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跟苏云开禀报,听见屋里的人声是明月,想来村庄也没事,就退下准备回安家趁空梳洗,免得万一有事忙起来,又不得空。虽是男子装扮,可心还是姑娘家的心,爱干净。

    她到了门口直接推门想拿衣服,正好瞧见秦放换衣,背对门口的背意外地很结实,没有赘肉也不消瘦。许是因为从小就养尊处优,不曾受过日晒,身为男子有点白得过分了,比白面书生还要白净。

    她微微一顿,没有闪避也没有遮掩,进门反手将门关上。秦放听见动静回头,见她进来,忙擒紧衣服掩盖身体。末了见她一脸若无其事,心中好不郁闷,边合衣边坐在她对面看她斟茶。

    白水抬眼瞥了瞥,“你也渴?”说罢,就斟了两杯茶。

    “我不渴。”秦放问道,“我刚在换衣服,你怎么不尖叫,不逃跑,好歹捂一下眼。”

    白水弯弯唇角,“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平日在班房,酷暑时外出巡逻回来的衙役,哪个不是敞开衣服光膀子的。”她又轻轻瞥他一眼,“比你结实有力的我看得多了。”

    从这眼神中秦放顿感受到了侵犯,他把衣服合得更紧,“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跟他们不一样,你好歹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男的,还能比他们多出二两肉来。”

    秦放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吞吞吐吐道,“我以为……我以为会有点不一样。”他竟有些不自信,不自在。好一会才回身拿了另一张长桌上的东西给她,“给你擦手。”

    白水低眉一瞧,是个小药盒子,木质的,打开一瞧,里头是凝固成脂的一块东西,“这是什么?”

    “我跟给我姐夫看病的那个郎中买的,白玉膏呀,给你涂手的,每晚擦一点,手会润滑很多的。虽然不怎么好,不过现在讲究一下吧,等回了府衙,我去给你买更好的。”

    白水紧盯盒子,字字都在耳边交织成乐曲,可深思之后,却成了嗡嗡烦人的聒噪,敲在心头上,“我不要。”

    秦放见她随手就将盒子甩来,丝毫不在乎的模样,气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非要对我冷冰冰的。”

    白水不是个木头人,秦放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做的这些又意味着什么。可她明白,她也清楚。

    秦放见她拧眉不语,有点想通了,“你是不是累了?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太累,这样对身体不好……”

    “秦放。”白水打断他的话,终于是正眼看他,缓声,“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为什么不?”

    “因为我喜欢你。”

    思量了百遍的话从嘴里说出来,白水才发现一点都不简单。六个字像柴火一样在心头烧开,烧得全身发烫,烫得口干舌燥。秦放也是一愣,愣着愣着也烫红了脸,微微扬起脖子咳了一声,“哦……哦……”

    “可是我不能再喜欢你了。”

    被狠狠浇了一盆冷水的秦放几乎跳起来,“为什么!”

    白水喝了一口摊得半温的茶水,努力平复心绪,声调更缓,“我要去开封,要去找我哥哥。”

    “我能帮你,我是开封的小侯爷,我爹是国公。”

    “那你要以什么身份帮我?”

    “侯……”秦放也不傻,他忽然明白过来。以小侯爷的身份?那白水是什么身份?欺瞒朝廷的白水,还是女儿之身的白水水?

    要以白水的身份,那无论能不能找到她的哥哥,以后都不能留在开封了,否则男变女进了国公府,就是欺君之罪。

    要以白水水的身份,那她就不能再继续找她的哥哥,在官府卷宗上,她就是白水,除非她不去开封,她才能恢复女儿身。可他在开封,日后也不能离开开封。

    他忽然觉得无力,也明白她近来不同自己斗嘴,总是冷冰冰的模样是为了什么。

    她是知道她喜欢他,也察觉到他喜欢她了。

    所以想趁着感情刚萌芽,尽早切断,这样就不会有日后可能会发生的纠葛。

    她是何其的冷静,又何其的决绝。

    秦放相信他的确还没有对这种喜欢到难舍的地步,其实如果真的在乎她,这个问题一早也该想到,而不是比她还晚察觉到。他甚至在此时才觉得,其实他对她的感情,也只是因为新鲜呀,跟对别的姑娘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否则又怎么会没有考虑到她的难处,而是一直任性不计后果,不计日后对她产生的伤害对她好。

    他真是个渣滓。

    “我明白了。”秦放手里握着木盒子,有些恍惚。

    两人静默半晌,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有些事摊开了说,却教人更加忧思。

    院子外面一声牛叫,秦放借机起来,到离开屋子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在安家他站得里外都不舒服,今晚也不能回这屋子了,干脆去祝家找苏云开说话。

    谁想到了屋外,里头竟然有人,本想趴门缝细听,脑袋一靠,没关的门徐徐打开,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

    苏云开和明月齐齐看去,看得秦放讪笑,这才进来,“姐夫,明月。”

    “你不是早就回安家了吗,竟然还没睡。”在明月印象中秦放可是个嗜睡的公子哥,这会竟还过来。

    秦放自己挪了张凳子坐,心里郁闷至极。苏云开微微恍然,“被白捕头乱棍打出来了?”

    “不是。”秦放叹气。

    明月见他不语,手里一直把玩着个盒子,灵敏的鼻子一嗅,问道,“白玉膏?”

    “是啊。”

    “你拿一个给姑娘家润手的白玉膏做什么?”明月了然,“给白……”

    “等等。”秦放拦住她,“这东西是我自己用的,给白捕头用什么,你别胡说。”

    早就了然于心的苏云开和明月相视一眼,眼神交流中已经在彼此问话——直说了吧,直说了吧。

    秦放见两人神色不对,狐疑道,“你们要说什么?”

    苏云开稍想片刻,又往外面看看,确定没人,才说道,“你是给白水用的。”

    “……不是,他一个男的……”

    “我知道她是姑娘。”

    “她才不是……”秦放哑然,“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南乐县的时候。”

    秦放差点没骂人,他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他竟然比他姐夫还晚知道,亏他还洋洋得意就他一个人知晓。他的心顿时高悬,“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云开见他神色紧张,忽然想到了什么,也对,以秦放的性子,要想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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