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夏夜。
    陈北北在一种十分舒适的环境里,缓缓进入了睡眠之中。
    如果不是半夜,海沙房子里面传出的吵闹声的话,那么这个夜晚,一定会睡上一个很好的觉。
    "呜呜呜..."
    睡梦中,陈北北隐隐约约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但是因为不能确定是不是梦里的声音,所以陈北北没有选择马上醒过来。
    "主人,快醒醒,里面有人哭了。"
    座敷童子摇着陈北北的身体,着急的说道。
    听到座敷童子的声音,陈北北才真正的醒了过来,房子里确实有女孩子的哭声,大概就是白天见到的那两个小女孩吧,也就是小莲的妹妹。
    半夜里,为什么要哭呢?
    明明都已经快十岁左右了,这个年纪,不是随意会哭的吧。
    "好像做错了什么,他的爸爸在骂她..."
    座敷童子缓缓说道。
    房间里确实有那个男人的声音,用一种听不懂的话,在说着什么,大概使用的是他们这里的方言吧。
    但是,即使如此,声音里面的愤怒,还是可以明显听的出来的。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房子里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声音,好像是女孩子被重重的推倒在地的声音。
    陈北北连忙冲了进去。
    地面上,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趴在地上,用手捂着另一只手的肩膀,似乎被摔到了。
    而且一直都在哭。
    床上的男人,靠着床睡觉的男人,此刻正举着自己的拐杖,在对着地面上的小女孩。
    看到陈北北进来之后,依然没有停止。
    抡拐杖的速度很快,使用的力气也很大,对着女孩的手,如果打下去的话,一定会很痛吧。
    "飒!"
    原本在门外的姑获鸟,在男人的拐杖即将落在小女孩的身上的瞬间,出现了男人的面前。
    姑获鸟用自己的手紧紧的抓着男人的拐杖。
    用一种冷冰冰的眼神,盯着男人!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男人说话的时候,几次试图想要将自己的拐杖从姑获鸟的手中抽出,但是因为姑获鸟的力气太大了,男人并没有得逞。
    "不行!"
    姑获鸟用自己的力气,直接就男人的拐杖捏断了,然后扔在地面上,冷冷的对男人说道。
    对于,父母与自己的孩子。
    双方之间的情感,在姑获鸟的心里应该是很深的,如果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或者是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而去伤害自己的孩子,姑获鸟是绝对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做法的。
    小莲已经死了,虽然是被别人杀的。
    但是,送她去春雨街卖身赚钱的父母,难道没有错吗?
    姑获鸟俯下身去,将倒在地面上的小女孩扶了起来,小女孩的手指缝隙中,缓缓渗透出一些红色的血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小女孩好像受伤了。
    "给我看看。"
    陈北北将小女孩捂着自己的肩膀的手拿看,肩膀上有一道三四厘米左右的伤口,不是很深,但是流的血还是挺多的。
    这样的伤,其实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过上一段时间,大概就会自己痊愈了。
    但是,这还是让陈北北对男人有了一丝愤怒。
    "为什么要这么打她?"
    陈北北问道。
    "这个时候,居然还想要吃东西,一直说自己饿,也不看看,现在已经几点了..."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怒火。
    晚上的时候,两个小女孩其实并没有吃到什么东西,只是喝了一点汤而已,更何况在此之前,大概也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正常吃过东西了吧。
    说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00
    "我去找东西她吃,你以后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去打她了。"
    陈北北说完,带着小女孩一起走了出去,小女孩看着陈北北的眼神,比较奇怪,而且动了动自己的嘴唇,但是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姑获鸟,我们去海边弄几条鱼来吧。"
    陈北北看着姑获鸟,向她说道。
    "嗯,主人。"
    姑获鸟说完,直接向着海边飞了过去,之前在房子里,姑获鸟突然在男人面前,接住他的拐杖,并且捏断掉。
    就已经暴露了她不是人类的事实,而且这个岛上一共只住着两家人,姑获鸟他们也很快就会离开这座小岛,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去隐藏自己是妖怪这件事情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陈北北看着小女孩,向她问道。
    "小西。"
    小女孩回答道。
    "你的父亲...经常打你吗?"
    陈北北继续问道。
    小女孩的伤口,此刻已经被陈北北用布条给绑了起来,暂时算是止住了血,但是那些血迹黏在小女孩的袖子上,看起来还是有一点让人不忍心。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陈北北的眼睛,然后又暗暗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轻声回答道:"嗯..."
    小女孩的回答,让陈北北有一种无力感。
    毕竟,那是父亲和自己女儿的事情,他们会一直都在一起,而陈北北不可能一直盯着他们。
    所以,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
    "那...以后,他打你的时候,你就跑吧。"
    陈北北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头发很干枯,而且有一些泛黄,这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嗯,嗯,我会的。"
    小女孩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低着头,目光也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鞋子。
    ...
    姑获鸟回来时候,手中提着几条新鲜的鱼。
    "主人,我回来了。"
    姑获鸟说话的时候,犬神已经在地面上燃起了一堆火,和搭好了烤鱼用的架子。
    海风徐徐吹着,月光和星光的照耀,加上火光,将他们这一片区域照亮。
    "明天你们就可以离开灵风岛了,以后也不用再忍受饥饿了,一定要好好珍惜那样的生活啊。"
    陈北北看着小女孩,向她说道。
    "会一直有吃的吗?"
    小女孩抬起头,望着陈北北,向他问道。
    "不会,但是只要一直努力的话,那么就一定会一直有吃的!"
    陈北北回答道。
    给予的帮助再多,始终也只是一时的,可以将人从困境中拉出来,但是不可能让一个人因为帮助,而拥有一种富足的生活。
    所需要的,想要的,渴望的,这些都是需要自己付出努力,才能争取来的。
    这一定,不管对于陈北北来说,还是对于小女孩来说,都是一样的。
    烤鱼的香味从鱼身上溢出。
    伴随着海风,一阵一阵的挑逗着的大家的味蕾,小女孩咽了咽口水,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吃吧。"
    陈北北将已经烤好的鱼,用棍子插着,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
    第二天清晨。
    海坊主就坐着船夫的船,来到了灵风岛。
    之前的鱼和船,都已经被海坊主给卖掉了,斯卡布罗小镇现在外来的人很多,食材一类的需求也很大,所以才可以轻易就被全部卖出去。
    "主人,这是卖鱼得到钱。"
    海坊主就一叠钱递给了陈北北,看起来似乎不少,至少已经足够让他们一家离开灵风岛了。
    "嗯,辛苦了,海坊主。"
    陈北北看着海坊主,向他说道。
    走进房子里面,里面的味道依然有些难闻,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床上的女人看到了陈北北进来,拍了拍床边上的木板,提醒男人,男人才从瞌睡中醒了过来。
    "你们来了..."
    男人看着陈北北,抬头说道。
    男人依然维持着一种靠在床边上的姿势,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移动位置。
    "这些钱,已经够你们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里以后,出去好好生活吧。"
    陈北北看着男人,向他说道。
    陈北北说完,将手中的钱,放在了男人的面前,然后转身离开了。毕竟,陈北北他们所能做,也只是这样了。
    ...
    小小的海沙房子里。
    一个身体有些肥胖的女人,正靠在床头板上,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台黑白电视。
    电视的画面,是一片抖动的雪花。
    女人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一样,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砰砰砰。"
    敲门声将女人从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女人从床上缓缓起来,下床的时候,用脚踢了一下放地上的桌子:"破电视..."
    再次来找这个女人,是因为之前小莲的父亲说的话。
    他说这座岛上,现在剩下的只有两户人家了,其他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搬离了这个地方。
    胖女人就是其中的一户。
    这个女人,陈北北总感觉,她的心里充满了善意,至少是那种没有坏心眼的人。
    "小莲一家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你...要不要也出去生活?"
    陈北北看着胖女人,向她问道。
    陈北北是希望这个胖女人离开这里的,毕竟,一个人独自生活在一座贫瘠的小岛上,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
    而且也很容易死去。
    女人的房间里,床边上是一双男人的鞋子,放的很随便,两只鞋子完全不在一起。
    "我...还是不走了吧。"
    女人说道。
    至于这个原因,陈北北实在是有些不明白。
    小莲的父亲对于胖女人不离开灵风岛的解释是:"大概她的丈夫抛弃了她,所以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也就不想着离开了吧。"
    如果这个"大概"是真的的话,那么胖女人不离开的话,实在是有些自暴自弃了。
    不过,陈北北觉的这个胖女人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女人很乐观。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而且笑起来的时候很爽朗,完全没有一丝的阴暗的感觉。
    说话也好,动作也好。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看出来,这不是一个自闭的,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放弃自己的女人。
    "能说说你不离开的理由吗?"
    陈北北说道。
    "你进来吧..."
    女人看着陈北北,向他说道。
    进入女人的房间,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并没有任何的改变,电视里依然在放着一些无聊的电视剧。
    胖女人从自己的床底下拿出了一把小锄头。
    然后将床挪动了一个位置,开始在原来的床底下,挖了起来。
    泥土的散发着一种湿湿的气息,带着一些腐烂的贝壳和海螺,海边总是这样,一些贝壳和海螺去到某个地方,原本以为是安全的,却在那个地方变的干燥的时候,缓缓死去。
    "你在挖什么呢?"
    陈北北看着胖女人,向她问道。
    "马上就好了..."
    女人并没有直接回答陈北北的问题,手中的锄头一直没有停下来过,挖的也很用力。
    很快一个用红布和绳子封住的酒坛出现在了挖出来的洞里。
    胖女人跪在地面上,弓着身子,将那坛酒抱了出来:"这是我和我丈夫结婚的时候,埋下去的酒,原本打算留到以后离婚的时候喝的..."
    在结婚的时候,埋下一坛酒,留到离婚的时候喝,这样的做法,陈北北还是第一次见到。
    能这么做,就意味着,他们对于离婚这件事,没有什么避讳吧。
    "酒放的时间越长,就会越香醇,婚姻持续的时间太短的话,就没有办法酝酿出一坛好酒...只是没有想到,这坛酒,再也没有机会去喝掉了。"
    胖女人抱酒的胖手,显得很轻柔,或者说...温柔,眼睛里,也带着一种柔情,回忆的涟漪,渐渐晕开...
    "丈夫在出海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雨,从此以后便消失不见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因为只有我丈夫的尸体没有找到,所以很多人都开始猜测,我的丈夫是将我抛弃了,去往别的地方,和别人的女人一起生活了...
    但是我知道,我的丈夫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我们曾经约定好,如果厌倦了对方,不管是因为性格,心理,还是外表,那么我们就可以选择分开。这并没有什么,也完全可以接受,每个人都会厌倦一层不变的生活。
    喝完这坛酒,大醉一场,婚姻就像一场梦一样伴随着清醒而彻底消失,然后继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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