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好一会儿以后,岑杏才弱弱地问:“刚才那个人也是人力资源管理吗?”
    “对的。”张景枭道:“他是齐仲彪的一个经理。”
    “那他刚才为什么要放我们走?”
    张景枭道:“因为他知道我要杀齐仲彪的其他经理,想借我的刀。”
    “那你为什么要杀其他经理?”岑杏问道。
    “因为要赚钱。”
    “可是你不是已经有那么多钱了?怎么还要赚钱?”
    张景枭叹了口气,发愁道:“我给阿城他们开的工资太多了,有点养不起,只能这样了。”
    前排的左佑忍不住回头,“我们明明工资不多!是不是阿城?”
    “啊?”阿城问道:“你工资多少?”
    “一个月三千m金。”
    “你的那么少吗?”阿城笑着说。
    左佑看了看阿城,又看了看张景枭,突然明白了什么,气红了眼。
    “姓张的,你还区别对待?你为什么区别对待!我忍你很久了张景枭,你竟然区别对待!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同工同酬?我一个高级技术人才,凭什么就给我三千!”
    “阿尔洛今天也会去葬礼上。”张景枭问道:“开心吗?”
    刹那间,左佑的脸变得惨白没有血色,他扭头拼命敲着车窗玻璃,惊恐大叫。
    “快放我下来!张景枭你狗东西!我他妈的!我他妈迟早下毒杀了你!!快放我下车!”
    张景枭捂着岑杏的耳朵,微微蹙眉,“太吵了,一会儿把你丢给你formerboss,看看他是请你吃子弹,还是请你吃炸弹。”
    左佑瞬间闭嘴了,恶狠狠地瞪着张景枭,冷哼了一声,低头玩起了手机里的《killtheboss》。
    岑杏不懂左佑为什么那么害怕,问道:“阿尔洛是谁呀?为什么左佑会害怕他?”
    “阿尔洛是他以前的老板。”张景枭道:“因为他黑进了他的银行账户,偷了他很多钱。”
    “啊?为什么要偷老板的钱?”
    张景枭捏了捏她的脸蛋,“因为他想和阿城在一起,但是做变性手术的钱不够,所以要偷老板的钱。”
    左佑两眼通红,捶着汽车的扶手箱,怒不可遏:“张景枭,我迟早要杀了你!去拿那5000万m金!”
    经历过刚才的事,岑杏已经获得了成长,不再会像以前一样什么都相信身边这个姓张的男人了。
    “5000万m金是什么?”她问。
    左佑恨恨道:“有人在暗杀榜上挂了他,他的人头值5000万。”
    岑杏担忧道:“那是不是很多人……很多人都想杀他?”
    左佑咬牙:“对啊,我就是一个。”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他打工?”
    “因为他喜欢阿城,给我打工只是他接近阿城的手段。”张景枭笑着问:“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宝贝儿?”
    “叫什么?”
    “adodgygay.”
    阿城贴心地翻译了一下:“诡计多端的男同。”
    左佑快气死了,“任南城,我一会儿就去把那些监控视频恢复,打包发给c国警察!”
    岑杏看着前排雌雄莫辨的男人的抓狂模样,低声笑了几下,刚才建立起来的恐惧情绪也一扫而空。
    张景枭看小笨妞不害怕了,也就不再开两个员工的玩笑,神色逐渐认真,一双凌厉的眸子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随着车子的行进,周围从城市街道逐渐转换为了荒郊野岭。
    道路变得崎岖不平,车子也有些颠簸。
    岑杏扒着车窗,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青翠小山丘。
    山间环绕着的氤氲雾气在太阳的照耀下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几只飞鸟不时从林中窜出,飞上天际,逐渐变成日下的点点黑色影子。
    渐渐地,岑杏看见前方出现了许多穿着黑衣的身影,密密麻麻,乌压压的一片。
    汽车继续前行,岑杏彻底看清了那些人。
    她的心脏猛跳了几下,一股寒意蜈蚣一样顺着脊柱攀升,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面前的那些人手中都拿着枪,而枪口对着的,正是他们乘坐的这辆汽车。
    岑杏不自觉地握紧了身旁男人的手,“张景枭……他们……怎么把枪指……”
    她的话未说完,空气中猝不及防炸开一声枪响。
    一枚子弹嘭地一声,打到了车子的前玻璃上,巨大的冲击力在玻璃上留下了一片圆形的炸裂纹路。
    刹那间,空气中响起接连不断的枪声。
    车子的前后左右的车窗全都成了子弹的靶子,一片又一片裂纹在玻璃上炸开,宛若盛放的死亡之花。
    岑杏看着不断碎裂的车窗,尖叫着把头埋进了张景枭胸膛,浑身不停颤抖着。
    这时,汽车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一只轮胎被子弹打中,漏了气,车身猛地向一侧倾斜了几分,岑杏的身体也向一侧倒去。
    她瑟缩着,全身抖个不停。
    耳边是不断响起的枪声,汽车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侧翻。
    她大哭了起来,“张景枭,怎么办……他们是不是要杀我们……”
    “别怕,这只是见面礼。”
    岑杏苍白着一张小脸,快丢了半条命,不停地抽泣,“哪里有这样的见面礼……好吓人……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张景枭掀开面纱,替她擦了脸上的眼泪,“玻璃是防弹的。”
    岑杏依旧泪流不止,呜呜咽咽地哭着。
    “玻璃都被打碎了,要是防不住……要是防不住怎么办……”
    “那我们就只能死了。”
    岑杏再度惊恐地大哭了起来,像只鸵鸟一样把头扎到了张景枭怀里。
    过了一会儿,枪声停了,她听见了耳边响起了男人温和的声音。
    “结束了,我们可以走了。”
    岑杏红着眼眶,抬眸四顾,原本透明的车窗已经变成了乳白色,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玻璃片黏连在一起,然而却没有一扇被子弹穿透。
    “下车吧乖。”
    张景枭替她整理了头上面纱,而后推开了车门,弯腰出了汽车,又用一只手扶着车厢中的她出来。
    两人出来后,左佑和阿城也从车上下来了。
    他们都拿出了枪,同后边的几辆车上的持枪男人一起,和刚才对着他们开枪的那些人站到了一起。
    岑杏眼角还挂着泪珠,她看着阿城和左佑,颤抖着声音问:“他们……他们去那边干什么?”
    “给后边过来的人送见面礼。”
    岑杏苍白着小脸点了点头,然后隔着面纱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他们所处的是一处荒地,周围是青翠的矮山,脚下是一处平坦的土地,附近有一棵十分粗壮的梧桐树。
    梧桐树下已经挖好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土坑里停着一辆崭新的劳斯莱斯,没有车牌,车子的后座被卸了下来,里面放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被白布覆盖了起来,让人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在土坑周围,站着一圈手持铁锹的壮汉;在壮汉的外围,是唢呐手、铜锣手,还有鼓手,他们都赤裸着上半身,腰间系着一条白腰带。
    再外围,是穿着白色孝服的三名男人,他们都低着头,跪在土坑前,其中有一名正是刚才的段贺。
    段贺三人的身后,放着两个巨大的黄白色花圈,花圈两侧是纸糊的童男童女、龙虎祥兽、别墅飞机等物件。
    看岑杏在看穿孝服的几人,张景枭在她耳边说:“穿孝服的是齐仲彪的三个经理。”
    岑杏点了点头,问道:“b国的葬礼是这样的吗?”
    “齐仲彪是c国人,这是他家乡的风俗。”张景枭道。
    岑杏观察了周围人的面孔,“大家都是c国人吗?”
    “很多都是。”
    岑杏又看向了三名经理后边的一群的男人身上,他们和张景枭一样穿着黑色西装,每人头上都系着一条白色抹额,大部分是东方面孔,也有少数西方面孔。
    他们脸上的表情或平静,或讥讽,但都散发着无形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只是看上一眼就像是要掉进冰窟。
    岑杏不敢多看他们,把目光落在了他们身旁的女人身上。
    那些女人有的戴了面纱,有的没有,都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路标一样。
    “你们人力资源管理参加葬礼都会带女朋友来吗?”她低声问身旁的张景枭。
    “不是的,他们带的都是情妇。”
    张景枭搂着她的腰,朝梧桐树下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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