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山书院中,柳松,许良、张德、张泰等几人是出了名的浑人,四个浑货彼此之前还颇有交情。
    陆铮整治了柳松,许良和张德、张泰等人都想着要报仇呢!现在得到了二奶奶花寒筠以及浩哥儿的支持,他们更是来劲儿了。
    那陆铮是江宁陆家来的不错,可是却是姑奶奶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几人倘若能把这小子给做了,整个张家都要谢他们,又还能给柳松报仇,这事儿对他们来说义不容辞。
    一众人在屋子里商议妥当,大家心情都很棒,尤其是花寒筠,觉得已然稳操胜券。
    陆铮的确让她感到意外,年纪很小,却那么奸诈油滑,可是花寒筠的手段,岂是陆铮能防备的?
    花寒筠就选在明天动手,陆铮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吧?
    “咚,咚!”两声。
    梁实家的忽然推门进来,神色十分慌张,道:“二奶奶,不好了,陆铮那小子竟然奔橘乡村来了!”
    梁实家的话还没落音,就听到外面陆铮的声音:
    “好奴才,瞎了狗眼了么?我是来探望柳哥儿的,二奶奶既然说了今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柳哥儿受伤不轻,我能不过来探探?”
    “啊?”
    屋里,一众人齐齐傻眼,张浩然第一个按耐不住:“好个腌臜货,他还敢来?索性,今天就把这腌臜货给办了!要不然这口恶气出不了!”
    花寒筠脸色一变,道:“浩哥儿,你难道是要让你大嫂子伤心么?陆铮还没撤状子呢!小不忍则乱大谋!”
    张浩然瞪大眼睛,道:“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要迎出去,和他嘘寒问暖,寒暄一番不成?”
    花寒筠也十分气恼,不过面上却很镇定,道:“哥儿几个,你们都收声!这里是大奶奶做主,我们就只当没瞧见,安安静静的坐着就行了!”
    “都听好了,小不忍乱大谋,别为了这点小事,影响到了明天的大事儿!”
    花寒筠说话间,院子里柳纨的声音响起:“休得无礼,这是铮哥儿!”
    大家看到陆铮走进了院子,跟着柳纨一起去了柳松养伤的房间,那边丫鬟婆子不少,还有一品堂的大夫一直伺候着呢!
    这一等就差不多半个时辰。
    要知道屋子里的这些主儿,可都不是安分角色,本来大家商议妥当,就可以立刻散场,现在因为陆铮来了,他们做贼心虚,不敢露头,这憋得实在难受得紧。
    “大嫂子人就是柔弱,心善!倘若是我,直接让几个婆子乱棍打出去,还跟他说这么久的话儿?”张浩然道。
    “来了,来了!出来了!”
    许良从窗缝里面往外瞅。
    果然,大家看到陆铮从柳松厢房那边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丫头掌着灯笼,大奶奶却没有相送。
    看陆铮那神情,气宇轩昂,神气活现,看得众人恨得牙痒痒,可是想到明天的事儿,大家又都得忍着呢!
    陆铮走到院子中央,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慢慢转身,眼睛盯着浩哥儿等人躲的正房,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听说柳松有几个狐朋狗友,有叫许良的,有叫张德的,还有叫张泰的!
    这几个我看都是没卵蛋的货,我还想着,今天柳松吃了大亏,这几个货要去我那边玩玩儿呢,没曾想,都他娘的当了缩头乌龟。哈哈……“
    陆铮说完,哈哈一笑,用手指着正房,道:“我知道你们缩在里面,得了,我也不推门进来撕破你们的脸皮了,只是警告你们以后别惹我,看到柳松了么?他就是前车之鉴!”
    陆铮说完,大摇大摆的出了橘乡村,许良、张德等几个人气得脸都绿了。
    张浩然更是气得捶胸顿足,一股邪火没地方发泄:“好啊,这腌臜货,都挑衅上门来了!这口气怎么忍得下去?”
    花寒筠也气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想这姓陆的,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呢,这一次倘若拿不下他,以后自己还怎么管着家?
    梁实家的过来道:“各位爷,别动气!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且暂时忍耐一些,待到明日,让这腌臜货死无葬身之地!”
    许良道:“奶奶们,哥儿们就瞧好吧,明日我定要让这小子回不来张家!”
    几个人放了一些狠话,都回头去准备,一夜无话。
    ……
    第二天清早,陆铮起床梳洗完毕,梁实家的让人赶了一辆大车到西角院门口。
    看这车,黑楠木车身,四面皆包裹蝙蝠纹的红黑相见丝绸,里面铺着红毯,座椅上装以丝帛,极其的精奢豪华。
    陆铮穿着一套直缀白袍,头顶束以紫金冠,唇红齿白,一表人才。
    在司棋等几个丫头婆子的陪同下,他昂然从院里出来,梁实家的连忙迎上去,满脸推笑道:“陆家三爷,二奶奶吩咐,让奴才给三爷送马车来了!
    说是三爷要去衙门接齐大爷,想那齐大爷蹲了一夜大牢,怕身子骨儿不利索,有一辆马车也让大爷不受累不是?”
    陆铮哈哈一笑道:“得,还是二奶奶人最好啊,考虑最周到!这马车不错呢,行吧,今天我就享一次福!”
    陆铮说着话,便欲要上车,他瞅了一眼赶车的把式,停住身子,道:
    “哪里来的粗鄙奴才,还不给我滚下车去?王嬷嬷,替我赶车去县衙!”
    那赶车把式年龄四五十岁,姓梁,是梁实家的远方亲戚,平常仗着梁实家的掌管西园,脾气可是大得很,除了三房的太太、奶奶们他不敢乱来,其他的人他是一概不放在眼里。
    陆铮骂他狗奴才,他一翻白眼,看架势就要来劲儿。梁实家的凑过来“啪”一个嘴巴子抽在他脸上,叱喝道:
    “梁四儿,好狗胆!陆三爷让你滚,你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一边去?”
    梁实家的这一巴掌可没留手,打得赶车把式一个踉跄,直接从马车上滚下来,这边陆铮院里的王嬷嬷便趁势上了马车,陆铮又回头和司棋等丫头说了一些话。
    话梅过来道:“三爷,大清早大奶奶还遣秋月姐过来给您送了饺子,说是让您吃得饱一些,怕衙门里当差的刁难,食篮我给您带着,反正有马车坐呢!”
    “行了,你们回去吧!这去一趟县衙也就一个时辰的事儿呢!”
    陆铮放下了车帘,王嬷嬷赶着车,出了西角门,顺着新城河大堤一路奔新城县县衙而去了。
    梁实家的一直目送陆铮的马车走远,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转身一溜小跑,去给花寒筠等报信去了。
    ……
    这边,内宅秋桂园门口。
    四五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二奶奶花寒筠,大姑娘张宝仪,二姑娘、三姑娘还有张浩然等几个兄弟,都凑到了一起,张德、张泰这两个浑哥儿在旁边陪着笑脸,气氛像是过节一样。
    花寒筠道:“这日日都待在院子里,身上都生霉味了,天公作美,今天放晴了,咱们正好去外面晒晒太阳!我已经遣翠红把福运酒楼都给包下来了,怕大家的口味刁,我让内宅厨房的几个大师傅昨天就去那边准备了。
    戏班子也请上了,除了我们的梨香院里的丫头,还请了一个班头,今天咱们就吃喝玩乐,好好享受!”
    梁实家的屁颠屁颠的凑过来,花寒筠道:“怎么样?”
    梁实家的满脸得色,道:“这腌臜货走了,得了一辆马车,高兴得魂儿都没了呢!”
    花寒筠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道:“就是要让这货丢魂!”
    她上了马车,拉开窗帘,道:“走呐!”
    一帮哥儿和姐儿们都上了各自的马车,车却一直不往前挪。
    花寒筠一瞅前面,原来是大姑娘宝仪的车挡着呢,浩哥儿在一旁涎着脸,对着车帘子央道:“好影儿,你就去我那车,我保管不让你伺候着,好不好?”
    花寒筠见此情形,尖着嗓子“啐”了一口,大声道:“浩哥儿,没见你这么没羞没臊的,影儿可是别房的大丫头,还当是她在老太太房里么?可以任由你胡闹?”
    张浩然道:“什么别房的丫头?那陆铮今天就要死在那新城河了,命都没了,还有房头么?”
    花寒筠皱眉道:“看你着急的样子,心急火燎似的!你拦着车,我们都跟着你堵着,你是要错过这一场大戏不成?”
    花寒筠这么一说,张浩然才讪讪退下,却忍不住冲着帘子里面嚷嚷道:
    “影儿,你今天瞅好了!那天杀的陆铮是怎么惨死的!这一口恶气二奶奶和我帮你出了,以后你就别有其他什么念想了!”
    张浩然说完,才姗姗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行马车从张家正门出来,浩浩汤汤上了大街,直奔县衙不远处丁字街的福运酒楼。
    而此时,许良和张泰早就带着一帮家奴藏在了酒楼的附近,一会儿工夫,他们便看到了陆铮的马车从大街上过去,直奔县衙而去了。
    又一会儿功夫,二奶奶等人的马车也过来了,一行人奶奶、公子、小姐们都上了福运酒楼。
    许良道:“哥儿们,都给我打气精神来,看到没?张府二奶奶,浩哥儿都瞧着你们呢!大家飞黄腾达的机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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