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哀悼的时候,他在布局,在你念及旧情的时候,他在快刀斩乱麻,所以你才处处被动。”

    包奕凡从浴缸探出身子,紧紧拥抱安迪。两人都觉得,这个拥抱迥异于过往的所有。

    “等会儿我依然没时间陪你,我理一下思路,明天早上还要开会。”

    “反对。你目前走的每一步都是你爸精心设计,即使今晚被我干扰了一下,预计一晚上下来,他已重新布置集结完毕,明天你依然不得不照着他的剧本演戏。不如给他一个意外的。你全退,将他的你的你妈的全给他,让他一个人玩,你另起炉灶。”

    “正好中他下怀。他要的不正是把我逼出公司?”

    “我虽然对家庭什么的不是很了解,但就我有限的知识,比如魏国强……”安迪不得不做一个呕吐姿势,以缓冲说起这个名字的心理不适。“即使我跟他从来只有不良接触,他……诶哟,你反正知道的,自己去对比一下你爸。你爸怎么对你妈,并不意味怎么对你。他这年纪,再养一个来接班也来不及了。再退一步讲,即使全退,你已有市场,经验,人脉,人手,资金你不用愁,你三年后也不会比今天差。”

    包奕凡抬起脸,看着安迪,好一会儿,道:“可不可以让我单独思考会儿。”

    安迪二话不说,起身退出。包奕凡有点儿困惑地看看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关雎尔终于能和谢滨一起度过一个周末。只是此前她又眼看没法正点下班,只能发短信给谢滨,让带一份晚餐,她吃着去电影院。等她终于完工,掐着秒表冲出办公室,都等不及电梯,直接飞奔下楼,只见,谢滨递上一只裹满各色蔬菜的看上去很好吃的赛百味。关雎尔在车座上雀跃起来。“我想的就是它,而且我想的就是各种蔬菜来一撮。”

    “心有灵犀呗,这下你相信了吧?”

    关雎尔脸红红的,做了个鬼脸。低头啃了一口,又忍不住佯怒道:“你看着我,我都没法吃了。”

    “啊,我忘了我也有一份。嘻嘻。”谢滨的却是麦当劳的巨无霸,只见厚厚两层肉。两人不由得将两个三明治凑一起,反差如此巨大,两人哈哈大笑。

    只是电影开场的时间不等人,谢滨急于开车,都没时间啃一口巨无霸。等到了电影院楼下停车场,一看时间不对,两人只能拎着晚餐拔足狂奔。穿着中跟鞋的关雎尔不出三步便远远落后。谢滨想都没想,一把抓住关雎尔的手,拖着往前跑。但跑出才又三步,两人都震惊了,以一种奔跑的姿势凝固在车道中央,呆呆对视。可惜停车场热闹得车来车往,很快一辆车拉着笛将两人惊醒。两人立马继续狂奔,只是这一路如步云端。

    很快到了检票口,两个气喘吁吁的人停下来,谢滨并未放手,他用另一只还拎着晚餐的手艰难地掏出电影票,递给检票员。而他的眼睛早溜向关雎尔,直到检票员不耐烦,推推他的手臂,他才想到要拿回票子。

    关雎尔几乎抬不起眼皮,她让谢滨坚实的大手拖着进门,找位置,坐下,等黑暗吞没羞涩,她才稍稍扭头看谢滨一眼。谢滨也正看她。黑暗中没有其他表情,只有亮晶晶的四只眼睛相对。她感觉,谢滨的手握得更紧。

    非常煞风景的是,关雎尔的电话响了。她一只手掏手机不易,谢滨只能放了她的手。关雎尔心慌意乱地掏不到手机,等终于摸到,手机已经不响。她翻开一看,是邱莹莹的,便索性关了手机,扔回包里。

    谢滨揪心地道:“如果小邱那儿真要紧,我们不看电影了吧,没关系。”

    电影早已开演,周围声音轰响,两人说话不免凑到一起,关雎尔不禁又脸红心跳的,好在有黑暗,她勇敢地保持不挪窝,“今晚开始不要紧了,应勤转院到她病房隔壁,应家也认可了小邱,她那儿再有大事也有人顶着了。”

    “哦也!”谢滨一声欢呼。但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关雎尔那只柔软的小手。那只手放在包上面,他如果去抓来,此时此地显得突兀。可是,令他几乎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那只小手竟然抬到半空悬浮了会儿,毅然放在两人座位中间的扶手上。谢滨心里一声欢呼,毫不犹豫大手飞扑,扪在手心里。关雎尔虽然目不斜视,不,甚至将脸背着谢滨,可一直没将手抽回。

    两人都忘了,手头还有才啃了几口的晚餐。

    王柏川送樊胜美回家。一路上,樊胜美趴仪表盘上,与王柏川讨论晚上排队需准备的东西,诸如坐垫厚衣服水纸巾等,并一一记录下来,等车到“欢乐颂”门口,将便笺撕下来,交给王柏川。

    王柏川笑道:“好隆重,又不是露营。”

    “小邱春节前买票喝口冷水,差点儿送医院呢。可别不当回事。明早我拿热豆浆给你去。”

    樊胜美临下车,又扭回头,捧住王柏川的脸深深一吻,才笑容满面地出去。王柏川愣愣地看着樊胜美的背影,心里却想着樊家一窝子的老弱凶残。

    樊胜美走到转角处,不经意回眸,却见王柏川的车子还在原地,不禁开心地笑了,挥手让王柏川快走,自己的脚步也更轻快起来。

    却在电梯里接到安迪的一条短信,没头没脑的:看到包子沮丧,我心里挺烦的,很想回避,是不是爱得有问题?

    樊胜美不知安迪那儿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安迪来问她,她就慎重想了又想,才谨慎地回一条:看到他沮丧,若是心里没波动,才是有问题。若是反而欢喜,问题更大。感到烦,试图回避,是正常心理,但如果能尝试沟通,圆满。

    “采纳!”安迪看着回复的短信,放心了。她已经奔圆满而去。

    包奕凡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安迪一看,是老包来电,她扬声问里面还泡着的,“你爸的,接不接?”

    “接。”

    安迪拿手机进去,包奕凡顺势也拉住安迪的手,扯她又坐下。湿漉漉的耳边不方便放手机,他开了免提。接通电话,很不情愿地一声,“嗯?”

    “一些小误会,我跟他们理顺一下,明天正常开会。”

    “嗯。”

    “到家,见到安迪了吗?”

    “嗯。”

    “她在的这两天你表现积极一些,她已经流露出不喜欢精神萎靡的人的意思。”

    “嗯?”包奕凡连忙捂住安迪的嘴,“她对你说什么了?”

    “她问我,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是手下,我看见你那颓样会怎么想。你自己留意吧。”

    父子俩通话毫不啰嗦,说完就挂,仇人似的。包奕凡“哼”了一声,道:“你看,意识到你是个威胁了,开始挑拨我俩的关系。”

    安迪欲言又止,紧紧闭上自己的嘴。这话原是她说的,老包既是挑拨,也是挑明事实。但她现在可不愿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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