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我低下头,一路上所有的画面在脑海中快速转动着,如同电影院里不停轮转播放的影像,随后慌忙大叫一声,“你绝对不是二哥!”
    面前的男人虽然长得跟二哥一模一样,但声音区别很大。二哥的嗓门干脆而明亮,可这个声音仔细听来,就如暮色中,那幽幽远远的森林里传出苍老的呻吟。
    “表弟...我是你二哥...我真是你二哥…”没等我反应,那人走了过来,走了两步竟然双脚离地空荡荡的飘起来。然后,他的脸开始溃烂,溃烂的过程中,二哥的脸不停变幻着,一会儿是丑陋邪异的女人模样,一会儿是二哥阴深的模样,我能听到的是,在这个奇奇怪怪的人体内,那些激烈细小的碰撞声和数不尽延绵不绝的呻吟声,但终究未能形成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隐隐约约中,仿若一池清水,一个身子,却倒影出两张不同的面孔。
    明显的,二哥被恶鬼附身了,出现这样两个实力相当的灵魂,无论放在谁身上,都将是一场生死拼抢的危险。
    “你不是…你不是…”我的身子竟向后缓缓退去,面对着悬崖,我想反抗却做不出任何实际性的动作来,我不断埋怨着自己,骂自己是个懦夫,是个反应不过来的孬种,却依旧无效。而我的眼睛也开始情不自禁地盯着,盯着二哥那一张越来狰狞的脸。
    “鬼——”
    我极其肯定地说道。只是在我还没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我感到自己嗓子眼儿里塞满了无限的恐惧和绝望。我意识到自己将要死于非命。而那种感觉异常强烈,强烈到下一刻,我都可以看到自己惨死在地上,血肉模糊,头破血流。
    我相信每个人在遇到危险时,都会有一种不安预感。况且我的身后就是一处危险至极的悬崖。这个时候,性命攸关,我已经无心去争辩眼前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真正的情况是,我看到身后的确是一处悬崖,狂风穿透了我的身体。冰冷至极。
    我丝毫没有防御的准备,因为打死我还是不相信二哥会这样残忍的对我,然而,正当我挣扎是否要逃离的时候,二哥诡异的身体突然飘过来,阴沉着脸,嘴角轻轻漾起一抹坏笑,微微吹一口气,我的胸前立马袭来一股大力。
    啊......
    我的后脚跟一滑,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我甚至能听到它的极度恐慌,以及声嘶力竭的悲鸣,就像明知道自己将要掉入万丈深渊,而心脏作为一个维系生命的核心器官,竟也突然有了危机意识,宁愿选择脱离长期生活的胸腔环境,也不要无动于衷地等着与身体一起坠亡,继而拼尽全力穿出我的身体,尽可能地寻到一种保存生命的希望与可能。
    那一瞬间,我的身体轻飘飘的。因为我听过,自己一旦失去生命,在某个瞬间,那种感觉便会异常强烈。
    我已不再悲观,也已不再希望,我只想慢慢享受这最后一段生命旅程。或危险峭壁上长出一棵大树,而我有幸挂在它那粗壮的藤蔓上,捡回一条生命;或还没到底,中途便遇到坚硬无比的岩石,我整个身子毫无悬念的砸上去,撞得头破血流,直接挂掉。又或是掉入那深不见底的湖水中,溺水而死...
    这已是我感知生命以来,所有可以幻想到的结局。
    在这些身临其境般的感受中,似有一些意识想要挣脱,它想反抗,却又是那么无力和苍白。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个声音,熟悉极了,好像是二哥...
    “天心!天心!”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随后我缓缓睁开了双眼,却发现真是二哥在喊我。他站在对面靠墙的位置,一扇门已经兀自闪开,他已经找到了房内出口的机关。
    而我呢?明明记得刚才还站着,却不知何时早已躺倒在地,且身子还是斜的,身下有很多碎石,身子不舒服极了。当我下意识向上看去,却发现眼睛对着的,刚好是头顶那幅古旧斑痕的壁画。而那美丽的女子,似又回到画中,一袭红衫依旧。
    她的唇淡淡红色,素白的脸蛋,像天上的仙女。她的长发垂肩,微风中一缕一缕宛若柳叶飘飘,尤其是那一双漆黑色的大眼睛,好似能掐出水来。
    我好像明白了。刚才...应该是她的迷惑。我指着头顶那幅画自言自语说。
    一阵大骇。我只觉胸口一阵阴凉,心想这墓葬里面一切竟是如此不可思议。连这小小的壁画都能不经意地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幻觉。可那女子为什么会将自己一步步引向悬崖呢?我得罪她了?还是她压根儿就想害死我...
    我与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一切迷惑,宛如层层清辉散布在遥不可及的氤氲长河里,唯有揣测和臆想,才能浅显的勾勒出它的轮廓。从先前遇到的盗洞底部,那一扇神秘的石门,发出阴险无比的有毒气体,到我们打开墓门进来时墙上挂着的无名骷髅,再到此刻亦真亦假的壁画...我甚至想不到即将面对的又会是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匪夷所思。
    这墓葬似乎与其他朝代的不尽相同。我曾经看的过相关资料,也听老爹讲过,那秦汉两朝,一些达官贵族和有钱名士,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遵循伦理纲常,风水之择,在建造自己的葬墓时承袭先人,先人怎么安排,他们便怎么安排。自古方近圆,到近代的明、清两朝,墓葬风格都有不同讲究和发展。而这墓,似乎都与这两种不同,更不符合一般的逻辑常理。
    一种莫名求知欲怂恿我继续向前走去,而那些无法预知的恐惧和苦难却又不断警告着我离开。它们像住在我心里的两只小鬼,充满矛盾,却又保持彼此的平衡与相互依赖。
    如果我现在返回,二哥绝不会怪我,但如果不回去,那前路忙茫茫,如若散不尽的阴影迷雾,自己又怎能安全离开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学生,根本不值得为此搭上性命...
    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
    最终,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我,我想自己不能那么懦弱,有困难更不能退缩,那不是我的风格,更不是我的习惯。就在二哥那有些不忍和轻蔑的眼神中,本打算返回的我还是坚定不移地跟了上去。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不起。
    经过暗门,钻过狭小仅能容下一人通过的漆黑甬道,直至手中的电筒发出渐渐昏暗的灯光,我紧紧跟在身后,望着迷雾一般的前方,感受着身边传来一阵又一阵阴凉刺骨的风。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二哥突然在前面停下,我丝毫没有注意,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他身上,看到他那谨慎的表情,慌忙道:
    “怎么了?”
    我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甬道里,竟是那么空旷和游荡。
    “嘘…”二哥回头,漆黑密布的甬道里即使我手中握着电筒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向我作了别出声的手势,继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听,有声音。”
    我立时捂紧自己的嘴巴,身子靠墙贴了上去。果然,在我那感受着墙壁僵冷的耳朵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微微细小,回荡在甬道中诡异极了。
    “二哥,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是朝我们这边来的。”我战战兢兢地说道。
    他高大的身影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淡淡的,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可能又是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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