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了默,旋即出声轻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包容度这么高?”
    那天晚上,我当着他亲了周放。
    虽是喝多了,但事情也实实在在发生过。
    以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性格,应该从此不再多看我一眼才对。
    我话音刚落,响起来的不是傅祁川的声音,而是宴会厅中心方向的动静传来。
    沈清梨换了身衣服,是某家高定的纯白色礼服裙,拿着话筒站在中央,有些瑟缩,黑黝黝的双眸却灼灼看向某个地方。
    周放所在的方向。
    “离开奶奶和爸妈的这些年,我……我吃了很多很多的苦,看了很多人的眼色,但是靠着记忆里一些仅存的美好片段,我都咬牙撑了下来。”
    她微微哽咽,有些啜泣,“我也很幸运,我的家人……和阿放哥哥,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我。今天上午奶奶问我有什么愿望,我当时想不到,因为能够回到沈家,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可是现在,我想我想到了。”
    “我的愿望就是,对得起阿放哥哥这些年的等待,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说到最后,她声音羞涩得细若蚊蝇。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谁不愿意捧场?
    全场都在起哄,还有些公子哥直接拍手叫好。
    沈老夫人看得也红了眼眶,再觉得她不像沈清梨,这一刻,也会接受现实,百般疼爱。
    周放的眸色,也有些晦暗不明。
    叫人看不出情绪。
    傅祁川站在我的身旁,嗓音冷冽:“你为了不回到我身边,连这种南墙都愿意去撞?”
    语气中的两分奚落,不用细听,都能辨得一清二楚了。
    只是,他也好,周放也好,从来都不是我当下要做的必选题。
    更不会像他说的这样,为了离开他,就选择周放。
    我似笑非笑,“傅总放心,有辨别渣男的能力了,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
    他黑眸一暗,似气笑了,“你在骂我渣?”
    “你渣吗?”
    我淡声反问。
    傅祁川薄唇带着轻嘲的弧度,淡淡开腔:“离婚时间不长,本事倒是渐长了。”
    “傅祁川,”
    我正了正神色,轻声道:“我一直都希望,我们能体体面面的分开,就算如今离了婚,也别闹得连见面都尴尬。”
    我以前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能当着他这么理智的说这样的话。
    连一丝的酸涩都没有。
    “你希望任何事,我都能帮你做到。”
    他又恢复了骨子里的强势,“唯独这一条,不可能。”
    “如果,我拿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和你换呢?”
    这段时间,傅氏集团的股市明显扭转,还没有到岑野说的翻数倍的阶段。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光这个趋势,傅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我手里的百分之十,是个天价了。
    傅祁川微怔,眸色发沉,“你又在威胁我?”
    “可以这么理解!”
    这些股份,换来我和过往一刀两断。
    他不答应,我就卖给别人。
    百分之十,谁拿了,都能在傅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投上一票,左右重大决策。
    傅祁川不会允许这个股份落在旁人手里。
    他面色一凛,声音似被砂砾打磨过,“我给你股份,是让你能过得更好,不是让你用来和我谈条件的。”
    “那傅总,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
    他冷笑一声,极尽凉薄地开口:“那你就试试看,你卖给谁,我就弄死谁。想害人,你尽管去。”
    “……”
    他依旧是偏执得要命,近乎病态。
    威胁这种事,比的就是谁下限更低。
    我比不过他,多说无益。
    咬了咬牙根,径直去找江莱。
    江莱和岑野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看见我来了,江莱朝岑野扬起红唇,“岑总,年后回江城了请你吃饭。”
    “行。”
    岑野微微颔首。
    我和他打过招呼后,就要和江莱离开。
    “阮总!”
    岑野突然叫住我,斟酌着开口:“你和川哥一定要离婚,和那次绑架,还有他和沈星妤订婚有关系吗?”
    我如实,“有,但不多。”
    “其实绑架那次,川哥知道枪里没有子弹,那个型号的手枪,装了子弹不会是那个手感和重量。”
    岑野有些怜悯地道:“他那天晚上回来,抽了一整夜的烟,说你肯定又对他失望透了。”
    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的,他是想保护我。”
    事发当天我是不知道的。
    但后来,他金蝉脱壳,退了婚,借着rf集团的名义开始整治沈家。
    我就知道了。
    岑野松了一口气,又不解,“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因为那只能算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淡笑着,“所以,这根东西到底是稻草,还是包着稻草外壳的玫瑰,都没区别。”
    ……
    宴会厅内欢声笑语。
    我们去餐台拿了些糕点,准备吃一点垫垫肚子,宴会临近尾声时就走人。
    吃完没一会儿,我身上突然开始发痒。
    江莱看我的手伸进衣袖挠胳膊,不由关切:“怎么了?”
    “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痒。”
    刚开始还只是胸前痒,现在浑身都开始痒得受不了,我拧眉,“可能是食物过敏了。”
    江莱将我的衣袖掀上去看了一眼,急了,“就是过敏了,和你大学那次过敏一模一样。奇怪,刚也没吃山药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能是什么糕点里掺了山药粉。”
    我拎着包起身,“我们去和奶奶说一声,就先走吧。”
    “好,趁时间还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嗯。”
    我点点头。
    老夫人在一间独立的待客厅内休息,门敞开着,只有老夫人和周放在,不知在聊什么。
    周放瞧见我敲门,敛下话音,似将我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只耷拉着把玩手机。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我。
    老夫人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和蔼可亲地看向我,“南枝,过来坐。”
    “奶奶,我不坐啦。”
    当着主人家的面,我自然不好说自己过敏了的事,倒像显得主人招待不周,只道:“我临时有点事,得先走了。”
    “好,我安排司机……”
    老夫人视线突然落在我的手腕上方,衣袖没遮挡住的疹子上,话锋一转,“你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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