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一惊,仔细一看,这些人衣袖上各自绣着半片月亮,心中一动:“五毒教的人自然都是五毒神君的手下,莫非这些人也是要去‘不老长春谷’?”
    欧阳锋心中显然也是这般想法,二人一时也没多说话,只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伙五毒教教众上来十来人后,紧随而上的还有数人,一红一蓝两个女子,均是身材窈窕,还有一个面相清奇的男子,身负一条哭丧大棒。
    当先那蓝衣女子二十七八的模样,面容娇艳,双眉斜飞,秀发高高盘起,身上挂着一根软鞭,显得英气勃勃。
    蓝衣女子见那背负哭丧大棒的男子喘着粗气,咯咯笑道:“潇湘子,你背着这么一条钢棒不嫌累么,我看扔掉算了,咱们可还要走上一百好几十里山路呢!”
    这面相清奇的男子正是‘西南三杰’之一的潇湘子,他听闻蓝衣女子笑言,回道:“我这一身功夫都落在这哭丧棒上,怎能随意丢弃?”
    “哦?”那蓝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浪声道:“你在这条大棒上淫浸了多少年功夫,让姊姊来瞧瞧吧!”
    潇湘子见蓝衣女子语气怪异,颇有魅惑之意,当即尴尬笑了数声,道:“何教主说笑了——”
    何姓蓝衣女子‘咯咯’娇笑数声,眼神又瞥向红衣女子,她道:“好妹妹,去江南玩的尽兴不……英雄大会上,有没有让你砰然心动的少年英侠啊?”
    红衣女子正是赤霞庄主楚红玉,她的面色依旧温婉动人,只听她道:“英雄大会是有些少年英侠,武功天资极高的也有那么几位,尤其是那剑毙‘黑水老怪’的侯青云,算是当世英杰!”
    何姓女子点头道:“黑水老怪确属当世一绝,能轻易杀掉他的倒真是不凡……如此说来,这侯青云倒也配的上妹妹你了?”
    “咳咳——”潇湘子干咳两声,插嘴道:“何教主,此去路程还长,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何姓女子收敛了轻浮,她瞥到不远处欧阳锋叔侄俩的身形,嗓音渐渐小不可闻,但欧阳锋耳力通玄,隐约听到‘神君’、‘教主’几个词儿。
    “神君……何教主?”欧阳锋听到此处,心中一动:“莫非此女就是五毒教教主——何红药?而他们也是要去拜见五毒神君?”
    五毒教一行人路过欧阳锋之时,何教主瞥了一眼欧阳锋与病恹恹的欧阳克,开口道:“看你二人模样也不像是采药人,到这深山峻岭来做什么?”
    欧阳锋眼神锋锐,他铿声道:“你是不是五毒教教主——何红药?”
    “大胆!”两个五毒教徒一齐上前喝道:“教主的名讳,是你这老儿能说的?”
    何红药、楚红玉一行人均是上下打量着欧阳锋叔侄俩:欧阳克此时无精打采,虽然见到两位美人,却也没多大兴致,在其余人眼中就是一副痨病鬼模样。欧阳锋赶路久了,一脸风尘,招牌蛇杖早就失在了大海中,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个高大魁梧的老人,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何红药给那两个教徒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会意,一人喝道:“老儿,快跪下来给咱们教主磕十个响头,这便绕了你们,否则的话——”
    欧阳锋哈哈大笑,笑声铿然,声震群山,悠悠久久不绝于耳,功力低微的教徒们听的心神不稳,胸中烦闷难挡,而何红药几人见他展示这番内力,相顾骇然。
    楚红玉仔细打量了一番欧阳锋与欧阳克,忽然出声道:“老人家可是‘西毒’欧阳锋前辈?”
    欧阳锋一口气笑完,傲然道:“女娃儿眼神倒是好,老夫正是欧阳锋。”
    其余人听闻西毒之名,顿时一惊,何红药虽然久在西南,但‘西毒’大名威震江湖已久,她自然不可能不知,当即一揖到地,谦声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欧阳前辈见谅……”
    潇湘子等人也各自向欧阳锋行礼,欧阳锋均是坦然受了。
    其实说起来,西南民风彪悍,各人都是心高气傲的很,以何红药一教之主的身份,也不需向欧阳锋行如此大礼,但五毒教向来以毒术闻名,崇拜其中的佼佼者,欧阳锋不仅武功强绝,更是当世用毒的大家,这才受五毒教的崇敬。
    何红药几人客套完后,何红药试探问道:“欧阳前辈为何会至此处深山?若是需要药材,尽管开口——”
    欧阳锋道:“我侄儿身中奇毒,却非药石可解,我这便带着侄儿求医来了。”
    何红药与楚红玉对视一眼,楚红玉道:“敢问令侄身中何毒,前辈又是欲向寻方寻医,咱们五毒教对毒术也有了解——”
    欧阳锋大有深意的扫了这几人一眼,道:“我这侄儿身中之毒我是解不了,你们当然也不行,我这便要前往不老长春谷,求见五毒神君她老人家——”
    “原来你也知道神君!”何红药与楚红玉对望一眼,眼中均露出一丝喜色,这让看似傲然昂首,其实在留神观察诸人的欧阳锋感到有些奇怪。
    何红药道:“原来欧阳前辈也知神君她老人家,咱们这便是要前往长春谷拜见神君,欧阳前辈不妨与咱们一道吧。”
    欧阳锋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此处距离不老长春谷尚有一段距离,而欧阳克的状态太差,现在有这么一帮人帮忙照料,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不过他面上不动神色,只是微微颔首,道:“这样也好。”
    欧阳克有五毒教弟子搀扶,一群人又在崇山峻岭穿行,趟过无数条山涧湍流,当夜又休整一晚,期间何红药向欧阳锋请教了一些毒术的问题,欧阳锋讲述起来信手捏来,让何红药叹服不已。
    第二日,众人终于来到一座陡峭的石壁山崖间,欧阳克见自己一行人穿过深邃的山洞通道后,来到一处奇异的山谷之中。
    这片山谷背靠千仞高山,上方雾气氤氲缭绕,终年见不到一缕阳光,按理说谷中应是毫无生机才对,可这山谷中却是繁花锦簇、桃红翠柳,树木花草布置的均是整齐有致。
    一池清冽的泉水自谷中趟过,沿着清泉建有数座茅草屋舍,小桥、流水、人家,一如江南村落的精致素雅,谷内空气中弥漫着清新香气,欧阳克使劲吸了几口,只觉心神舒泰,顿时感到一阵惊奇。
    一别数十年,欧阳锋再临此地,面上无动于衷,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数十年来,长春谷中风景如故,不知神君的面貌是否如初……”
    潇湘子也是头一次来到长春谷,即将见到传说中的人物,也不免有些局促。
    五毒教喽啰们在山谷外便即站定,他们可没资格进入山谷之中,何红药与楚红玉领着欧阳锋三人进入谷中。
    早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上前接洽,欧阳克见这二人俊美的面容,想到二人或许已经是七老八十人,心下隐隐生寒。
    那男子道:“原来是红药和红玉,这几人就是你们招揽到的高手?”
    那女子怪道:“只有三人嘛,还有一个病怏怏的……何红药,我看你这教主做的也不咋地啊!”
    何红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楚红玉接口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溪川哥哥,你这便去向神君通报吧。”
    男子点头离去,女子则神色不善的打量着几人,尤其是面露菜色的欧阳克,她眼中隐隐有讥讽之意。
    欧阳克在进谷之前曾的欧阳锋嘱咐,不得他示意,切忌开口说话,他虽对这女人的眼神很反感,却也装作无动于衷。
    那叫做溪川的男子很快又返回,他道:“神君正在修炼,还需等待一阵子,你们先随我来。”
    溪川领着五人来到一座竹亭下,示意几人静候。
    欧阳锋一直沉默不语,在刚一入谷,他早将谷中景致一览,与记忆中的不差分毫,但里面的人却全部变了,眼前这一男一女并非当初见过的那些面孔,是不是活了百年、靠长春泉续命的老怪,他也看不出来。
    楚红玉与溪川径直走出了竹亭,在小溪泉边攀谈,何红药则与谷中这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着,二人话语机锋,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潇湘子见楚红玉在溪川面前一改平日的不动神色,那脉脉温婉的眼神,让他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溪川哥哥’一棒敲死。
    潇湘子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初他在湖南深山中修炼,毒功有成后纵横湘西无敌,无意中听到了‘毒娘子’的名号,上前挑战一番后,佩服楚红玉的武功、毒术,更对她美貌垂涎三尺,自甘拜倒在楚红玉的石榴裙下,做了赤霞山庄的护法长老。
    楚红玉对潇湘子的态度十分暧昧,她将赤霞山庄的许多珍稀灵药以及养生秘术传给他。两年时间便让潇湘子从当初的僵尸脸,变成了这副飘逸俊朗的模样。
    英雄大会后,楚红玉提出要回大理拜见五毒神君,潇湘子自然毫不犹豫的一路随行,一直到了长春谷中。
    欧阳锋却在回味之前二人的对话,“招揽高手是什么意思,五毒神君要招揽高手做什么?”
    几人各怀心思,均是沉默不语,唯有溪水潺潺缓缓流淌而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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