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宝珍案子的事。如今他来找自己说这些,又……他看看前后,并没人上来,这才道,“白捕头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话提到点子上,白水也不遮掩了,轻吐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何人,所以来恳求你,带我一起去大名府路衙门,哪怕只是做个低贱的门子也行,到了大名府路,我也会一点一点积攒功劳,不给苏大人丢脸。”

    苏云开有所准备,但还是觉得意外,“你知道我是谁?”

    白水点头,缓声,“大名府路新任提刑官。”

    大名府路下辖数十个州、县,每路分四司。提刑司就是其中之一,管辖州县刑狱案件。

    苏云开自入仕一来,任职过大理寺、刑部,因政绩颇佳,断案神速,破格提拔为提刑官,三月赴任。在去年公文就发往大名府路辖下各地衙门,但无头像,唯有一个名字。他眉头微展,看着他说道,“你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白水稍许迟疑,说道,“公文上有你的名字。”

    “单凭一个名字就如此信我,白捕头不是这么草率的人。”苏云开见他抿紧嘴不说话,为他接话道,“是因为话出自明月之口,所以你才这么笃信吧,可明月她在衙门里知道的甚至还比不上你,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水忙说道,“她对你没有恶意。”

    苏云开也知道,所以他刚才也想好了,离开前去一趟明家。自从于有石被押送大牢后,两人就在衙门口分开,知道他要走,她也没说太多的话,同他道别,就回去了。

    淡然的道别中,却生出一丝太过平静的离别思绪来。苏云开总觉得明月不是单纯在接近自己,这种单纯,当然不是恶意的。所以就更让他好奇疑惑,如今看来该敞开心怀好好问问了。

    白水深觉自己将明月暴丨露了,心中不安,也不愿继续说下去,也跟他辞别,离开了客栈。等从客栈出来,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才停了步子,又错失了一次“高升”的机会,他是还年轻,但谁知道十年后是不是仍止步不前。他叹了一口气,脚下沉重。

    黄昏夜落,家家户户点了灯火,街道行人也开始稀零。风夹细雨,还没打湿地上石板路。

    苏云开以为雨水不会再大,出了客栈后发现下雨也没折回,没想到快走到明家巷子,雨势突然做大,跑到明家门口,衣裳半湿。他掸了掸衣裳雨珠,这才敲门。

    里面有人应声,不一会门就开了,先露出一把二十四骨青烟描面的伞,与背后点点油灯馨黄同出,在春雨冷夜中晕出一抹暖意。伞面轻抬,露出红唇俏脸,明眸对来,俏艳明朗,散了暗夜昏黑。

    明月见了来人,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她将手抬高,用伞为他挡了风雨。苏云开见她手举得辛苦,伸手接过,本想问她家里还有人没,方不方便让他进去,明月已经捉了他的袖子往里带。

    “进来烤烤,春风刺人,等会要生病了,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可不能耽搁了。”

    她说着就往他往厨房带,那儿有灶头,炭火还没熄,正好烤暖和。

    苏云开随她进了厨房,灶头上还放着饭菜,饭上缺一个口,看来她刚才正在吃饭,“你先吃饭吧,我自己去烤火。”

    “那你吃了没?”

    他想说吃了,可因这是撒谎下意识一顿,立即被明月察觉,笑了笑道,“我就煮了一个人的饭菜,那我给你下个面敲两个鸡蛋吧。”

    她垫脚就去掏悬在半空的菜篮子,摸出两个鸡蛋开始忙活起来。苏云开想帮忙,但片刻他就回过神来——他几乎没进过厨房,就连怎么拿菜刀切菜都不知道。想了想便安静坐在炉火前,烤着半湿的衣裳,看明月在厨房里忙。

    “刚才白捕头来找我了。”

    明月搅拌着鸡蛋想了想,说道,“他是不是拜托你让他跟你一块去府衙?”

    “嗯。”

    “那你拒绝了?”

    “是。”

    明月说道,“白哥哥是好人……他想跟你去府衙,是因为他有个哥哥在开封当差,可是后来突然就失踪了。但他寻人无果,后来觉得必须入了官场才能够找到线索,所以他这么拼命地做事。”

    苏云开静静听着她说,等她说完,默了默才看着她说道,“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愿他跟我去。”

    明月轻叹,“我知道以白哥哥的资历来说还不够……”

    “不对。”苏云开拧眉,语调已变,“因为白捕头身为女子却为衙役,日后若被人发现,那就是死罪一条。”

    明月顿时愣住,讶异看他,“他、他明明掩饰得这么好。”

    苏云开摇头,“她跟你很亲近,但你们两人并非情人。你到了衙门与其他男子说笑都下意识保持距离,但与白水却不会。你会拉扯我和秦放的袖子,可对白水却直接拉手,白水那样刻板的人却也不会甩开。再有,那日你我她三人去为柳氏尸检,你脱下柳氏衣物时,她没有别开脸。反倒是那日她捉住于有石,不小心撕裂了衣服,她会侧目躲避。她装得像男子,力气武力也像,但毕竟只是像,终究不是男子,许多潜意识里的动作仍能看出她的身份。”

    明月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连鸡蛋也忘记挑了。好一会才重新挑开,“那一个年华正好的姑娘家不好好穿裙子抹胭脂,却拼死拼活做个捕快,你能理解么?我能……所以哪怕知道她去大名府路,甚至日后去开封会有危险,可我还是愿意支持她,不会觉得她傻。”

    “只是如果日后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也会很自责,为何当初不拦她。”

    明月点点头,“当年水水从临州过来衙门做衙役,衙门上下就爷爷一个人发现水水是姑娘,可爷爷没有揭穿她。”正如今日的苏云开一样,同样没有揭穿。或许是因为他也想到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做冒险的事,所以为她隐瞒下来,“谢谢你,没有揭穿她的身份。”

    “不必谢我,该谢的,应该是她自己。”两人一时默然,许久,苏云开才又抬眼看她,目光被炭火映得明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谁?”

    筷子时而敲在碗上,撞击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的话落下,明月又没有立刻作答,那响声就传遍了小小的厨房,和外面雨声交响。鸡蛋在碗里如黄色云团被筷子卷起,明月手势渐缓,说道,“在大宋,想不知道你是谁都难。从小就聪颖好学,处事机敏。十七封探花,当年入仕,不愿入翰林,便授大理寺评事、知县事,因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后多次擢升,经吏部、刑部,又因善谋大事、决事果断,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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