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宏一听就急了,唐梦熊是自己请来搞火枪的,万一出事,自己怎么对得起人家啊,当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撇下庄童二人直奔出去。
    铁坊建在潘崎岭的最深处,有一条道路与矿井大道相连,为的是方便运送煤矿和铁矿石,道路全部是泥户挖泥烧制的大青砖铺就的,铁掌敲上去发出滴答滴答的脆响,伴着这满山的苍翠,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不过李元宏可没心思欣赏这份景致,骑着一匹骡子快速穿行在山谷之间,不出一个时辰,就来到铁坊前面的一片空地之上。
    李元宏还没跳下骡子,就看见不远处的苇幕前,几个苗家的老铁匠围成一个圈,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唐梦熊在哪里?他伤得重不重,我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随后就到,你们快带我。。。。。。”李元宏叫喊着跑了过去,当他看见老铁匠们不约而同散开两侧,露出圈中一个人的时候,他一下站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只见圈中的地上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梦熊,只见他头发凌乱,脑袋上包着一块白布,隐隐有血渗出,当他回过头来时,我的天!竟是一脸的碳黑青灰,好像土地庙了脱了漆的泥塑一般,只有裂开嘴傻笑时露出的牙齿还是白的。
    “唐。。。。。。唐兄,您这是?”一看唐梦熊没受重伤,李元宏长出了一口气。
    “呵呵,没事,没事,出了点意外,短枪的火药还没弄好,我就拿出来用,结果火药添的有一点点多,炸膛了!”唐梦熊一个劲的咧嘴傻笑,本是想让李元宏放心,可那模样却像被炸傻了。
    李元宏一看旁边地上,可不是嘛,一枝貌似火枪的玩意,从枪管根部炸裂开来,好像一根啃了一半的甘蔗。他低头抓了起来,左看右看了半响,诧异道:“火枪怎么改造成这模样了,好像。。。好像倒置的葫芦?”
    唐梦熊对李元宏的形容显然很不满意,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夺过火枪说道:“什么葫芦,大人您忘了,我当初说过,以前的火枪之所以做的那么长,就是因为密合不好,火药爆炸的热气容易泄漏,如果枪管做的短了,射程上就不够了,所以我把火枪做成这种模样,根部放的火药就能多一些,这样一来,既缩短了枪管,又能使射程不变,岂不挺好!”
    李元宏无语了,火枪倒是缩短了不少,可枪管却粗足足两圈,好像一条抛光的大萝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还叫枪吗?跟现代的火箭筒似的。
    不过,时间这么短,人家能想到这一步已经算不错了,不管像什么,能用就行,李元宏点头道:“也好,不过你们这几日要把火药的容量搞清楚,再不能出现炸膛了,那些商人没打死劫匪,自己人先被炸倒一片,岂不成了笑话啊,对了,这样的火箭。。。。。。火枪每日能造几枝?”
    一个老铁匠插话道:“咱们铁坊现在啥都不干,专试验火枪,矿井的朱有良和候胜兄弟还经常派人来帮咱们的忙,人手上完全够用,每日造出十枝没问题!”
    李元宏顿时大喜过望,这样算下来,半个月后就能造出一百多枝火枪,装备一支商队应该没有问题了,心里一松,心情也好了,呵呵笑着对唐梦熊说道:“这火枪还得改进,不过我不催你们,最关键是别伤自己,缺什么物件就给我打招呼,我会尽力想办法的!”
    说话的当口,陈恭抱着药箱已经赶到了,李元宏让他仔细医治唐梦熊,自己正打算回城,旁边一个老铁匠忽然说道:“李大人,您知道咱们刚才看见了什么吗?”
    这话问的奇怪,这荒山野岭的能看见什么呢?李元宏转过身诧异的望着那个老铁匠。
    另一个铁匠眉头紧缩道:“俺们看见了旱魃,刚才唐梦熊试枪的时候,那玩意儿一阵小旋风似的就从这苇幕前面刮了过去,唐梦熊一急,火药还没兑好就朝旱魃开了一枪,结果炸膛了!”
    旱魃?
    李元宏哈哈大笑起来,摆手道:“那都是传说,哪有什么旱魃啊,肯定是你们这一阵子太劳累了,眼花了而已,对不对啊唐兄?”
    唐梦熊头上的白布正被陈恭一圈一圈解开,一面疼的呲牙一面回答道:“我没见过旱魃,不过刚才那玩意儿确实挺快,一眨眼就跑没了!”
    此时,陈恭却插口道:“要说有旱魃也不奇怪,你们注意过没有,往年咱们平阳府的初秋,雨水不算少,可今年从三伏那场洪水之后,再就没有下一滴雨了,弄不好就是有旱魃作祟!”
    李元宏对旱魃作祟这种迷信说法一点都不感冒,但陈恭的一句话却提醒了他,好像还真是没有下过雨啊,不仅曲沃,就是平阳府、太原以南的各个州府,好像都没下过雨,难道。。。。。难道今年是个大旱之年?
    ~~~
    李元宏愁眉苦脸的回到县衙,庄师爷一见,还以为唐梦熊出了大事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是为今年的雨水担心,想了一下说道:“光急也没有用,咱们先去查一下往年的雨水记录再说!”
    清代每个县的县志里都会把当年的雨水收成记录下来,存放在户房里,李元宏一进户房就让赵士杰帮忙找一下,哪知赵士杰顺溜的从案几上拿起一个册子递给李元宏,说道:“现成的,刚好有人查过了。”
    “还有谁来查过雨水?”李元宏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
    赵士杰道:“早上日昇昌票号的顾三来查过。”
    顾三因为一直负责收租所的事情,也算是户房的人,平日里多在各村各镇奔忙,只有到了收割季节才往户房跑,今年夏粮已经交割完毕,他好端端的来户房查什么雨水呢?难道说,下面已经出现了旱情?
    想到这里,李元宏冷汗就出来了,抬头就对赵士杰喝道:“早上来过,那他现在应该还没离开县城,你快去把顾三找来,嗯,我就在这里等他。”
    赵士杰一看李元宏的表情,知道必定是有大事了,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李元宏和庄师爷一本一本翻看县志册子,越看越是皱眉,县志记录着近十几年的雨水情况,可以看出,往年这个季节,曲沃都会秋雨盈盈的,从没有过连着一个多月不下一滴雨的。
    再查几十年前的县志,倒是有两年与今年的情况差不多,而那两年是大旱之年。
    李元宏和庄师爷站起身来,目光盯着县志上那四个绿豆大的字——颗粒无收,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两个人太清楚了,齐齐发着呆,说不出话来。
    门口传来一声呼喊将二人惊醒,却是票号掌柜顾三已经走了进来,他与李元宏非常熟络,也不行礼就走近案几,当他看清二人也在翻阅雨水录的时候,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大人,您也觉察到了!”
    李元宏沉重的点了点头,肃然问道:“各村各镇出现旱情了没有?为何没人给我报上来?”
    顾三立即答道:“旱情已经有了,百姓们打旱魃的打旱魃,拜龙王的拜龙王,不过嘛,百姓只知道求雨,还没想过是旱灾,毕竟曲沃已经好多年没闹过旱灾了,因我平日与农户们打交道的多,知道他们今年总算是过上吃饱饭的好日子了,一旦发生大旱,又得挨饿,所以我就跑来查了查县志,一查之下,唉!”
    这一声叹气,又让李元宏的心一沉。
    旁边赵士杰见李元宏的表情,安慰道:“是不是大旱还说不准,这些日子并不是庄稼吃水的季节,只要一个月内有雨,收成不会减少的。。。。。。”
    “万一没雨呢?”庄师爷打断道:“曲沃县西低东高,西面有汪同生设计的引水渠,只要把水引进来,至少六分之一的土地可以灌溉,但是,东面的田地就不行了,很多都在山丘上,就算一路修水车也引不进去,咱们得未雨绸缪啊!”
    屋内三人齐齐把目光投向李元宏,只见他在案几前来回踱着步子,半响后忽然站定,转头说道:“粮食,最关键的就是粮食,这样,咱们必须做两手准备,第一,让河兵制完这一批卷烟后立即停手,专门负责修渠引水,一定要保住汾河沿岸的收成,第二,我现在就写信给常家三爷,让他帮我买一批小麦运来,万一发生大旱,也不至于饿死人。”
    连刚上手的河兵都要调动,看来李元宏是真急了,庄师爷也不废话,赶紧磨墨让李元宏写信。
    片刻后,信便写好了,李元宏装进信封,正要让人送往驿站的时候,大嗓门却忽然跑进来叫道:“常家来了一封急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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