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就是孑然一身的孤儿,又是替皇上做些见不得光的事,等老去无用时,下场可想而知。如今皇上竟然将不息谷给了她们,虽说限制了自由,但颐养天年安生无忧,对于知道太多秘密的她们,已是皇帝能给的最大恩赐了。

    不料旁边伺候的银月却面色大变,浑身颤抖地不能站立,跪着时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还死命地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湛凞还未反应过来,闵仙柔倒是立时明白了,笑着道:“本宫替皇上做主,再加上一条,若是外人和不息谷中之人真心相爱,须得报与皇后得之同意,也可一同进谷。但,”她突然严肃道:“此外人,只限于没有身孕的女子,若是不息谷有一个男子,哪怕是婴孩,这不息谷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湛凞听了,连连点头。还是爱人想得周到,既然要收买人心,不如收得彻底。父皇在信中这样安排,也是为了给她湛氏留个隐秘的棋子。一朝天子一朝臣,暗卫也是这样,子端之类的名号可以传下去,但人总会老去。不过即使老去,凭着身手和经验,这帮人临阵对敌也是很有胜算。万一日后出了昏君,靠着这帮人和不息谷独特的地理位置,也能保湛氏血脉不绝啊。而且全是女子,绝了繁衍之忧。否则谷中人口越来越多,难免不会有人野心膨胀,向外扩张。真要这样,不息谷人尽皆知,还怎么成为皇家的暗子?还有一点也该考虑到,毕竟有人的地方说不定就会引起争斗,所以决不能让谷中有人因为争权而导致内乱。想到这,湛凞又道:“不息谷的谷主,由湛氏皇帝直接任命。”见子端握着银月的手,早泣不成声。湛凞笑笑,又道:“你们何至于如此?朕难道是那等不通情理的无情之君?你们对朕忠心,朕岂能让你们寒心。这会子,你们恐怕也没心情在跟前伺候。都下去吧。”子端和银月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只重重地叩首,然后才缓缓站起躬身出去了。

    湛凞和闵仙柔相视一笑,才坐下说了几句体己话,就见酉阳拿着一封密信,神情兴奋地进来叩首。湛凞好笑道:“今儿是怎么了?朕的暗卫都成了不能自已的毛躁人?”

    酉阳机灵笑答:“回皇上,奴婢刚听了子端传得皇上和娘娘的旨意,姐妹们都和奴婢一样,心里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皇上和娘娘的天恩。”

    “忠心办事便好。”闵仙柔淡淡笑道:“所来何事?”

    酉阳赶忙将密信呈上,正经回道:“盯着韩亮节的人来回话了,这人半夜偷掘了一具尸体,又在自个破屋中放了把火,想偷梁换柱,让别人以为他已经死了。不过他出来时,被掉落的房梁烧到面容,脸已是毁了。如今他正往南边去。”

    湛凞看着闵仙柔,轻蔑道:“这姓韩倒也不是蠢货,知道被人监视,于是演了这戏,想博取你的同情?”

    闵仙柔没理会她的酸话,含笑道:“这入朝为官之人,有谁是真正蠢到家的?韩亮节此人自视甚高,前晋覆灭之后,他无脸回乡,尽往偏僻之地而去。可我们却能轻易将他找出,这分明就是告诉他,我们派人在监视他。”

    “知道又如何?让他活着,就是为向天下人证明你的清白,否则,”湛凞冷冷哼了一声,“竟敢觊觎我的女人,早该被千刀万剐了。他要安分过日,不再有非分之想,我倒是可以让他苟活。如今他这样做戏,分明就是心怀不轨。往南边去?难道他是想去投靠闵煜?”

    闵仙柔点头道:“被监视了这么久,又经过大殿询问,这韩亮节定然明白自身的利用价值,也肯定知道性命无虞。既如此还要费尽心思掩人耳目,心中定有歹毒谋划。投奔闵煜?这倒未必,世人皆知他不过是个笑话,如今又毁了容,依着闵煜好颜面的性子,怎会待见他?闵炫和他更是怨恨极深。往南而去,只不过是他怕这偷梁换柱之计没演好,仍会引来怀疑监视,以为到了南边不再是大端的地方,我们就没有法子,日子久了自然将他淡忘,这样正好方便他阴谋行事。雕虫小技而已。”她对酉阳下令道:“记住,只要暗中监视,不准让他察觉。”

    酉阳领命而去后,闵仙柔见湛凞仍然面色阴沉,知道这醋味还未散去,刚要打趣一番,复见子端捧着两个密匣进来,不由叹笑道:“今儿什么日子,事赶事,一点都歇息不得。”

    湛凞让子端退下,取出其中密匣的信一看,顿时展颜笑道:“好。赵岩领军大败宇文扬,现今占了安穗城。这唐咸安不愧是一流的谋士啊。”

    闵仙柔夸奖道:“我的凞凞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呢,要不是你的明睿善听,要不是有你的密旨在手,哪会有此次大胜?赵岩也不敢如此行事啊。”

    湛凞一点也不客气,坦然地接受了爱人的赞美,神情颇为兴奋道:“没想到赵岩竟能做得如此漂亮,用诱敌之计引得宇文扬上钩,使其轻率地出了城,入了埋伏之地,导致全军覆没。宇文扬也成了阶下囚。安穗可是闵煜极为重视的第一道防线。将来即使赵润玉不能成事,就凭着有安穗城在,我们进攻孟阳也是事半功倍。”她欣喜赞道:“父皇给我选的猛将啊,谁说赵岩只能是守城之将?我看他的将才不比李朗差。”她又得意道:“这闵煜真是死要面子的人,在滨江城摆出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却派那个什么冯谦良的,来秘密谈和,简直就是和他老子一样,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他那卑劣的做派。这闵煜真是无用之辈,明明还有三十五万人马,不趁着赵岩立足未稳抢占先机,却偏偏派人来和谈。亏得我以前还对他稍微高看一眼,真是惭愧啊。”

    闵仙柔这时反倒一点没有喜色,平静道:“父皇说赵岩是守城之将,必有其道理。何况赵岩此人一向沉稳,极有自知之明,他都认为自己守土有余开疆不足,那一定是没有虚话。此次大胜与其说是靠着赵岩的本事,不如说是因为宇文扬的昏庸所致。圣启初年,天下混乱,你只带着几万人进京,局势何其不明。圣启二年,外有亢藏金,内有范赫、董马,情形何其凶险。一而再,闵煜都是坐失良机。如今你坐稳了皇位,大端也有了起色。凭着一隅之地,又无外援勾结,他何敢与你争锋?做出决战架势,不过是想在和谈多些筹码罢了。”

    湛凞目光闪出光华,自信笑道:“不错,闵煜偏安之心已定,哪里还会有雄心壮志逐鹿天下。”她又瞧了瞧密信,说道:“闵煜想用每年十万白银,万匹丝绸的进贡换取安穗城,可安穗是孟阳的第一道防线,我可不想给他。”

    闵仙柔将她拉坐在自己身边,接过密信,大致浏览了一番,道:“唐咸安献了‘蚕食之计’,其中可有说须得拿下安穗城?”见湛凞怔怔望着自己,闵仙柔温柔笑道:“唐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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