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窗正开着,月白风清,灯火如星河倒影。
    贺岁安看着祁不砚俯身低首吻下来,他们的身影在地板上缓缓地交叠到一起,她还躺着,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唇舌轻缓地碰撞。
    祁不砚发间的银饰尚未取下来,落到贺岁安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缕缕潮湿和他独特的香气,拂过她的皮肤,引起颤栗。
    他耽溺于此。
    两唇相碰,舔舐,含吮,难以自控地带过湿润之气。
    不自知的情潮弥漫,祁不砚背脊躬弯得更深,伏跪在地板,似很虔诚、贪恋地吻着贺岁安。
    金锣腾空,晨光绚丽。
    贺岁安以往都是辰时这个时间段醒的,由于昨晚太晚休息,今天过了巳时还没醒,呈大字型地躺在床榻,袖摆、裙裾全乱乱的。
    整条裙子满是贺岁安睡觉不安分睡出来的褶皱,睡着睡着,她会揉揉鼻梁,抓把脸,再挠挠手腕,又蹬腿,翻个身继续睡。
    祁不砚已穿戴整齐,倚坐在房中的椅子,拭擦着骨笛。
    毒蛊回到了此处。
    红蛇蜷缩在窗台,远远看着像株红花,黑蛇在地板上打滚,身子细长银蛇爬回到祁不砚的靴子,盘成几圈,当银色的链子挂饰。
    而紫蜘蛛攀爬在房梁,吐着白色的蛛丝,结成一个又一个网,将飞过来的杂蚊虫黏住,它慢悠悠地过去享受自己的食物。
    紫蜘蛛吃完蛛网黏住的杂蚊虫后,贺岁安转醒。
    她坐起来。
    黑蛇瞄了一眼头发乱成鸡窝似的贺岁安,甩尾巴爬回桌底。
    贺岁安坐在床上发呆,有时候刚睡醒会想放空脑子,发呆片刻,她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祁不砚擦完骨笛,将其系挂回自己的蹀躞带间。
    他站起身来。
    银饰声勾回贺岁安的思绪,她爬下床,洗脸净口,发现长裙被睡得皱巴巴,用手抚了抚,想抚平,谁知抚不平,便不理了。
    贺岁安有一段时间没挽蝴蝶髻了,她走到镜子前,抽几条新丝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挽发。
    镜子里,贺岁安的脸有很明显的睡痕,两三道。
    她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痕迹。
    贺岁安走到祁不砚面前,打了个哈欠“我弄好了。”
    他们每天皆要到外边去用早饭的,今天也不例外。客栈的生意好了点,贺岁安下楼时看到几位客人站在柜台前说要住房。
    掌柜喜笑颜开,收下房钱,唤小二带人上楼。楼梯间,贺岁安与那几位客人擦肩而过,感觉对方的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掠过他们。
    贺岁安回头看。
    客人随小二直上二楼,说说笑笑,期间没再看过他们,给贺岁安一种自己想多了的感觉。
    她还想吃灌浆馒头,于是去昨天的铺子,先叫了两笼,找个位置坐下,等老板端灌浆馒头上来,祁不砚忽看向对街的一处。
    灌浆馒头上来了,贺岁安用竹箸夹了只灌浆馒头到他碗里。
    祁不砚还在看着对街。
    “怎么了”贺岁安放下竹箸,也跟着看过去。
    对街有不少百姓,一名身穿白裙的少女站在卖面具的摊子玩,老板见她傻里傻气的,只看不买,定是没钱,出声赶她走。
    她却不肯走。
    蒋雪晚拿着一张面具,很喜欢,语无伦次的不知说什么,老板一开始好言相劝,后面不耐烦了,让她把面具放下,赶紧走。
    老板听不懂蒋雪晚颠三倒四的言语,蒋雪晚也不太能听得懂老板的话,只听懂了他叫她走。
    她转身走。
    老板猛地把蒋雪晚扯回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抢啊。”
    话音刚落,有人扔了些碎银到摊前,捏住老板拽蒋雪晚的手“面具,我买下了,给她。”
    “好、好好。”手骨都快要被人捏碎的老板忙道。
    买下面具的是脸有丑陋烫伤疤痕的男子,烫伤疤痕主要分布在左脸,右边还算完好,眉清目秀,叫人看了只觉这张脸毁得可惜。
    男子穿着很低调,是混进人群里就再找不到他的打扮,看不出什么身份,身体倒很结实、挺拔,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
    蒋雪晚好像也不认识男子,但他刚帮了她,她又没那么怕。
    她抱着面具,不说话。
    阿宣眼神复杂地看蒋雪晚。
    蒋雪晚想了想,掏袖摆,摸索着拿出一颗糖,塞到他手里,磕磕绊绊道“谢、谢你。”
    谢谢他
    阿宣握紧了手里的那颗糖,她若是清醒,恐怕只会想杀了他,报仇雪恨。卫城兵败前,他被刘衍派往卫城,灭掉蒋家满门。
    至卫城时,还没到刘衍与胡人约定好攻城的日子,阿宣只能在卫城暂住,住了大概有十来天,他便是在那十来天认识蒋雪晚的。
    身为将军之女的蒋雪晚很有父亲蒋将军的风范。
    她极为意气风发。
    初见当天,蒋雪晚在卫城的大街持鞭纵马,蓝紫相间的骑服勾勒着身姿,扎着长长的高马尾,面容不施粉黛,却又不失好颜色。
    阿宣立于市集中,一匹失控的马恍若飞奔而来,踩踏过摊子,马蹄声如雷贯耳,他再不躲开便要被它撞到,很有可能会死。
    他武功不低,想成功躲避一匹马是可以做到的。
    或者杀了马也是可以的。
    就在阿宣要有所行动的时候,身穿骑服的蒋雪晚骑马追了上来,翻身落马,抢先一步拉住了那匹失控的马的缰绳,往后扯。
    蒋雪晚双手绕过缰绳,绕几圈,粗糙的缰绳勒红皮肤,她力度不减反增,腕间使劲,整个人被马拽动几步,靴子在地上划出痕。
    阿宣想杀了马的动作慢下。
    千钧一发之际,蒋雪晚拦住发狂不断奔冲的马。
    马蹄在阿宣一步外高高扬起,又踏下,踩出很深的马蹄印,尘
    土纷飞,吓得行人惶恐不安。
    他抬眸往前看。
    蒋雪晚将缰绳递给追来的侍从,朝阿宣拱手行礼“抱歉,这匹马是我的,令你受惊了。”
    少女声音响亮又有力,穿破市集的嘈杂,传入阿宣的耳中。
    被马蹄踩踏起来的尘土落地,阿宣与蒋雪晚四目相对,很淡的阳光下,少女脚踏长靴,神采飞扬,比卫城的阳光还要醒目三分。
    阿宣望着她,移不开眼。
    蒋雪晚走近他。
    她眼神暗含着愧疚,完全没被他那张有烫伤疤痕的脸恶心到,问道“难道你受伤了”
    阿宣说没,蒋雪晚才放心,她还想关心几句,一随从上前来道“小姐,将军找您有事。”
    “我知道了。”蒋雪晚飞身上马,快骑离市集。
    市集恢复如初,阿宣却凝视着蒋雪晚离去的方向,站在原地不动。他听到了随从说的话,而卫城只有一位将军,那便是蒋将军。
    所以,她是蒋将军之女。
    自那天起,阿宣发觉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打听蒋雪晚,得知了她很多事,蒋雪晚为人随和,性格随父亲,爱好骑射等等。
    他会悄悄地跟着蒋雪晚,看她笑,看她替马接生,看她帮扶卫城食不饱腹的百姓。
    短短十几天。
    阿宣却仿佛很了解她了。
    可卫城城破当晚,阿宣依旧奉命去灭蒋家满门。
    白雪纷飞,卫城尸横遍野,蒋府门前一片红,他手持染血长剑,往里扔火把,转眼间,整座蒋府火光冲天,房屋崩塌。
    手下找到蒋雪晚,正欲一剑杀死她时,阿宣拦住了,就像蒋雪晚那日在市集上拦住奔向他的马一样拦住了,他无法看见她惨死。
    阿宣永远都忘不掉蒋雪晚当晚看自己的眼神,厌恶、憎恨。
    她恨不得食他肉,啖他血。
    蒋雪晚浑身颤抖着。
    不知是被疼的,还是为失去亲人而愤怒、伤心。
    他们身为大周人怎么可以通敌叛国,勾结胡人攻卫城,令诸多将士百姓身死,为防止事情败露,灭她蒋家满门,蒋雪晚恨死了。
    周围全是蒋雪晚亲人的尸体,还有与她相伴多年的随从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地被杀了。
    蒋雪晚双目赤红。
    她歇斯底里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两个手下紧紧地禁锢住蒋雪晚,她被压跪在血红色的雪地中,狼狈不堪,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昔日的英姿飒爽一去不复返。
    阿宣握血剑的手一抖。
    他竟不敢看蒋雪晚的眼睛,也不敢面对她滔天的杀意。
    蒋府的火越烧越大,焮天铄地,阿宣终究是提起长剑,朝蒋雪晚那个方向刺去,束缚着蒋雪晚的两个手下不可置信地捂住喉咙。
    阿宣杀了知道蒋雪晚还活着的两个手下,因他要留她一命。
    手下是刘衍的人。
    他们必定会转告刘衍此事。
    阿宣想蒋雪晚活下来,唯有杀他们,她才能活。
    蒋雪晚没领情,怎么可能领情,他可是带头灭蒋府满门的人,杀了她至亲至爱的人,她颤抖着捡起他们的剑,拼尽全力刺向他。
    可惜的是,阿宣武功在蒋雪晚之上,外加她精疲力竭,最后的下场是长剑被打落,蒋雪晚被他打晕,且封住了周身穴位。
    阿宣给蒋雪晚种下了蛊。
    他跟在崔姨身边多年,身上也存放了不少崔姨炼的蛊,只有一样蛊是比较适合种给她的。
    给蒋雪晚种下蛊后,阿宣瞒着他人将她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再回蒋府,确认没其他活口,再领人返回长安,从此没再相见。
    直到今日。
    阿宣在长安大街看到了她。
    恍惚中,阿宣好似回到了他们初见的当天,他情不自禁地走到蒋雪晚的身边,买下她手中的面具,不让卖面具的老板再伤害她。
    蒋雪晚如今的心智相当于几岁的孩子,不记得他,也不记得在卫城发生过的事,阿宣抬手,想抚她的脸,却又硬生生停住。
    他没资格碰她。
    自那晚起,便没资格了。
    要是有人问阿宣可曾后悔,他给出的答案会是不知道后不后悔,但若再来一次,阿宣还是会听刘衍的命令,去卫城灭蒋家满门。
    刘衍和崔姨都对他有恩,这辈子,阿宣对他们惟命是从,哪怕清楚这些事会给他人带来无尽且不可磨灭的伤害,他也会做。
    不过卫城一事,崔姨是毫不知情,刘衍瞒着她。
    蒋雪晚还活着的事,阿宣也瞒着刘衍,这么多年来,这是他唯一一次向刘衍撒了谎,刘衍很信任他,从来没怀疑过阿宣。
    刘衍没见过蒋雪晚,即使他见到活生生的她也不会认出来。
    阿宣垂下想碰蒋雪晚的手。
    他们就当作不认识吧。
    “蒋姑娘。”贺岁安走了过来,她见到蒋雪晚自然不会装作没看见,双方好歹相识一场。
    更别提蒋松微此刻没在蒋雪晚身边,又有陌生人靠近她,有祁不砚在身边,应该不会出事的,贺岁安这才没有顾忌上前。
    阿宣闻声,转头看他们。
    来人并不陌生。
    他们是刘衍要他杀的人,可阿宣不可能在此刻动手,他今天并未戴面具,容貌是露出来的,会暴露真正的身份,不可为。
    没想到他们还认识蒋雪晚,阿宣面上不动声色。
    蒋雪晚抱着面具跑向贺岁安,拉住她微肉的手,递面具给她,瞬间扬起傻乎乎的笑容“贺姑娘,又见到你了这个,送你。”
    贺岁安接过她的面具。
    “谢谢。”
    阿宣准备离开,祁不砚却笑吟吟地伸出骨笛,挡住他的路,骨笛很细,笛身晶莹剔透,尾端坠着靛青色穗子,瞧着无害、耐看。
    被骨笛挡住前路的阿宣站住了“小公子你这是
    ”
    他目露不解。
    祁不砚笑意不减“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贺岁安听到这句话,抬眼看阿宣,她对他的长相没任何印象,他左脸有大面积烫疤,在清秀的右脸衬托下更显狰狞、可怖。
    如果贺岁安见过阿宣,必定会记得他的,不至于毫无印象。
    可她对他的脸真毫无印象。
    贺岁安虽对此人的脸没印象,却觉得他双眼有一丝熟悉,似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了,他双眼有点像长安城外河边的戴面具男子。
    戴面具男子当时要伸手过来抓她,贺岁安离他很近,曾与戴面具男子对视过,又因处于危急关头,她对那双眼睛印象很深。
    但单凭一双相似的眼睛不能确认此人就是戴面具男子。
    贺岁安多看几眼。
    阿宣面对他们的视线,目光不偏不倚,表现得从容不迫,很镇定地对祁不砚说“我们并没有见过,小公子你这是认错人了。”
    祁不砚笑看他。
    “是么”
    阿宣“嗯”了一声“我想是的,我确实没见过你们。”
    祁不砚收回骨笛,靛青色的穗子在阿宣面前一晃而过;“抱歉啊,那我可能认错人了。”
    阿宣“无碍,要是小公子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慢着。”
    这次是贺岁安喊住了他。
    贺岁安看正在玩她发梢银饰的蒋雪晚“你认识蒋姑娘”
    阿宣垂在袖袍里的手微微蜷缩,悄然无息握成拳,神色却如常,挑不出差错“不认识。”
    他知道贺岁安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我只是不想看到这位姑娘为了一张面具而跟老板发生争执,便买下了,举手之劳罢了。”
    存善心之人的确有可能会看不惯这种事,而出手相助。
    贺岁安明白他的意思。
    阿宣走了。
    她知道祁不砚不会无故用骨笛拦住刚刚那名男子,不让他走“你是不是觉得他像一人”
    祁不砚抚过骨笛的纹路,靛青色的穗子柔软地坠在他指间。
    “是。”他说。
    她追问“像谁”
    他转了下骨笛,将它插回劲瘦腰间,穗子垂落“像在河边要杀我们的那个戴面具男子。”
    他们二人的身形极其相似,就如同一人,祁不砚在对付人的时候喜欢观察对方,然后找出对方的弱点,一击致命,也就记住了。
    但无法确认气息。
    也就无法确认到底是不是。
    知道毒蛊能通过气息寻人与物的人并不多,对方要么是懂蛊之人,要么认识会蛊之人,戴面具男子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祁不砚若有所思。
    贺岁安也存疑着,但毕竟没证据,他们总不能随便把人抓回来,暂时把此事往后放一放,问蒋雪晚“蒋姑娘,你三叔呢”
    蒋雪晚犯了错事似的耷拉
    着头,只不停地念叨着几个字三叔4,谢府,三叔,谢府。”
    谢府
    贺岁安目前为止只能想到姓谢的谢温峤,难不成蒋雪晚跟谢温峤有关系不会那么巧吧。
    直觉又告诉贺岁安,兴许就是那么巧,不知她的直觉准不准确,也不是不可以去谢府看看,那里是谢温峤的府邸,不危险。
    她揪了揪祁不砚的护腕。
    他微歪头看她。
    贺岁安说出心中想法“我想帮蒋姑娘找到她的三叔。”
    祁不砚用尾指勾过她发梢间的银饰,将那几个被蒋雪晚扯歪了的银饰系回原处“为何”
    贺岁安道“就是想。”
    祁不砚注视贺岁安须臾,他不太喜欢她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却也随她去了。
    刑部侍郎谢温峤的府邸并不难打听,很快便可打听到。
    贺岁安没贸然带蒋雪晚进谢府,先站在谢府不远处观察,若是蒋雪晚三叔在谢温峤所住的谢府,那么他现在一定到处找蒋雪晚。
    等了一刻钟,贺岁安看到谢温峤和一名老伯在大门前碰面。
    他们俱是一脸急色。
    她耐心往下看。
    蒋松微也出现了,他满头大汗,快步地跑上谢府门前的石阶,和谢温峤他们说了几句话。
    长安很少有人见过蒋松微、蒋雪晚,他们从出生到长大,常年居住在卫城,只离开过数次,机缘巧合下,见过谢温峤一面而已。
    所以很难被他人认出。
    他们在长安走动,也不用担惊受怕,蒋雪晚看起来不像是被人抓走,像是自己跑出谢府的。
    这是她第三次乱跑了。
    蒋松微眉眼透着疲惫,有些无力感,他虽是蒋雪晚的亲三叔,但他们一男一女,终究无法时时刻刻待在一处,总有疏忽之时。
    就在蒋松微要继续去找蒋雪晚时,贺岁安牵着她走到谢府门前“三叔,您是在找蒋姑娘”
    蒋松微立刻走下台阶。
    “雪晚”
    贺岁安解释“我是在大街上看到蒋姑娘的。”
    她们说来也是有缘,蒋雪晚走丢了几次,几次都遇到了她,好像上天注定的缘分。
    “谢谢你们。”蒋松微检查蒋雪晚有没有受伤。
    遇到他们之后肯定是不会受伤的,但遇到他们之前呢,他需要确认她是否受伤“雪晚,有没有疼的地方告诉三叔。”
    “没有。”
    蒋雪晚怕被骂,缩着脖子,谢府大门是一直关上的,不是朱伯的疏忽,蒋雪晚钻狗洞出去的,身上白裙有星星点点的泥渍。
    蒋松微确认她没受伤后,脸色没缓和“为什么要出去”
    她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听到墙外传来首熟悉童谣,让蒋雪晚想起了母亲,钻狗洞到外面。
    听完蒋雪晚说的原因,蒋松微顿时变得沉默了。
    蒋雪晚心智如孩子,记忆也
    回到了几岁时,记得自己的母亲,也记得蒋松微是她的三叔。
    童谣,谁都会哼唱。
    可人死不能复生。
    得知蒋雪晚会出去是因为听到一首母亲会哼的童谣,蒋松微哪里还舍得怪她,更心疼了。
    谢温峤也看到贺岁安跟祁不砚了,眼底有惊讶,却也不多问。蒋松微认不认识他们,跟卫城一案没有关系。他朝他们颔首示意。
    贺岁安有礼貌地叫了谢温峤一声“谢大人。”
    谢温峤请他们入府喝茶。
    不管怎么说,是他们带蒋雪晚回来的,蒋雪晚如今住在谢府,身为谢府的主人,谢温峤多少该请他们喝杯解渴的茶水再走。
    他们婉拒了。
    贺岁安觉得没这个必要,她原先就想着把人送到蒋松微身边即可。其他事,他们就不掺合进去了,也不问蒋松微为何会来长安。
    谢温峤并不强留他们。
    蒋松微向他们再三道谢。
    道谢完,蒋松微的目光落到祁不砚身上,略有讪讪,祁不砚拒绝替蒋雪晚解蛊的事还历历在目,再见到他时多少有点不太自在。
    祁不砚仿佛压根不记得自己拒绝过蒋松微,也可以说他不会把无关紧要的事放心上,见到蒋松微时,跟看到其他人一样。
    他们离开谢府。
    没过一会儿,他们重回到长安大街,路过书摊。
    书摊老板晃着一本书,扬声吆喝着“卖书了,卖书了,想要什么好书,我这里都有。”
    祁不砚停在书摊前。
    贺岁安走了几步,见人没有跟上来,又折回去。
    “有什么书卖”折回去的贺岁安听见祁不砚问书摊老板。
    书摊老板神秘一笑。
    长安人都知道外头的书摊是卖什么书的,正经书要到书斋等地卖,可祁不砚不是长安人,贺岁安也不是长安人,全是刚来长安。
    书摊老板从底下抽出几本书递给祁不砚“小公子,我跟你说,这几本可是好东西嘞”,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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