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完全对事情真相一无所知, 明明自己害怕, 还这般惦记着她的江止, 陆玉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正想要说些什么, 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了动静。当即抓住了江止的手, 一个闪身便带着他入了一个狭窄的山洞之内。
    这个是道士们专门用来闭关的山洞,内里是一个小型的法阵, 可以遮掩他们两个人的身形和气息, 与此同时还不影响他们接受来自外界的信息。
    “嘘, 莫要说话。”
    很快, 几个人便落在了梅岭之上。
    “我们问过了,戚芷师兄的确是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说话的人便是方才在外头说闲话,导致戚芷过来,意图找陆玉麻烦的那几个师兄弟, 他们思来想去实在是良心不安
    他们生怕因为自己的过错害了一颗玄天宗的好苗子,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去请了自己的师父过来。
    结果在这里转了一圈,他们并没有看到陆玉或者是戚芷的身影。
    “兴许是师妹离开了梅岭。”
    另一个小道士说:“快看, 山洞那里的阵法闭合了,应该是她又闭关了才对。”
    他们无法窥探内部环境,自然以为里面只有陆玉一个。
    被他们硬拉过来的长老把两个人都骂了一顿, 然后御剑离开了梅岭。
    无非是呵斥两个徒弟总爱胡思乱想,不该乱说闲话的事。
    等外面动静消失了,陆玉方松开对江止的桎梏:“师父……?!你怎么流鼻血了?”
    山洞狭窄,陆玉又没有顾忌什么男女之别, 只担心江止突然变回去,便一直压着他。
    她如今的身体早就抽条发育,虽然咋一看还是一马平川,但实际上还是有些起伏的丘陵。
    更何况少女怎么练也不会像男人那样硬邦邦,被压着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
    两个人靠的这般近,呼吸间都是徒弟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江止的脸色已经在持续不断的变红。
    然后方才陆玉探出身查看外面的情况,他又被少女某处特别柔软的地方蹭了一下,加上少年人的身体血气方刚,江止就一时间控制不住。
    和陆玉疑惑的眼神对上,江止不由得在心中痛骂自己,面对单纯的徒弟,自己这个师父当真是太过心思龌龊!
    “啊,肯定是这个身体太脆弱的缘故……”他慌慌张张为自己辩解,毫不犹豫地把锅都丢到了戚芷身上
    “师父,有件事我……”陆玉经过思虑,还是决定告诉江止关于戚芷的情况。
    陆玉的话被江止急急打断:“对了,我今日来的匆忙,得先回去了,免得被人发觉异常。白日的时候这身体似乎不归我控制,你只管安心修炼,等明日夜里我稳定下来,再来寻你。”
    他这么说着,立马跌跌撞撞地出去了,御剑飞行的时候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差点没从剑上摔下去。
    柔和的月光之下,陆玉手中的储物戒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的师父当真贴心,还特地抹去了上面的烙印,她探入灵力,便能随意取用其中的资源。
    江止一片爱徒之心,陆玉却没有再碰这些东西,她叹了口气,难得有些意乱。
    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临时住处的江止把门一关,然后“啊!”的一声把脑袋埋入双膝之间。
    他几乎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什么以假乱真的幻境,特地安排了徒弟,作为他渡劫的道路上的阻碍。
    他的灵力近乎为零,虽然拥有了一个似乎轻易能够取用灵气,随便施展就能放出大型法术的身体,但江止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特别上当旁人唤他戚芷师兄的时候,他更是觉得这个世界同他格格不入,一直到见到徒弟陆玉,她那种能够让人心安的力量才奇异地安抚好了他躁动不安的情绪。
    虽然后来又因为那个小插曲,让他变得更加躁动不安,还在徒弟面前丢了大面子。
    狐妖玉艳艳的话仿佛言犹在耳:你就喜欢这样的。
    不,他并不是喜欢玉艳艳那样的,而是喜欢小徒弟这样的。
    可是师徒之间,实在有悖伦常。
    另外一个声音又说:哪有做师父的一直靠徒弟养的,只是有几分师徒情谊,算不上正经师徒,而且你不过只是比她大了几岁,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不敢想不敢想,都怪那该死的狐妖,乱了他的心智。
    江止盘腿坐下,口中开始默念《清静经》: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光是默念还不够,他又取了纸笔默写,试图通过书法让自己顺利地平心静气,达到清心寡欲的目的。
    清晨的熹光从门窗照入房内,枕在宣纸上,染了一脸墨汁的戚芷的眼睫颤了颤。
    他直起身来,感觉自己有些头疼欲裂。
    明明昨儿个夜里的时候,他似乎去寻了那个叫做陆玉的便宜师妹,为何走到一半,却倒在地上,难道是他又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说起来这些时日他的确是有些奇怪,往日里他对那些衣衫浑不在意,可这几日出去,若是见着了同门师姐妹身上的漂亮衣服,他便手指蠢蠢欲动,似乎也想自己来做一件。
    他又不是裁缝,脑子抽了疯才会做这个。而且在他脑海里冒出来的还都是女装,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做女人的裙子能用来做什么。
    但利用法器探查了自己的身体内部,他的的确确魂魄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也不存在任何被人夺舍的迹象。
    与其说是夺舍,不如说他生了心魔。大道之上,很容易滋生心魔,他如今被雷劈了八次,只差一回,便可飞升成仙。
    心魔的出现,或许从某方面而言,可以让他突破现在的禁锢。
    等一等,戚芷从桌子上拿起那叠厚厚的宣纸。
    前几张还是道家的《清静经》,后面几张纸,满满当当的都是重复的两个字——陆玉。
    这年头心魔也要抄《清静经》了?!说来字体和他的很是相似,但是稍微有些不同,至少从字迹上来看,心魔的心乱了。
    事情的关键,俨然和那个叫做陆玉的女子息息相关。
    戚芷眼皮一跳,得知此事绝不简单。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储物戒,想从里面拿万年老龟的龟壳算上一卦。
    结果这下不得了,储物戒没了?!连带着他的那些个宝贝,都没了!
    许是昨儿个夜里他弄丢了,然后他放出神识寻找,发现竟然毫无波动。
    没有他的允许,那储物戒也就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只能放不能取。倘若外人强行抹去了他的神识,那他的身体定然会遭到反噬,但他身体好好的,除了脸颊上有些墨迹,并无损伤。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而且他可以笃定,自己能够从那个叫做陆玉的师妹身上找到线索。
    戚芷掐了个清洁术,净了脸又换了衣衫,入了千惠师叔所在的峰头,随便抓了个有点脸熟的弟子询问:“陆玉去哪了?”
    被他抓的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陆玉师姐去找掌门师伯了。”
    戚芷抛下这个弟子,转头又去找自己的亲爹。
    结果人还是不在:“她方才跟着你几位师兄下山斩除妖魔去了,怎么,你找她做什么?”
    戚芷问了陆玉具体去的山头,用完了他爹,搭都没有搭理他,转头就御剑而去。
    他并没有同亲爹说陆玉的事情:自己一宿没睡,还莫名默写了一晚上的《清静经》和一个女人的名字,这种事情说出去,搞不好旁人还要以为他对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抱有什么想法。
    戚芷正是少年,自尊心极强的时候,他从未遭遇过挫折,第一时间当然是要自己解决,而不是去向父兄他们寻求帮助。
    更何况,若当真是他的心魔,他也只能依靠自己解决,才能勘破此关。
    连着跑了好几个地方,这次戚芷总算是和陆玉给撞上了。
    戚芷记性很好,不过不怎么记人,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同门师兄弟。
    按理来说,这么多人,他又从未见过陆玉——昨儿个夜里只瞧见了背影就晕倒了。
    但这一次,戚芷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位传闻中的陆玉师妹。
    对方的确样貌不俗,整个人的气质像是天山山顶的冰雪,她手中所持的赤色长刀却燃着烈焰,别的师兄弟费了老大力气同妖怪厮杀,她这边一只恶鬼妖怪也不敢近她的身。
    因为一靠近那仿佛来自地狱的业火,便只能发出惨叫,然后被火焰被烧得干干净净,神魂俱灭。
    察觉到戚芷的存在,陆玉看过去一眼,然后颇为冷淡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样的神情,定然不是江止。看来江止所言非虚,白日里的时候是戚芷,夜间他才能够动用自己的身体。
    她或许得再入藏经阁,找一找关于魂体方面的记载,至少要弄清楚江止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师父江止心性纯良,便是鬼王转世,也该是最为仁善的一部分。
    任务没有判定失败,就说明有成功的可能。或许阻止鬼王灭世的那一线生机,就在江止的身上。
    陆玉没有再看戚芷,斩龙刀卷起一阵霸道罡气,将更远处一圈魑魅魍魉瞬间消灭得干干净净。
    戚芷佩剑出鞘,然后搅碎了把他当成美味猎物的游魂野鬼。
    陆玉看自己的眼神,让戚芷想起了自己看那些师妹的眼神,冷若冰霜,目中无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又是那种激烈跳动的奇怪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久违的战意吧!
    戚芷隐隐有些兴奋:或许这个陆玉师妹,当真能够拥有和他一战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江止:什么叫久违的战意,那是心动的感觉!戚芷你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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