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商行的总管事范文海这两天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自从新皇登基之后,范文海预料的众正盈朝没有出现,之前一直跟范家联系紧密的督察院的一些官员全部做了刀下之鬼,这让范文海有些惴惴不安。前几天相互之间还坐在一起品茶聊天,现在却阴阳两隔,给人带来的冲击力太过巨大。
    范文海更加没想到的是崇祯皇帝杀御史言官如同杀鸡一般,不允许有任何一丁点的忤逆,这才是让他最为害怕的一点。朝野上下那么多的文武百官竟然没有一丁点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同僚去死,这也让范文海感到了一丝心寒。
    别看平日里,他与朝廷的那些官员关系不错,可真要到了生死危机时刻,他会被第一个抛出来当替死鬼。别看范家好像在各个地方吃的很开,实际上那是用银子开路,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边关来去自如。
    范文海这些年可没少在京城打点,身边也聚拢了不少人,专门为那些官员办事,暗地里也知道了这些官员的不少秘密,再加上平日里他做事八面玲珑,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反而让这些大人感觉到舒心,在京城内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只是新皇登基之后,局势变化太快,谁也摸不清楚当今圣上的脉搏,一下子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更是在节节败退当中,放弃了一道又一道的阵线。好在朝廷上的那些大人物也不是草包,很快就被他们找到了破局之处,再加上东林大佬在背后的支持,这次的计划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一旦成功,不仅可以挽回之前的颓势,说不定还能够更进一步。
    “粮食可真是个好东西,不管你是天潢贵胄还是贩夫走卒,谁也离不了粮食?掌握了粮食,就等于掌控了朝廷的命脉,只不过没有谁有如此大的力量!”范文海心中暗自感叹道。
    正当范文海唏嘘感叹之时,有下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耳语一番,让他整个人精神一振,打发下人下去领赏。
    范文海没有想到局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这次竟然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这是打算掀起多么大的风浪,难道这些人打算颠覆大明?不过转念一想,就觉得他刚才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别看现在大明内忧外患,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覆灭大明那可不是一件易事,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哎呀,我还真是有些着相了,之前的计划最多让当今圣上失了一些脸面,可新加入的这些人分明是打算把当今圣上变成一个傀儡,这次的计划中途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着实的有缺出乎我的预料。”
    “如果这次计划能够成功,范家的收益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可要是这次的计划失败,那整个范家也会元气大伤,甚至还会走上逃亡之路。真可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必须向家族汇报,看看家主有什么打算?”
    范文海心中有了决断,就立即派人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之前他派去主家报信的人,正好刚刚回来,他立即将来人请到了书房当中,打发下人出去,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人靠近这个院子。
    范文海一脸急切地问道:“之前我让你把消息传给主家,家主那里有什么答复?”
    黑衣人范小二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慢条斯理的先喝了口茶,语气淡淡地说道:“范管事,这一来一回的赶路可是把我给累坏啦,你先让我缓口气再说。你可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么的惊险,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山匪,连范家的面子都不卖,差一点我就回不来了。这一路可谓是惊险异常,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匪患越来越严重,要不是我武艺高强,恐怕你就见不到我了!”
    “之前我把消息紧赶慢赶地送到了家主那里,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启皇帝竟然那么快一命呜呼,消息传递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啦,幸好家主当机立断,总算是掐头去尾提前完成了布局。这次家主派我来,就是为了打听新皇的消息,看看这位新皇有什么喜好,以后好见机行事!”
    范文海还真不知道黑衣人范小二会在途中遇到这么多的危险,范家商行行遍天下,表面上看起来很不起眼,实则早已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就比如新皇登基的消息,最多三天的时间,就能到达主家那里。范小二要不是中间遇到了阻碍,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一来一回绝对用不了八天。
    除了冬天的时候不能用信鸽传递消息,其他的时候范家内部传递消息的速度可谓是非常的快捷。可一旦进入冬天,特别是大雪封山,传递消息的速度就慢了起来。幸亏在下大雪之前派出小二传递消息,要不然耽搁的时间还会更多。
    范文海叹了口气,这关内现在不安生,关外同样不安全。新皇帝又把魏忠贤这条恶狗给放了出来,这帮阉人可是穷凶极恶,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一想到有大量的银子,从他的眼前流走,范文海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京城这几天的风声也有些不对劲,钱谦益的胃口越来越大,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种危机感萦绕在他的身上。范小二这一次耽搁了不少时间,差一点就误了大事,情报的传递方式必须想办法改进。
    范文海亲自给范小二又倒了一杯热茶,让他好好的暖暖身子,嘴上打开了话匣子,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焦急,客客气气的说道:“小二,你可不知道这些天京城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咱们这位新皇帝那可真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主,之前东林大佬的投资一夜之间化为了流水。本来那些东林大佬还想学吕不韦,没想到平白的为当今圣上做了嫁衣。”
    “更为令人惊叹的是当今圣上下手果断狠辣,要比那位福王手腕更加强硬,刚刚继位的第一天,就杀了一个人头滚滚,再加上这些天杀的人,足足有几十名朝廷大员被抄家,还在京城内大肆搜捕白莲妖人,把整个京城闹得那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现如今锦衣卫东厂的监牢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你就能够想到这次抓了多少人?就在昨天京城还一片戒严,今天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可谁也不知道下次的风暴会什么时候再次刮起?”
    “现如今那些朝廷大员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平日里京城的才子佳人的聚会这些天可以说是销声匿迹,就连那些纨绔子弟也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不敢出来冒头,谁也不想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之前还有人心存侥幸,可是当公主府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一个个如同缩头乌龟一般呆在家中,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现在可真的是多事之秋,要不是许多人等着饭吃,我都想把买卖停几天!可到了这个份上,咱们也是身不由己,该做的还得去做,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做生意,呆在家里还不得饿死!咱们这位新皇帝杀心有些大,以后你可得给我小心着点,与关外的联系不能断了,这几年咱们可是所获颇丰,再干个几年,咱们就收手,回家做个富家翁,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京城的局势一时半会估摸着也缓和不了,新官上任还三把火,更不要说咱们这位新皇帝,这一次可是把很多人给耍了!估摸着朝臣的也只是暂时蛰伏起来,把情况也跟关外说说,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给咱们自己留一条后路,鸡蛋不能永远放在一个篮子里,那样太过危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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