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阴阳师萤草24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着麻仓叶王绝不像开玩笑的认真表情, 林莹心下一悸，突而涌起诸多的不解和茫然来, 她定定的凝视着眉宇间满是青涩的麻仓叶王, 压着声音沉声问道, “你说你觉得妖怪比人类更友善？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
看着才十二三岁、满脸稚嫩的麻仓叶王，林莹只觉得满心疑惑和不解, 他是人类啊, 就立场而言他不是应该站在人类的那一方, 排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妖怪吗？就算他保留青涩孩童的纯稚之心，认为妖怪也有善良的, 但他也不应该彻底认为妖怪比人类友善吧？
这不是一杆子把人类全都打翻了吗？作为一个以镇守天下、保护百姓、除妖降魔为己任的阴阳师, 怀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而且，他是不是把妖怪想得太好了？就算林莹今世为妖，但她还真不能昧着良心说妖怪十分友善。
为什么妖之森会成为整个妖界的异类？因为妖之森收容的是与世无争、喜好和平, 手上没有沾染多少血腥的善妖, 而善妖在妖怪的世界里原本就是异类！妖怪本质上就是阴气、鬼气和怨气所集结而成的异形妖物，天生对杀戮和血腥抱有向往，做善妖比做恶妖要难得多。
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胸，麻仓叶王朝林莹点了点头, 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听出来的。”他仰起脸, 脸上的神情让人觉得不可逼视, “我遇到过很多人，很多妖怪，但大多数人类往往没有妖怪来得诚实、来得心口如一, 而有些人类心中的黑暗，远胜于妖怪。”
目光略显古怪的看了麻仓叶王一眼，林莹的表情十分复杂，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看来灵视对麻仓叶王的影响，比林莹预想中的还要大，这个与生俱来的能力不仅仅是对麻仓叶王造成了负担，而且还直接影响到了他的三观和是非观。
当然林莹也不太能确定，麻仓叶王有这样的想法和他正处于中二期有没有关系……据她所知，中二期少年普遍都抱有“这个世界是肮脏的，需要毁灭以换来新生”的智障想法，她觉得麻仓叶王也有可能是中了中二期的毒，一时踏入了歧途。
因为想着麻仓叶王可能是因为没人引导他正确的三观而踏入了中二期，所以林莹便耐下性子好声好气的与他说道：“你说妖怪大多比人类来得真诚，可你接触过多少人，又接触过多少妖怪？你对人类和妖怪的了解和认识都是片面的，怎么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做下判断？”
“你说人类都不妖怪诚实，其他的人暂且不说，难道在你看来，你的老师安倍晴明，他是一个不如妖怪诚实良善的坏人吗？一个人、一个妖怪不能代替所有，妖有善妖也有恶妖，但人类也是如此，有善良的也有邪恶的，你不能以偏概全。”
麻仓叶王却没有被林莹举出的例子打动，他瘪了瘪嘴巴，垂下的睫毛于眼睑上打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他眨了眨眼睛，那浓密纤长的睫羽就像蝶翅一样轻轻扇动了起来，在沉默片刻后，叶王小声咕哝了一句：“老师根本一点儿也不诚实。”
“他经常对我提问语焉不详，不肯给出正面的回答，甚至喜欢说一半藏一半逗弄我，让我找不到正确的答案，经常在错误的选项和解答中徘徊，还美其名曰这是对我的锻炼，说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只有经历一次次的错误，才能对正确的选择铭刻于心。”
林莹：！！！
万万没想到，作为老师，白晴明不仅没有担负起将弟子引入正途的责任，相反他却行走在坑弟子的第一线。麻仓叶王会产生这些中二的想法，真的不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这完全是被行为错误的长辈给带坏的，好好一个孩子，都被坑得带进沟里了。
在知道白晴明做的那些糟心事后，林莹对麻仓叶王表现出来的“中二”抱着极大的包容，所以她也不疾言厉色的逼迫麻仓叶王从中二病中清醒过来，只是好声好气的劝道：“叶王，你现在还是少年，阅历也不足够，我不希望你在这样的年龄就简单的对人类和妖怪做下划分和评定。”
抬手轻轻拍了拍麻仓叶王的肩膀，林莹的语气十分温和，但却又无比认真：“等你年纪再大一些，阅历更多一些，与更多形形色.色的人类和妖怪打过交道后，你再重新审视这件事情，我想你到那时候会有不一样的观感和评价。”
“不要让你的评定因偏见而变得狭隘和片面，你不曾与所有的人类和妖怪接触过，所以不要轻易做下判定。”见麻仓叶王启唇还要辩解什么，林莹微一抬手止住了他，“你不能否认的是，你所接触到的大部分妖怪都是晴明宅邸上生活的式神和精怪。”
这确实是事实，麻仓叶王无言以对，只能默默闭上了嘴沉默了下去，没有将他原本想要反驳的话说出口。
林莹微微笑着接着说道：“晴明宅邸上妖怪要么是被晴明收服，要么是经他的手化形，他们不是生在山野荒郊，而是生活在人类的庇护下，自然单纯直白、友善温和，但这样的妖怪在辩论人类和妖怪哪一方更友善时没有任何参考性。”
“可是……自然的灵确实都纯洁干净，比之人类要纯白得多。我喜欢亲近自然的灵，不喜欢亲近人类。”麻仓叶王承认林莹说得有道理，可是他仍有难以释怀的地方，他茫然又无措，却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喃喃自语着，“如果这世上只剩下自然的灵和纯洁干净的存在该多好啊。”
麻仓叶王的话让林莹哑然失笑，他这个愿景直接被他归类为了孩童天真而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摇头道：“我也和你一样喜欢自然的灵，但是这个世上不可能只有自然的灵，世间万物都是这个世界的一员，自然的灵是最原始最纯洁的，但并不是唯一。”
“……我知道了。”麻仓叶王低下头去，闷闷的回答了一句。
“你可不要钻进牛角尖了，有很多事情还不到你为此苦恼费心的时候，而你如今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当你阅历足够回头再看时，自然会得到正确的解答。”林莹笑着说道，见麻仓叶王还是有些蔫蔫的，她想了想，主动提议道，“如果你想参加妖市的话，下个月我可以带你去。”
朝麻仓叶王眨了眨眼睛，林莹微微笑道：“其他地方的妖市我不能保证，但是在妖之森举办的妖市管理很严，从来没有出现过纷争，就算你是人类、是阴阳师，只要随身带有妖市的通行证，就不会有人与你为难，安全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而且，麻仓叶王作为安倍晴明的弟子，会有不少妖之森的妖怪对他爱屋及乌、抱有好感，毕竟当初安倍晴明可是在妖之森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妖之森的大家对晴明都抱有很大的好感，想来对于麻仓叶王亦是会抱有亲近之意。
“我很期待。”怔了一刻，麻仓叶王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含着希冀和期待的微笑来，他晶亮的眼眸中仿佛有璀璨的星光在闪烁着，那光点是那样的明亮和温暖，仿佛一瞬间就将麻仓叶王之前无意流露出来的徘徊和犹豫给冲散了，让他再次变得温柔下来。
看着麻仓叶王温暖而真切的笑容，林莹心下微松，也忍不住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同时，她心头也忍不住浮现起丝丝缕缕好笑的情绪，她想着叶王果然还是个青涩稚嫩的小孩子，只要被哄一哄就会很高兴，而且还对热闹的妖市抱有期待。
不过不管怎么说，麻仓叶王似乎已经打消了那些无端涌起的中二想法，不得不说这都是一件好事，中二期的熊孩子杀伤力能有多大，完全取决于中二的程度有多深，像麻仓叶王这样天赋超群的阴阳师，如果真的犯病起来，就算真的闹到毁灭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等到这日晚间上课的时间，白晴明如期而至，依旧像往常那样来给林莹和麻仓叶王上课，但谁也看得出来，这一天他的心情非常好，浑身上下洋溢着意气风发，俊秀风流的眉眼间满是笑意，一副心愿得偿的模样，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原本正打算将麻仓叶王因灵视而精神透支的事情告诉他的林莹见到白晴明这幅样子，不由稍稍一愣，话音一转，不由脱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看上去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看着才十二三岁、满脸稚嫩的麻仓叶王，林莹只觉得满心疑惑和不解, 他是人类啊, 就立场而言他不是应该站在人类的那一方, 排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妖怪吗？就算他保留青涩孩童的纯稚之心，认为妖怪也有善良的, 但他也不应该彻底认为妖怪比人类友善吧？
这不是一杆子把人类全都打翻了吗？作为一个以镇守天下、保护百姓、除妖降魔为己任的阴阳师, 怀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而且，他是不是把妖怪想得太好了？就算林莹今世为妖，但她还真不能昧着良心说妖怪十分友善。
为什么妖之森会成为整个妖界的异类？因为妖之森收容的是与世无争、喜好和平, 手上没有沾染多少血腥的善妖, 而善妖在妖怪的世界里原本就是异类！妖怪本质上就是阴气、鬼气和怨气所集结而成的异形妖物，天生对杀戮和血腥抱有向往，做善妖比做恶妖要难得多。
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胸，麻仓叶王朝林莹点了点头, 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听出来的。”他仰起脸, 脸上的神情让人觉得不可逼视, “我遇到过很多人，很多妖怪，但大多数人类往往没有妖怪来得诚实、来得心口如一, 而有些人类心中的黑暗，远胜于妖怪。”
目光略显古怪的看了麻仓叶王一眼，林莹的表情十分复杂，她真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看来灵视对麻仓叶王的影响，比林莹预想中的还要大，这个与生俱来的能力不仅仅是对麻仓叶王造成了负担，而且还直接影响到了他的三观和是非观。
当然林莹也不太能确定，麻仓叶王有这样的想法和他正处于中二期有没有关系……据她所知，中二期少年普遍都抱有“这个世界是肮脏的，需要毁灭以换来新生”的智障想法，她觉得麻仓叶王也有可能是中了中二期的毒，一时踏入了歧途。
因为想着麻仓叶王可能是因为没人引导他正确的三观而踏入了中二期，所以林莹便耐下性子好声好气的与他说道：“你说妖怪大多比人类来得真诚，可你接触过多少人，又接触过多少妖怪？你对人类和妖怪的了解和认识都是片面的，怎么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做下判断？”
“你说人类都不妖怪诚实，其他的人暂且不说，难道在你看来，你的老师安倍晴明，他是一个不如妖怪诚实良善的坏人吗？一个人、一个妖怪不能代替所有，妖有善妖也有恶妖，但人类也是如此，有善良的也有邪恶的，你不能以偏概全。”
麻仓叶王却没有被林莹举出的例子打动，他瘪了瘪嘴巴，垂下的睫毛于眼睑上打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他眨了眨眼睛，那浓密纤长的睫羽就像蝶翅一样轻轻扇动了起来，在沉默片刻后，叶王小声咕哝了一句：“老师根本一点儿也不诚实。”
“他经常对我提问语焉不详，不肯给出正面的回答，甚至喜欢说一半藏一半逗弄我，让我找不到正确的答案，经常在错误的选项和解答中徘徊，还美其名曰这是对我的锻炼，说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只有经历一次次的错误，才能对正确的选择铭刻于心。”
林莹：！！！
万万没想到，作为老师，白晴明不仅没有担负起将弟子引入正途的责任，相反他却行走在坑弟子的第一线。麻仓叶王会产生这些中二的想法，真的不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这完全是被行为错误的长辈给带坏的，好好一个孩子，都被坑得带进沟里了。
在知道白晴明做的那些糟心事后，林莹对麻仓叶王表现出来的“中二”抱着极大的包容，所以她也不疾言厉色的逼迫麻仓叶王从中二病中清醒过来，只是好声好气的劝道：“叶王，你现在还是少年，阅历也不足够，我不希望你在这样的年龄就简单的对人类和妖怪做下划分和评定。”
抬手轻轻拍了拍麻仓叶王的肩膀，林莹的语气十分温和，但却又无比认真：“等你年纪再大一些，阅历更多一些，与更多形形色.色的人类和妖怪打过交道后，你再重新审视这件事情，我想你到那时候会有不一样的观感和评价。”
“不要让你的评定因偏见而变得狭隘和片面，你不曾与所有的人类和妖怪接触过，所以不要轻易做下判定。”见麻仓叶王启唇还要辩解什么，林莹微一抬手止住了他，“你不能否认的是，你所接触到的大部分妖怪都是晴明宅邸上生活的式神和精怪。”
这确实是事实，麻仓叶王无言以对，只能默默闭上了嘴沉默了下去，没有将他原本想要反驳的话说出口。
林莹微微笑着接着说道：“晴明宅邸上妖怪要么是被晴明收服，要么是经他的手化形，他们不是生在山野荒郊，而是生活在人类的庇护下，自然单纯直白、友善温和，但这样的妖怪在辩论人类和妖怪哪一方更友善时没有任何参考性。”
“可是……自然的灵确实都纯洁干净，比之人类要纯白得多。我喜欢亲近自然的灵，不喜欢亲近人类。”麻仓叶王承认林莹说得有道理，可是他仍有难以释怀的地方，他茫然又无措，却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喃喃自语着，“如果这世上只剩下自然的灵和纯洁干净的存在该多好啊。”
麻仓叶王的话让林莹哑然失笑，他这个愿景直接被他归类为了孩童天真而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摇头道：“我也和你一样喜欢自然的灵，但是这个世上不可能只有自然的灵，世间万物都是这个世界的一员，自然的灵是最原始最纯洁的，但并不是唯一。”
“……我知道了。”麻仓叶王低下头去，闷闷的回答了一句。
“你可不要钻进牛角尖了，有很多事情还不到你为此苦恼费心的时候，而你如今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当你阅历足够回头再看时，自然会得到正确的解答。”林莹笑着说道，见麻仓叶王还是有些蔫蔫的，她想了想，主动提议道，“如果你想参加妖市的话，下个月我可以带你去。”
朝麻仓叶王眨了眨眼睛，林莹微微笑道：“其他地方的妖市我不能保证，但是在妖之森举办的妖市管理很严，从来没有出现过纷争，就算你是人类、是阴阳师，只要随身带有妖市的通行证，就不会有人与你为难，安全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而且，麻仓叶王作为安倍晴明的弟子，会有不少妖之森的妖怪对他爱屋及乌、抱有好感，毕竟当初安倍晴明可是在妖之森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妖之森的大家对晴明都抱有很大的好感，想来对于麻仓叶王亦是会抱有亲近之意。
“我很期待。”怔了一刻，麻仓叶王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含着希冀和期待的微笑来，他晶亮的眼眸中仿佛有璀璨的星光在闪烁着，那光点是那样的明亮和温暖，仿佛一瞬间就将麻仓叶王之前无意流露出来的徘徊和犹豫给冲散了，让他再次变得温柔下来。
看着麻仓叶王温暖而真切的笑容，林莹心下微松，也忍不住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同时，她心头也忍不住浮现起丝丝缕缕好笑的情绪，她想着叶王果然还是个青涩稚嫩的小孩子，只要被哄一哄就会很高兴，而且还对热闹的妖市抱有期待。
不过不管怎么说，麻仓叶王似乎已经打消了那些无端涌起的中二想法，不得不说这都是一件好事，中二期的熊孩子杀伤力能有多大，完全取决于中二的程度有多深，像麻仓叶王这样天赋超群的阴阳师，如果真的犯病起来，就算真的闹到毁灭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等到这日晚间上课的时间，白晴明如期而至，依旧像往常那样来给林莹和麻仓叶王上课，但谁也看得出来，这一天他的心情非常好，浑身上下洋溢着意气风发，俊秀风流的眉眼间满是笑意，一副心愿得偿的模样，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原本正打算将麻仓叶王因灵视而精神透支的事情告诉他的林莹见到白晴明这幅样子，不由稍稍一愣，话音一转，不由脱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看上去好像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