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屋内无人说话的当口,李元宏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一个掌柜三个东家的四道目光齐齐向他投来,乔致庸和曹戚越发觉得常家的这个小活计胆子够大了,而杨掌柜也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在东家商谈的时候插嘴的下人,不由一阵愕然。
    而常达山这次却没有生气,把水烟放在桌上,说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看着常达山鼓励的目光,李元宏精神一振,点了点头说道:“刚才东家们说到徽商的银子运的快,这次似乎也是有备而来,咱们完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那么,别说现在凑不齐那15万两,就算凑齐了,备不住他们还有其他后招,咱们是防不胜防啊!”
    这话一说,四个人齐齐一震,所谓当局者迷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现在尽想着如何凑银子帮助日昇昌渡过难关,可没想过就算凑齐银子之后又会出现什么情况,就像这个活计说的,那些徽商既然已经出招了,那就不会如此简单,只怕后招还会层出不穷,到时候晋商们只能左支右绌,疲于应付了,完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一个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了。
    见四人的表情,李元宏知道自己点到关键位置了,心里一喜,接着说道:“我倒有个想法,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进攻,他们徽商不是开的典当行嘛,我听说典当行容易出事。。。。。。”
    乔致庸脑子最活,一听到这儿,猛然一拍桌子说道:“对,他们搞咱们的票号,咱们就搞他们的当行!”
    其他三人精神也齐齐一振,刚才消颓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常达山走到门边,将房门轻轻关上,回身道:“就照着这个思路,咱们往下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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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四更天,天上开始飘下毛毛细雨,就像细沙从空撒下一般,发出喳喳的声响,此时正是武昌城最安宁的时刻,但就在北城区的一处店铺内,忽然传来一声叫喊:“抓贼啊,有贼偷东西啦!”
    巡街的更夫正巧路过门口,闻声一望,只见数个黑影,从店铺后院的墙上一跃而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吓得更夫将棒子一扔,叫喊着撒腿就跑。
    而这家店铺就是日昇昌在武昌城的分号。
    第三日清早,一个身着薄青花绸袍的男子来到日昇昌门口,上下打量了一番,抬脚就走了进去,一看见里面的管柜先生就气势汹汹道:“我的那0万两银子凑齐了没有,再凑不齐我可就摘了你家招牌了!”
    管柜先生连忙转出柜台,一面让座一面哈腰道:“银子早就凑齐了,但恐怕您不能拿走了。”
    那客商一听,眉毛立即竖的老高,大声叫道:“我的银子凭什么不能拿,难不成你们票号想吞了我的银子?真正没了王法了,我到衙门告你们去!”
    客商话还没说完,却愣在当场了,因为他看见,从后院的侧门走出了几名挎着腰刀的捕快,为首的是一名捕头,一边大步走过来,一边和日昇昌分号掌柜杨郎秩说着话。
    “都失窃了那些物件?银子有没有丢?”
    杨郎秩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捕头道:“失窃的物件都在这单子上写着哪,有几件很好认,只有咱们日昇昌有,至于银子,倒没有丢,说起来算是万幸了!”说着话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进捕头的手里。
    捕头掂了掂银子的份量,塞进袖筒里笑道:“我这就将单子交给知府老爷,这几日票号先停业,由衙门查封勘查,开具告示,既然没有丢银子,想来也不会引起骚乱,杨掌柜莫急,过得几日再说吧。”
    那客商听见这话,吃惊的望着管柜先生道:“票号失窃了?”
    管柜先生哭丧着脸,双手一摊道:“可不是嘛,昨晚四更天,几个飞贼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进来,搜罗一些细软之后就跑了,走的时候被更夫瞧见了,说是有五个飞贼呢!”
    “那银子怎么会没丢的?”客商的问话显然不合常理,哪有存户希望票号丢银子的。
    管柜先生呵呵一笑低声道:“咱们山西票号运银子,都是千斤的无奈何,就是摆在这里让那些飞贼搬,他们也搬不走啊!对了,客官,你也听见了,衙门里捕头说了,这几日鄙号查封,不能开张营业了,您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客商只好佯佯站起,走出了票号大门,杨掌柜和管柜先生,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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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城北的一家典当行外,也停着一辆马车,几个活计将两只大木箱从车上吃力搬下,径直抬进了典当行内。
    这家当行名叫薄利好当号,是武昌府最大的当号,除了城北以外,其他城区也有他的分号,当号的东家就是徽商总会的会长詹添麟。
    当行大掌柜名叫魏方泰,此时正在后房看帐册,忽然有活计来报,说是前面来了一个大主顾,别人不见,指名道姓要见掌柜,魏方泰连忙走了出去。
    只见当行门口摆着两口大木箱,旁边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为首的是一个皮肤褐色的年轻人,约莫十八九岁,身穿一件崭新的花团锦簇湖丝绸褂,头戴一顶黑亮绒瓜皮帽,帽额镶嵌着一枚璀璨生辉的红宝石,当是一身的富贵,看样子不是官家公子就是富家少爷。
    而他身后站着的一男一女,虽然打扮是家仆和丫鬟,却也是一脸富贵,尤其那男仆,更是一副纨绔模样,倒比前面站着的少年还像阔公子。
    魏方泰赶紧迎了上去:“公子来了,赶紧里面客厅请。”
    管柜先生赶紧将三人让进后面的花厅,又是沏茶又是递烟,好一通忙活。
    按理说,典当行都是以威欺客的,但也得分谁,一看这几位的打扮就不是破落大户家的,前来典当无非两种原因,一是应急,二是败家子偷卖家私有,这两种人都是典当行的财神爷,哪能不巴结好呢。
    那皮肤褐黑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李元宏,因为只有他不是山西人,说话没有山西口音,不会引起典当行的怀疑,而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一个是常运达,一个是方采茵。
    魏方泰呵呵笑道:“公子贵姓?与鄙号可有渊源?”
    李元宏忽然一拍桌子道:“有什么渊源,你以为本公子经常来当铺当东西吗,名字你也别问,传出去丢死个人,赎的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物就成,这些都是咱家的宝贝,损坏了仔细你的皮肉,好了,也别废话了,先看看货值多少银子!”
    魏方泰倒也没有生气,这种事情他见多了,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怕别人知道他进过当铺,面前这位公子,不用说必定是哪家官宦的败家子,偷了家里的东西前来换银子挥霍,这种人更是害怕别人知道他的名字。
    想到这里,魏方泰一挥手,几个活计赶紧跑出去,将那两只大木箱抬了进来,铜条一抽,箱盖打开了。
    魏方泰探身看了看,拿起几件东西看了看,点头道:“不错,是好东西!不知少爷想当多少银子!”
    一般当铺,不会说主顾的东西好,只会刻意贬低当物,因为那些穷人典当的东西,基本上不会赎回了,实际就是卖给当铺,但面前这几位,不是那种寅食卯粮的破落户,当出的物件肯定回赎回的,当价高一点,当行赚得就多一点,所以魏方泰不打算压低当价。
    “一万两银子吧,我也就当这么多,多了我也不要!”李元宏知道,这批玩意也就值这么多,再多人家也不可能给。
    “嗯!价钱合适!”魏方泰正要点头应允,忽然发现箱底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拿起一看,却是一枚小巧的包金腰牌,上面刻着一个硕大的“昌”字。这个腰牌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正在这时,站在茶案后的常运达忽然唉呦一声,袖筒里的一包东西掉在了地上,哗啦啦的滚的到处都是。
    这一变故顿时引走了魏方泰的目光,他连忙探身一看,立即抿嘴笑了起来。
    只见满地都是骰子,有大有小,有的还一刨为二,有的中间还夹着铅块。
    这是赌博的物件,魏方泰年轻时也好这口,当然知道,这些夹着铅块的骰子是作弊骗人钱的,只是从做工来看,还属于初级水平,看来这位少爷正是因为赌博才偷卖家产的,现在也开始学习出千了。
    李元宏先是一个愣神,接着一瞪眼喝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块拣起来!”常运达赶紧低身将骰子一一拾到布包里面。
    这一打岔,魏方泰就忘了刚才那块包金牌子了,回身喊道:“给少爷提一万两银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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