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它是匹垃圾马一点不委屈它,毛色极为杂乱,一道灰一道白的,好似刚从炉灶下掏出的炭灰一般,身材虽然高大,却瘦骨嶙峋的,好像一个大骨架披了一张破马皮,脊背上的鬃毛残破不堪,眼神散乱,就像一个做错事孩子一般局促不安。
    马贩子没想到有人选这匹马,打量了祁北望片刻,走过来说道:“小爷,这匹马不是卖的,是搭的。”
    好嘛,敢情是买一送一的白送货,李元宏对祁北望的眼力算是彻底失望了,不过也好,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马匹太差为由拒绝骑马了,也是好事啊。
    “怎么个搭法?”祁北望却晓有兴趣的看着马贩子。
    马贩子一指不远处的一群极为挺拔威武的枣红马,说道:“谁买一匹好马,就能搭上这些孬马,马牌子上都写着呢,小爷您算是赶着了,这群纯种乌珠木沁马是今日才运到的,一点杂毛都不掺,那牙口。。。。。。”
    见马贩子开始滔滔不绝的兜售了,祁北望摆手打断道:“兄弟,说实话,我身上没银子,买不了那些好马,只买得起这匹,您看?”
    给自己买马,哪能让人家掏银子,李元宏一听这话,赶紧把手伸进怀里准备掏银子,哪知祁北望暗地踩了一下他的脚面,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看着马贩子。
    马贩子一听说他没钱,失望的撇了撇嘴,犹豫片刻后道:“算了,反正这匹是路上拾来的,便宜买了,您给0两银子就牵走吧!”
    祁北望眼睛一亮,强忍着满心欢喜,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哪知就在他刚把银子交给那人手中的当口,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吆喝呜哩哇啦的花语声。
    李元宏回头一看,却是十几个黄袍喇嘛走了过来,直接绕过木栏,对着贩马人就是一通言语,因为说的是蒙古语,李元宏也听不懂,只是见那马贩子一个劲的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祁北望当然能听懂了,脸上顿时显出一片焦急之色,旁边的常运达嘿嘿笑着说道:“看样子祁兄弟连这匹劣马也弄不到手啦,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啊!”
    过了片刻,贩马人走了过来,一脸的愧疚之色道:“实在对不住了,这几位佛爷将那群乌珠木沁马全买了,这些搭送的马匹也得一并送于人家,这银子得送还你了!”
    祁北望没拿银子,却急乎乎道:“你刚都收了我的银子了,怎么能反悔呢,归化马桥可没这规矩吧!”
    马贩子一脸的无奈,双手一摊道:“这位小爷一看也是草原上混饭吃的,哪不知道这些佛爷的厉害啊,再说了,我这马牌子上写的也是清清楚楚,总不能不认吧,不过要是这位小爷一定要这匹,可以自己和他们说说,拿银子买,说不定佛爷们肯答应呢!”
    祁北望一想也是,这样的劣马,那些骑惯了高头大马的喇嘛们肯定看不上,说不定能买回来,当下二话不说,赶紧跑到喇嘛的跟前,连说带比划起来。
    李元宏觉得挺有意思,买一匹垃圾马还碰到这麻烦事,不过也由此看出,这个祁北望虽是大盛魁十年出徒的伙计,平日里养的稳重神定,但认准一件事后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倒和自己有几分相象。
    祁北望说了片刻,为首的喇嘛却是对他爱理不理的,一招手就让喇嘛们前去牵马,可祁北望还是不甘心,在喇嘛们前面挡来挡去,就是不肯罢休,这副执着劲,就连常运达也不幸灾乐祸了,而是一竖大拇指道:“有韧性,是条汉子,我还以为他只会打算盘珠子呢!”
    正在此时,为首的那个喇嘛显然被纠缠的恼怒了,抬起腿一脚将祁北望踢到地上,看也不看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而祁北望则捂着自己胸口,狼狈的翻起身来。
    李元宏一见这情形,脑门就冒火了,这喇嘛怎们说也是出家人嘛(其实他根本不懂啥叫喇嘛),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气得正要发作,哪知身边的常运达倒比他还快,三两步跑到为首的喇嘛背后,呜哩哇啦就是一声叫喊。
    喇嘛刚回过身来,常运达抬起一脚就踹在喇嘛的胸口,对方一个仰八叉就倒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下,场面猛然静了下来,在场的贩马人,看马人,过往商客,包括常家家丁,都惊呆了,因为他们只见过喇嘛打人,还从没见过有人敢打喇嘛呢!
    常家家丁都是到过草原的人,知道喇嘛在草原上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一见大少爷闯下祸端,吓得赶紧从后面拖常运达。
    而祁北望也惊呆了,其实他被喇嘛踢一脚倒也没什么丢人的,别说是他了,就算归化城的绥远道也得对这些喇嘛礼让三先,所以他正打算放弃呢,没想到一直喜欢跟自己找茬的常运达竟然替自己打抱不平,还打了喇嘛!
    其实常运达倒也没有多想,虽说他一直看祁北望不顺眼,但怎么说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被外人打了,当然要帮忙了。
    这一下炸了锅了,那十几个喇嘛二话不说就将常运达等人围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同时拔出了牛角弯刀,而马桥附近的牧民们也蜂拥的围了过来,一会儿功夫就聚集了有上千人,愤怒的叫喊声像一股龙卷风一般席卷而来:“敢打佛祖,打死他啊。。。。。。”
    常运达虽然莽撞,可也不傻,一见这情形还真有点害怕了,茫然道:“我又没打他们,干嘛这么凶要打死我啊?”
    旁边一个常家老家丁将少爷护在身后,急乎乎道:“你打了喇嘛,比打这些牧民还让他们生气,少爷,一会儿打起来你别管我们,只管自己跑啊!”
    祁北望一看阵势不对,知道再不求饶就来不及了,竟然踉跄走到为首的那喇嘛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说着,是不是还磕一个头,虽然李元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是在认错求饶。
    男儿膝下有黄金,祁北望当众下跪,让李元宏心中忒不是滋味了,毕竟人家是为了给自己弄马才搞成这样,再说了,自己一个堂堂的知县,手下人都护不住,却向一帮和尚下跪,这面子算是丢到家了,
    李元宏想到这里,快步走到祁北望身边,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道:“给喇嘛下跪,你丢人不丢人?”
    祁北望回头苦笑道:“李掌柜,你不懂,一旦打起来,常家少爷死定了,而且还是白死,再说,草原上向佛爷下跪不丢人啊!”
    李元宏可不管这些,厉声道:“我和给他们说话,你翻译。”祁北望还是第一次见李元宏发官威,无奈只好点头。
    “你们是不是出家人?”
    这第一句就是废话,祁北望郁闷的看了李元宏一眼,只好翻译过去。那喇嘛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瞪着李元宏吼了几句。
    祁北望正要翻译回来,却见李元宏摆手道:“我知道他说的什么,你替我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能乱打人,更不能杀人!”
    祁北望低声道:“大人,他们是喇嘛,不是和尚,喇嘛把杀生当超度,不忌讳的!”
    “还有这样的出家人?”李元宏一听就晕了,一咬牙道:“看来得使出杀手锏了。”说着话一把掏出自己的知县官印,高高举起,在喇嘛们眼前晃了晃。
    哪知那群喇嘛齐声大笑起来,为首的一挥手,其他喇嘛一下将李元宏推开,拿着弯刀就逼了上去,常家家丁也都抽出了短刀,双方对峙起来。
    旁边祁北望也被推桑到一边,急得满头大汗,对李元宏叫道:“大人您还是把官印收起来吧,别说您了,惹了喇嘛就连绥远将军都管不了,您想办法再拖延一会儿,我去叫我家大掌柜去。”说着话就要往外跑。
    正在此时,忽然从扎达海河边传来一阵喧嚣声,紧接着,马桥周围的人群潮水一般分了开来,人群外走进二十几个身着土黄色袍子得喇嘛,众喇嘛之中簇拥着两个人,一个是位长着长长眉毛的老喇嘛,另一个是个身着酱黄色锦缎的商贾打扮的老者。
    一看见这个老喇嘛,四周的牧民都不叫闹了,木乃伊似的齐齐低头垂胸,恭敬肃穆的行礼,而祁北望看着喇嘛身边的那位老者,惊叫道:“大掌柜,您怎么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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