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孤辰的师傅,同时作为一个不知在暗中关注孤辰多久的隐秘者,萧公自然知道孤辰的脾性如何。虽然孤辰出手颇为狠辣无情,但是但凡他出手都必定有因,不可能单纯看谁不爽打谁,如果真是这样,别说别人想揍他,萧公自己都会亲自下场把孤辰吊起来胖揍几顿。
    更何况像他如今这般,出手狠厉到把六人的本命灵兵全部敲碎,并且还把其中一个刹家子弟脊椎骨都打断了。当然,萧公也不知道孤辰是否真知晓那人出自刹家,可就算孤辰知晓了也绝对不会改变想法,他向来都不是一个因对方背景而退缩的人。
    常人如果下出这么重的手,恐怕也就只有在极端生气的时候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地上六人就差半只脚踏进棺材,甚至如若不是萧公及时赶来,那位刹家弟子就不会得到及时治疗,可能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一整条脊椎骨都被生生敲碎,这种伤势,很残忍。
    萧公思忖的同时没忘抬手挥了挥道袍,金黄色灵力如灵蛇吐芯般钻进六位少年体内,帮他们不断修复身上的伤势,同时也助他们恢复力量。那抹金黄色灵力刚出现,萧公身旁的所有外山教习以及执法堂执事长老皆忍不住心头一颤,他们皆能从萧公的灵力中感受到一股高贵之意,原来,萧公一直都在隐藏。
    噼里啪啦。
    刹毕身上忽然传出一阵骨头彼此轻叩的声音,一旁诸多长老和教习都忍不住挑了挑眉头,他们能感受到刹毕身上的破碎骨头正在被接上,并且错位的骨头也正在不断被移正。寻常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就只有炼丹师或是医师,如今萧公竟然能轻轻松松帮别人疗伤接骨,加上这一点,萧公的神秘让在场所有教习和长老都为之惊叹。
    只是,除了骨头接合声音,还有刹毕传来的阵阵哀嚎声,骨头正位的时候难免会牵扯到一旁连接的肌肉,所以他自然要备受煎熬。
    “安静点,这点痛都忍不了以后还怎么干大事?”萧公一巴掌拍在刹毕头上,也不知萧公这一巴掌里到底蕴含了何等威力,一巴掌过后刹毕竟直接晕了过去,整个人躺在泥浆里,半死不活。
    “萧公,您先前说的那个小家伙是谁?”一旁,庭威咽了口唾沫,不再似先前那般有底气。
    当初孤辰在三楼广场暴揍花怀炫的时候他在外山与萧公抗衡,就是想去广场制止孤辰接着出手,然而却被萧公拦下。当时他还以为萧公是合道境大能,毕竟他才只有炼虚境大圆满境界,合道境大能能轻而易举压制住他。
    然而今日他发现自己还是太低估这个老人了,修为上,这位老人至少有合道境的实力,除此之外,老人的灵脉还比他认知中最高等的灵脉还更加高贵。虽然他不知晓那种灵脉是何等级,但他能确定萧公的灵脉必定比云苍天相传的最高等的皇品灵脉还更神秘。
    萧公略微沉吟了几秒,随后朝庭威神秘笑了笑,“应该知道的时候事情自然会浮出水面,不过我猜测,那个时候在不久后就会到来。”
    庭威听不明白萧公的话,也不知道萧公为什么会这么说,然而他也没深究。反正萧公已经发话,该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也会知晓,那他就不再把重心放在这件事上。可是当他偶然间扭头看到躺在地上低声痛呼的几位少年,忍不住面露难色,“那我们现在怎么处理这件事?”
    风中一阵无言,萧公同样低头看着躺在地上倒吸凉气的六位少年,许久,萧公才怅然说道:“把他们都送回各家吧,他们背后的那些人自然知晓该怎么做,此事两边都有错,那老夫也便不再追究了,执法堂的人也回去吧,此事老夫管了。”
    不远处,那位来自执法堂的执事长老听到萧公这么说,脸上顿时写上无奈,看着萧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知道萧公地位非凡,也知道萧公实力高深莫测,但书院中出了这种事必然是要归他们执法堂的人调查的,怎的如今萧公却来横插一脚?
    “就算你们执法堂那个老鬼来了老夫也这么说,去去去,他还巴不得把这烂摊子丢给我。”萧公撇嘴朝站在一旁傻眼看着自己的执法司长老挥了挥手。
    “可是……。”来自执法堂的执事长老刚要争辩一番,然而这时忽然有一道传音传进他的耳中。没多久,执事长老的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意识回到现实,连忙朝萧公拱手揖了一礼就直接退走。
    ……
    ……
    刹家在镇妖关外的修行界中不怎么出名,因为刹家在外界的踪影很少,可是在镇妖关内这个小修真界中,刹家甚至比花家、孔家这种名门大族还要出名的多。
    不知多少个千年之前,那时镇妖关还只是一个小碉堡,之所以演变成如今这般规模的天下第一雄关,刹家为其贡献出来的功劳最不可忽视。如果要在镇妖关挑选一个可以代表镇妖关对外说话的大势力,那刹家绝对是实至名归。
    但跟很多修行界大势力不同的是,刹家建立之初,背后没有任何强大背景,也没人脉、资源,他们本就起于微末,只是后来靠着在战场上不断打拼,用战点堆起如今的地位。
    多少战点可以堆起一个能够跟花家、孔家不相上下的大势力?这一点,兽疆的必杀榜已经给出答案,在兽疆的必杀榜单上,刹家排在第一位。
    当刹毕躺在担架上被送到一座充斥着古朴气息的硕大府邸前的一刻,一道恐怖威压瞬间降临。这股威压充满凶戾气息,让书院的下属管事都忍不住心神微颤,到底是刹家,随随便便就能出一位可以镇压一族气运的底蕴强者。
    吱呀。
    古朴府邸的朱门被缓缓推开,从中走出一位面色冷冽的中年男子,待中年男子看清躺在担架上的人是刹毕的瞬间,周边空间忽然传出阵阵咔嚓之声。书院管事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只因周边空气中已凝出一大片薄如蝉翼的透明冰片,冰片还在不断朝外延伸,很快就彻底覆盖了方圆五里内的树林空隙。
    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刹家本族位于镇妖关南面的崇明之森深处。然而在过去,刹家跟很多大势力一样落址在镇妖关的内城,然而他们不单单只猎杀妖兽,还会训练妖兽为己用,因此就会有妖兽的哀鸣声时不时传出,扩散到周边城区。后面为了不打扰到周边的人,刹家才选择搬到这片崇明之森。
    如今,五里内的森林皆银装素裹,树木从树干到树枝再到每一片叶子,每处地方都被一指节厚的透明寒冰覆盖,因为寒冰太过沉重,很多树木被不断压弯,最后伴随一道咔嚓声,树木轰然倒塌。
    树木的倒塌声不断回响,渐渐的,森林中传出阵阵低沉的妖兽怒吼。
    唉,怎么送个人回来都能差点把人吓个半死?送刹毕会来的书院管事不停在心中宽慰自己,好在他常年呆在书院接受墨香熏陶,心性上的涵养早已超过很多同龄之辈,否则早在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出现的第一刻,他就已经因害怕而不敢动弹分毫,甚至有可能会全身颤抖。
    书院管事面无表情,心底里却是十分慌张,朝中年男子拱手揖了一礼,恭声说道:“刹家主,萧公托我带给您一句话。”
    “请说。”到底是传承上千年的大世家,刹重山没有因极端愤怒而失去理智,也没有失去本身应该持有的涵养,依然对这位书院管事十分客气。
    “萧公说,你们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果还想跟书院要解释,可以找他。”说完,书院管事朝刹重山点了点头。刹重山同样也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待书院管事离开之后,刹重山才缓缓走到刹毕身旁仔细察看刹毕身上的伤势。因为萧公的大手段,刹毕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七七八八,但刹重山是何人?刹家当代家主,一双眸子就是最明亮的火炬,能轻而易举洞悉很多东西,因而他只是一眼就能看出刹毕之前承受怎样的伤害。
    越是察看,刹重山的面色也愈发阴沉,先前刹毕身上的伤实在太重,要不是有绝顶高手及时出手帮助其恢复伤势,余生必然落下病根。刹毕身上的伤差不多已经彻底恢复,剩下的只需静养便可,然而还是不能轻易动弹。
    他轻轻拍了拍刹毕的脑袋,语气十分平静,问道:“你在书院里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刹毕努力眨了眨眼睛,终于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光是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都已经花费他很大的气力。看到熟悉的人影,刹毕忍不住眼睛一热,嘴唇都在无意识颤抖,他想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又生生止住,眼中流露出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着不断回忆,刹毕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会不记得是谁干的?
    他缓缓转头,迎着刹重山同样复杂的目光,回道:“我……我好像忘了。”
    刹重山的目光之所以充满复杂,就是因为他看到了刹毕眼中的茫然,如今听到刹毕亲口说出的答案,他的眼中同样流露出一抹惊诧。愣了一会儿,刹重山忽然正色看着刹毕,认真问道:“你再想想,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会忘了?”
    刹毕无助的看着刹重山,“大伯,我……真的忘了,我不会是被抹去记忆了吧?”
    “谁敢抹去我刹家子弟的记忆?”刹重山的声音骤然冷下,方圆五里内的银色森林忽然崩碎,化作粉末扫荡天地,最后轰然压在地上,让整片崇明之森中心瞬间多出一片银白真空地带。
    “发生什么事了?能让大哥这么生气。”刹重山身旁空间中忽然荡起一道半透明涟漪,随后,一位倾城女子从中走出。当女子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刹毕之后忽然愣住,下一刻,一股更猛烈的风暴在崇明之森中心爆发,吸引了镇妖关大部分目光。
    “呵呵,刹家这是怎么了?怎么把他家旁边的树都给砍光了?”
    “看这架势,应该是很生气啊。”
    “那个担架上的好像是刹家进入书院的刹毕?他怎么弄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场景怎么总感觉有点熟悉?咝,记起来了,花家那位玩世不恭的子弟不也像他这样躺在担架上被抬回来了吗?”
    “这……难道又是那个少年干的?”
    ……
    ……
    刹家府邸深处。
    七道身影环桌而坐,他们所有人无一不是将气息收敛到极致,敛而不发。但这股深沉之下又好像隐藏着十分恐怖的力量,一旦爆发,绝对不可小觑。他们七人是刹家的核心层,其中一道身影正是刹重山,此刻,他们正在就下午发生在书院中的事进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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