序列五，就可以站起来了。”
穆重笑容很淡，反手去拍穆重，轻轻地安慰他。
卫焕触到了手尖的冰凉，他松开穆重，摸着他的手背，扬眉。
冷的更冰块似的。
比他的亡灵骸骨，更像死人。
穆重牵着嘴角笑，说“现在流浪暗兽出现的几率越来越大，前几年还一个月几只，现在一天好几只，这次甚至一下出来了两头，连暴熊都出来了。”
卫焕觉得穆重有点儿不对劲“是的，野外越来越危险了。”
穆重说“流浪暗兽的级别提高，飞地的驻兵实力却始终没有提升。根本原因是高层的开荒进度停滞，有效资源无法下发，进而导致基层挑战者不敢开高级箱，缺乏资源升级。
一旦陷入这样的恶性循环，只会越来越糟糕。
最后驻兵拦不住流浪暗兽，暗兽寻到城市对普通人发起攻击，文明倾覆只在片刻间。
所有人都会死。”
穆重说着，卫焕就看着眼镜里，那醒目的“抑郁”状态，在眼前不断跳动。
文明覆灭，这是极致的悲观。
卫焕一把抓住了穆重的手，一点点攥紧，看着他的眼睛“不会的。”
他暗暗发誓，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可是”穆重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似乎在竭力隐忍，但终究无能为力，近乎于崩溃地说“老杭死了，张队也死了，还有刘雅琪和赵琴，就在今天下午的大战场上，五级领主对东北军宣战，在正面战场上，阵亡3211名挑战者，阵线被迫后退16公里，所以，老杭死了。
卫焕，东北军也需要我们，你想要的我知道，东北军都可以给你，你留在这里，会得到最大的发展空间，足以一展抱负”
卫焕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
一片空白的脸上，大脑高速运转。
上一世的历史里，今天有发生战争吗还是以人类的战败为结局
好像有
记忆里，战争总是输输赢赢，隔段时间，就会出现一篇阵亡人数的报道。
没有名字，只有冰冷的数
字。
看的时间多了，人也跟着麻木。
但他确实记得，东北军的总司令洪刚，就在他第一次参加公路挑战后不久，突然传出重伤昏迷的消息。
那之后东北军因为权利交替问题，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是因此，本来历年来都是挑战者报名最多的东北军，从那年开始新兵招募数，年年落在最后。
从此衰败成四大挑战军团里，最差的一支。
这大概也是卫焕，对东北挑战军，印象一直不好的原因。
所以
“洪刚司令是不是也受伤了”卫焕没多想直接就问了出来。
穆重被问的一愣，“什么”
他下意识的去看身后两人。
“是的，洪司令重伤昏迷正在抢救。”回答他们的，却是董司令的秘书官。
对方也不知道听了多久，站在门口这样说着，手里还握着挂掉不久的手机。
他疑惑地看向卫焕“这绝对机密的消息，你怎么知道”
竟然是真的，自己并没有记错。
卫焕看见穆重脸上的惨白，欲言又止，便替他问道“穆军长呢”
秘书官说“穆军长负责的左翼受到的暗兽冲击较小，除了严重损坏了五辆四级车，人员的伤亡度不大，但死了11名很优秀的特别行动队员。就有”
说到这里，秘书官看了穆重一眼，继而叹气“今天晚上暴熊出现，确实和大战场的战情有关，我们大夏在东北这边，丢失了6万平方公里的国土。”
最后，秘书官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天亮后，还要和我们去西南军吗”
穆重也看向卫焕。
他没有说话，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指点卫焕的去留。
但他的真的很想回东北军去看看。
那个年轻高瘦的男生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地对手指，小心翼翼地问“能，不去吗”
另外一个矮壮的男人，也伸出了手“抱歉，我们昨天下午远远见过。
可惜突然接到通知，让我们第一时间赶回挑战世界。”
卫焕想起来。
是那两个来去匆匆的兵王。
他们急的甚至将“信标”留在了半空中。
“你好，初次见面。”卫焕握上他的手。
王队长便继续说道“我们和穆重很熟，不用客气，你就是自己人，我先说事。
就像你听见的，昨天事发突然，五名四阶的暗兽领主对我们宣战，但在战斗期间，战场上却突然出现了两名五星领主。
其中就有才升上五阶的暗兽王，还有他秘密培养的八星五阶领主。
谁都没想到，它们会离开领地，重点袭击洪司令的战车，试图以我们所在的防线突破，冲出人类文明的防线。
卫焕，洪司令的重伤垂死，还有那些牺牲的将士，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这
场战役，没有最前阵线，人族的火焰必须点亮长城的每个角落，时刻不熄，我们的朋友亲人，才能以生存。
留下来吧好不好
东北军非常需要你的加入。”
一旁的秘书官急的抓耳挠腮，这个时候还抢人肯定不道德啊，但他真的舍不得。
回头董司令出来，要是知道他把人丢了，不得骂死他啊。
秘书官上前，干巴巴地说“西南军欢迎人才。”
刘晓天气鼓鼓“你们都有尤五一了，怎么这么贪心呢”
“我们那儿战斗压力大啊，天才再多也不够。”
“那头老暗兽又没钉在你们那儿，昨天它都跑我们这边儿来了，还说什么压力大不大你说，这年头谁不大昨下午到现在，大的我气哭了多少回，你看看我眼睛，肿成核桃了”
刘晓天戳着自己的眼睛，把脸往秘书官的脸上怼。
秘书官被怼的一阵后退，无奈“但卫焕的去向我们都确定了，这事儿至少要让董司令知道才好吧”
“董司令有穆军长去解释，我不管，今天撒泼耍赖我也要把人带走啊，你别逼我在地上打滚啊我告诉你，我浑起来自己都怕”
“你耍赖你还有道理了你”秘书官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卫焕脸上，“还是要看本人的意见。”
刘晓天眨巴着眼睛，看了眼明明满脸急切却不敢开口的穆重，默默撸起袖子，提着裤子，来到卫焕面前。
他往地上一蹲，抱住了一条卫焕的大腿。
不动了。
卫焕“”
刘晓天不说话。
你们都要面子，你们都不好意思开口，我没事我不要面子，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