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万籁俱静时。
    罗丛柏不敢弄出声响,只小声地冲着心上人嘘了声。
    他一出声,邵韵诗便清醒了几分,再看见了某人疲累的俊脸,不由地安心一笑。
    她一动,罗丛柏忙安抚道:“别怕,是我,可是要喝水?”
    邵韵诗轻嗯了声,有些闷闷地道:“有些热呢,喝些水好些,你也喝些,我让狗子泡的荷叶茶,解渴生津。”
    罗丛柏端了温茶喂到邵韵诗的唇边,见她喝不了多少,知她胃口小,便一口气干了剩下的。
    他这豪爽的模样,叫邵韵诗俏脸一红,“那边有一壶呢,做什么喝下剩的。”
    罗丛柏知她面皮薄,呵呵两声,道:“你配的这茶真不错,降暑。早前,我叫狗子烧了一锅,大家都说好。”
    邵韵诗噗呲一声,乐道:“你叫狗子烧了一锅?真是的,茶是这么沏的吗。不过,天热,虽这么一弄,茶水的口感不佳,可到底喝了能降暑,也不错。”
    说完,怕某人不好意思,她便转头问道:“你待在我这里没事吗?这都半夜了。”
    罗丛柏好笑地道:“能有什么事,狗子在外头站岗呢。”
    不敢告诉媳妇实情,他说了个美丽的谎言。
    听了这话,邵韵诗确实安心了几分,又往外头看了看,“这会子大概不早了,你睡了吗?”
    罗丛柏拍拍她,柔声道:“睡过了,对了,你晚间睡下后,老苏同志来过了。”
    老苏同志是上海地、下党的临时领导,这个邵韵诗是知道的,当然这是某人偷摸着告诉她的。
    听他提起这人,邵韵诗拉着他的手,问道:“难道老苏同志不放心我?”
    罗丛柏好笑道:“我执行的是特别任务,有临机决断权,老苏是老同志了,这点纪律他懂,怎么可能质疑我带来的人。”
    “那?”邵韵诗不明所以。
    对在自己跟前不愿动脑子的小女人,罗丛柏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背,解释道:“老苏同志是来问首长情况的,他十分后悔昨儿特意送来人参,觉得自己差点就害了首长。”
    邵韵诗听到首长两字,这才想起一直觉得怪怪的地方,忙转头问道:“你将我带来,不作任何掩饰,人家会不会觉得你办事不周全呀?”
    这里可有个大首长,警戒查询该当是极严格的。
    罗丛柏知道邵韵诗的顾忌,忙安抚道:“我一早就已经同大家解释过了,所以,到了这,他们才没戒备。”
    “啊,你这么说,人家就许了?”邵韵诗听晓冬和罗成说过苏区的审查制度很严的,这会,她有些不可置信。
    罗丛柏暗道,到了这里,又遇上首长性命攸关的时候,哪里能如以往那般严苛。
    罗丛柏是个体贴又护短的人,自然不好的都不会同媳妇说。
    遂,他带笑道:“你是我们党的忠实朋友,一直都有帮助我们,大家感激你还来不及,哪里会计较你的情况。”
    邵韵诗听了,知道他是同人家说了官面话,想想,他一贯做事很周全,倒也放心。再说了,自己也确实是可靠人。
    可?邵韵诗又蹙眉道:“今儿这遭固然情有可原,可若是日后叫人知道了,怕是不好。”
    罗丛柏见她说的虽在理,也有些迷糊,忙解释道:“怎么可能知道,你看看我和你如今的模样,日后再见,谁又能认识谁?”
    对呀,木头做特殊任务的时候都是易容的,不仅如此,还改了名姓。
    除开狗子,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日后再遇,还真没人会认出来。
    思及此,邵韵诗松了口气,“这就好。对了,你们可商定了孩子们的去向?”
    罗丛柏摇头,“具体的还没说。”
    邵韵诗蹙眉,又问道:“昨儿,飞鸿大哥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罗丛柏听了,点头道:“这话我已经和老苏同志讲过了,他正好是上海地区的负责人,有他负责接手比较妥当,你们不宜出面。”
    “那资金方面?”
    罗丛柏摇头道:“这些都不用你烦,老苏同志有钱。对了,回头让飞鸿将这些日子考察来的情形,详细地写下来,好叫老苏同志少走弯路。”
    开店探情报这件事有人接手,邵韵诗自然不会多管。
    想了想,她问道:“咱们要在这多久?”
    “再观察一两天首长他们的情况,若是没问题了,你就可以先回上海了。”罗丛柏肯定地道。
    邵韵诗扭了把某人作怪的手,道:“我是问,你几时能走。”
    被小女人一揪,罗丛柏也没缩回放在某处的手,只呵呵两声道:“我得和老苏同志合计安置孩子们的事,等送你回上海后,还得来这里。”
    邵韵诗推不动某人的手,只得作罢,嘟着嘴,道:“热死了,你赶紧拿开些,我得起了。”
    “这会子半夜,你起来做什么,继续躺着。”罗丛柏压下了要起身的小女人。
    挣不过某人,邵韵诗只得作罢。她想起某件事,直接又问道:“你这趟可回家?”
    自然是要回的,这可是任务。不过?罗丛柏看了眼小女人,不知该如何回是好。
    邵韵诗不说是某人肚子里的蛔虫了,可对他的情绪也是了解的十分清楚。
    一见他这样,她直接就道:“你还另外有任务?不会是为了那批宝藏吧?”
    扬州的事,自然是抢宝藏最要紧了。
    嗯?这什么意思,罗丛柏面色一正,看着小女人,问道:“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邵韵诗本不打算将自己难处告诉罗丛柏,免得他烦心,可如今事到临头了,不说,万一木头回去没处理好,或是从别处知道,那就更糟糕了。
    遂,她想了想,还是老实地将过年回扬州后遇到的一些憋屈事,一一同罗丛柏说了。
    尤其,特意说了自己对元大公子的怀疑,以及人家对她的帮助。
    说完,她没听到某人的声音,周围的气息忽然又有些紊乱,立马就知道某人这是生气了。
    邵韵诗不敢耽搁,忙一把拉住男人的手,撒娇道:“我这不是没事吗,钮大姑娘可是没在康三少那得好。”
    “你还惦着旁人做什么,居然差点被绑架。”说到这,罗丛柏一下子眼眶就红了,“你,你为什么不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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