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闵仙柔好像知道她所想,宽慰道:“你初进宫时,本宫就提醒你寻个可靠的人,你那桃苒、梅苒早在一年前就被董世杰收了房。她们正等着年纪大放出宫做董世杰的妾室,全董府都知道这事,只瞒着你而已。本宫还是那句话,只有法子保你和家人平安。”她口中的家人自然是指董姝韵认可、对湛凞没有危险的家人。

    董姝洵心领神会,收了泪水谢恩而去。

    申菊奇道:“娘娘,这皇后真会真心来投?”

    闵仙柔笑道:“她素来和她堂姐交好,可董姝晴的下场又如何?此事已让她心有不忿。其后自己又被当做棋子送入宫,你叫她心中又作何想?以往她许是念着亲情,又想自保又不欲与董家作对,经此一事,她已明白,董家根本不当她是人。大家闺秀,困于绣阁,偏又识文断字明白事理,若不是随波逐浪自怨自艾,便是要抗争命运了。”她漫不经心道:“用她来对付淑妃恵妃,管叫董桦有苦难言。”她又命令申菊道:“紧紧派人盯着董姝韵,看她找何人做心腹。还有,让章诚暗中去查董家在宫中的眼线。”

    “是。”申菊笑着道:“娘娘说的正是。奴婢看这董姝韵还不如柳玉陵,好歹柳家是惧怕权贵才献出女儿,而董家纯是为了自个私利将女儿当筹码。”

    银月也跟着笑道:“瞧前些时日董姝韵那左右逢源的手段,不愧是董家人。”众人一时都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董姝韵阴沉着脸回到延福宫,众宫人俱是小心翼翼,生怕惹祸上身。都是混在宫中的人精,知道皇后虽不受宠,但名分在这儿摆着,弄死个宫人还是小菜一碟。那桃苒、梅苒早躲得不知所踪,她满腔的悲愤无处发泄,心情也随着渐暗的天色越发阴郁。熄灯后,近侍们看这位皇后只穿着亵衣、披发赤足在空荡的大殿中游走,活像飘荡在世上几百年的孤魂,吓得个个四散逃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董姝韵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已经走出了延福宫,身旁一个人也没有。此刻悲愤已去,酸楚扑面而来,她索性沿着东湖边慢慢踱步,心中是又涩又怜又哀又叹,万般滋味只为自己。实在没了力气时,她靠着湖柳滑坐下来,痴呆地望着黑漆漆的水面,嘴角尽是嘲弄,夜黑不见五指,正是杀人好时刻,可惜啊,自己这条贱/命,闵仙柔和董家还要利用尽呢。她有什么可怕的,指不定此时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既然至亲都不拿自己当人,她何必充作仁义大度。不就是无耻自私吗,这等品行,谁都能不学自会。她嘴角咧了咧,努力让自己笑得冷酷无情。猛然间肩膀被什么拍了一下,吓得她浑身一颤,惊恐地扭头瞧去,直对上了一双灿如星光的眼眸。

    这人影高高瘦瘦,气息甚是温和,身上有股不知名的香气,让董姝韵的心静了静。

    “你是哪里的宫女?也跑出来纳凉?”这人的声音十分的轻快悦耳,让人的心情顿时为之爽凉。董姝韵这才低头注意自己的形象,不由脸上发烫,幸亏是黑夜,否则她真要无地自容了。

    见没人回答,这人挨着董姝韵坐下,笑道:“你怕是头一次出来吧?甭怕,天热,这里晚上纳凉的姐妹多了。”

    董姝韵吃惊,一想到刚才的失态恐怕被人瞧去,顿时燥得浑身发烫,她想拿出皇后的威严,但说出来的话却软绵无力,“你们不怕被人瞧见,禀告了主子?”

    这人吃吃笑了,“月黑风高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节,来这里的姐妹都是对食,一对对正腻着呢,哪有闲工夫管别人。”

    “宫中如此,如此混乱,规矩何在?体统何在?”董姝韵奇道。

    这人也奇道:“妹妹难道才进宫不成?这事前朝那个老皇帝都不管,何况咱们的皇上。进了这后宫,不找个人伴着,漫漫长夜怎生入眠?”她见董姝韵面露惊讶,又喋喋不休道:“都是可怜人,御卫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子时前还是须得回去的,否则被抓住也是不得了。”她嘻嘻又笑道:“现今皇上改了体制,前殿还是如旧,后宫巡逻的侍卫却都换成女子了,也不知从哪儿跑出这么多会功夫的姐妹,想来被她们抓了也不会怎样吧?”她复又连声叹气道:“唉,前晋时宫中太监掌权,好些个姐妹都是和公公们处在一起的,如今谁都看出来,皇上身边的奴才最能说上话的当属银月大姑姑了,听说银月大姑姑是和皇上一同长大的。唉,又有人抛了原来的公公,重新又寻了个姐妹。唉,要我说真心才是顶要紧的。本来都是苦命的,处在一起就是想知冷知热贴个心,何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这人说得无奈哀怨,董姝韵听得却是感慨不已,心想,这些女侍卫必是在端地时就培训已久的,想想皇上才多大,可见湛氏逐鹿之心恐几代之前就早已有之。忽又想到自己的身世,不觉哀怜起来,自己还不如这些个宫女呢,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成天间防这个防那个,睡梦中这颗心都不敢放下。她越想越悲,不禁长叹出声。

    这人也跟着长叹,啰嗦道:“这东湖边恐怕就只有你我两人形单影只了。看你这样子,定是和我一样都是在想心上人吧。其实我想她也得无用的,她自愿出宫,我自愿留下,谁也怨不了谁。”

    董姝韵被她这一闹,哀怨之心渐去,颇有些好笑问:“你是哪里的宫女?”

    这人还未等董姝韵说完,嘴快道:“我叫昌福,尚食处的。也就是在御厨里打打下手跑跑腿呢,倒是轻松。我这有甜米糕,加了蜂蜜的,很好吃。”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手绢裹着的小木制食盒,打开后,她满面讨好笑道:“你也尝尝吧。”

    董姝韵一时间被她那闪亮的大眼睛晃了神,神差鬼使地捻起一块糕点,小口呡尝了下,违心地赞道:“是不错。你这名字起得倒有意思。”

    昌福高兴起来,顺着话滔滔不绝道:“我爹姓昌,他希望我有福气,所以就起了这名。唉,穷人家哪会有什么福气。我六岁那年村里闹瘟疫,只我一人活下来。后来被卖到下风城的一个大户人家当丫鬟,再后来有太监来选秀,主人买通了太监,让我顶替了小姐名入宫,那时我才十三。一晃入宫都十二年了。”她也不看旁人眼色,喋喋不休道:“不过我遇到淮儿时却是十七岁,正值情窦初开呢。她呀,和我一般大,在尚服处干活,她的女红可好了。我是一次送食时认识她的,不知怎么就攀谈起来,原来我们的家乡都在下风城附近,算是老乡呢。熟识后自然而然我们就在一起了。这里也是我和她常来的地方呢。”

    董姝韵不知不觉咬了口糕点,问:“那你为何不陪她出宫?”

    “你不知道,前晋时宫中掌权的是太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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