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出去了,也没等方锦毅的回答。

    等粥好了,盛出来那冷水接着的时候,秦寅回到方锦毅房间,发现方小培也已经醒了,父子俩正默默对坐着,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培?你醒了?”

    方小培回过头来。

    “我不方便,你能帮我把粥端上来吗?”

    方小培点了点头,如蒙大赦地出去了。

    等门掩上,秦寅便坐到方锦毅床边道:

    “怎么了?”

    方锦毅目视前方装没听见。

    本来方锦毅醒来时,看到方小培陪着,便涌上一些陌生的情绪,趁着秦寅出去后,伸手揉了揉方小培的发。柔软触着掌心,与心中翻涌的温柔呼应着,却在方小培猛地醒来惊慌失措地退开后戛然而止。

    这一退所拉开的距离,之后再无法弥补。

    父子俩就这般隔着这段距离对望着,片刻后,方小培便垂了眼,一副等着挨训的表情。这怯懦的神情看在方锦毅眼里,仿佛一种指责,指责他这个向来不懂温情,只会一味挑剔的父亲。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伴随着愤怒腾升而起,要不是秦寅进来,或许他真的会忍不住开口质问。

    秦寅见方锦毅不答,也不追问,只道:

    “这事也不急于一时。”

    “他和你说了什么?”方锦毅敏锐地觉察到些蛛丝马迹,忽然有种被人窥探了隐私的不安。

    “你如果愿意,他也会对你说的。”秦寅大大方方的承认,随后在心中感叹这男人的心防到底有多坚不可摧?

    “等你好些了,我们找个时间谈谈?”

    方锦毅斜眼看了他片刻,只蹦出四个字:

    “不劳费心。”

    秦寅嘴角一抽,知道方锦毅又别扭了。多数是因为那和他冷战了一个多月的儿子却对外人无话不说,因而心里不是滋味吧?

    这时候就听了敲门声,随后方小培用手肘顶开门端着个托盘进来了,盘子上除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还有包榨菜。

    “小培想得可真周到!”秦寅夸奖道。

    方小培却只小心翼翼地瞥方锦毅一眼,把托盘放下站在那儿等待批示。方锦毅看看那碗白粥,没心情也没食欲:

    “都出去吧!”

    “微臣告退。”秦寅一躬身,在方锦毅无语的注视下,拄着龙头拐带着方小培一同出去了。

    在楼下喝粥的时候,秦寅问情绪低落的方小培:

    “我煮粥的时候,你和你爸怎么了?”

    方小培用调羹搅着粥轻声道:

    “爸爸摸我头,我躲开了。”

    秦寅想起自己摸方锦毅额头时也躲开了,不禁好笑,这真是一报还一报。

    “为什么躲开了?”

    方小培低着头闷闷道:

    “我也不知道。”

    秦寅想了想道:

    “小培希望和爸爸亲近吗?抱一下之类。”

    方小培为难道:

    “我都那么大了……”他只记得方锦毅在他很小的时候抱过他,后来再要求,方锦毅便冷着脸扔下句“成何体统”。在方锦毅给方小培灌输的观念里,男孩子就不该提这种搂搂抱抱的要求,要坚强,要懂事,不该和父母撒娇。

    “再大,在父母眼中也是个孩子。”

    方小培想起之前秦寅和他父母的那通电话,秦寅那被父母说得一脸无奈的表情,当真是孩子气得很。

    秦寅看方小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绽开一笑道:

    “你爸就是个老小孩,要哄的。”随后凑过去问方小培:

    “他有什么癖好没?”

    于是两人头碰头,商量了一个攻克别扭老爸的计划。

    方锦毅勉强喝了半碗粥,吃了药,便又睡下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睁开眼时已经是八点多了。方锦毅又出了一身汗,这下烧是彻底退了。扭头看看,身边没人陪着,心道这两人也就一时兴起装个样子,也不想想正是自己叫他们出去的。

    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身黏腻的很不舒服,便想着先洗个澡,结果洗好澡打开门,便见穿了一身雪白的连体毛绒兔子装的方小培站在跟前。

    那长长的耳朵,那毛茸茸的尾巴,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

    方小兔子羞涩地朝方锦毅伸出一对带着粉色肉垫的小爪子:

    “爸爸抱……”

    方锦毅的鼻血就流下来了。

    ☆、第9章 焕然冰释的温情

    方锦毅脸红了,方小培满足了。

    两人都不记得已经有多少年没这样拥抱过了。

    当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心中那道冰冻的隔阂便也无声息地融化了。血浓于水的至亲,又哪来的隔夜仇?不过是揣着各自的心事听不到彼此的心声罢了。

    “其实你最了解你爸了,他冲你发火的时候,何尝不是一种求救?如果当时你能不与他较真,暂时放下你的感受,认个错,再伸手抱抱他,那么结局便会有所不同。”

    方小培将下巴搁在方锦毅的肩上,脸贴着脸想,秦寅方才的话是对的。他的爸爸,就是一个口是心非却又渴望家人无限度包容与关怀的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已经失去了爱他的妻子,最该给予他理解和关爱的自己,却背过身去,只咀嚼着自己的伤痛,忽略他的感受。如果能早点发现,爸爸是这么别扭地温柔着,便不会躲开他的触碰,不会让误会滚雪球似的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战。

    这般想着,方小培又收紧了圈着方锦毅颈项的手,让心与心贴得无一丝缝隙。尽管一个刚洗完澡,一个裹一身毛,这般抱着都出了一身汗,却是谁都不愿先放手。

    这一刻,静止得宛若水晶球中镶嵌的美好。

    这个家,虽然分崩离析,但谁都不能肢解这焕然冰释的脉脉温情。

    他们是父子,是至亲,即使以后有了各自的家庭,天各一方甚至阴阳两隔,也都不会忘记多年前的这一日,与一切美好词汇相关联的融进血脉中的温度。

    秦寅躲在墙角偷看,方锦毅抬头时正好对上他探出的半个脑袋。秦寅忙缩回去紧贴着墙壁,故而也没留意到方锦毅软化了的眼神中,对他流露的一丝复杂的情绪。

    秦寅溜回到厨房后,便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他想起当时方小培说:“爸爸很喜欢兔子”。

    “你不就属兔子?”你不就是你爸心锁上的那把钥匙?

    看方小培将信将疑的摸样,秦寅便立刻打电话麻烦同事将去年年会上用过的兔子装快递了两套过来,让方小培挑了合身的一套穿上。

    毛茸茸的方小培站在镜子前不免担忧道:

    “爸爸会喜欢?”

    “会的。”

    他喜欢兔子,更喜欢你。

    秦寅回忆起方才看到的方锦毅向来紧绷的脸上那不可思议的温柔,对自己比了个拇指,随后开始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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