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也在和离郡王商量。
    和女人之间说话时候心事重重相比,这两个人看起来云淡风轻。
    离郡王甚至还在把玩他新得的哥窑杯子,漫不经心地问陆辞有什么打算。
    陆辞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中闪过一抹厉色:“既然他们煞费苦心,自然要让他们得偿所愿。”
    不干则已,干就干一票大的。
    不发生点什么事情,怎么能看清楚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很显然,两个人心中已经有了章程。
    “你要带着你媳妇去?”离郡王又问。
    听他提起柳云眠,陆辞眉眼舒展开来,笑道:“她和姐姐一样,都要强,而且她还是个急性子。让她在京城等不知道多久才能传回来一次的消息,她怕是等得心焦。”
    离郡王不置可否。
    陆辞继续道:“这波人,成不了气候。我顺便去帮姐夫把沿途的这些官员试一试斤两。观音奴那边,姐夫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正好眠眠也去,他听眠眠的。”
    离郡王这才点点头,吩咐道:“也不用一味拘着他,让他见一见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的。”
    见过,才能对战争心生敬畏,日后站在更高的位置,才不会好大喜功,一味为了功绩而挑起战乱。
    离郡王表示,他没有影射任何人,他就是阐述事实。
    “好。”
    陆辞以为离郡王还会说正事,却没想到后者话锋一转,问他道:“你府上,几个侍妾?”
    陆辞被他问住,随后笑道:“我性子清冷,不喜欢家里那么多人,所以没有。”
    姐夫突然问起他这个做什么?
    奇怪。
    离郡王道:“我有七个。”
    基本都是太后、皇后、皇上赏赐的,推辞不出去的。
    陆辞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然后离郡王又问:“你那娘子,吃醋吗?”
    陆辞点点头:“她不仅吃醋,而且醋性还大。”
    在离郡王面前,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柳云眠吃醋吃得坦荡荡。
    ——别跟我说什么三从四德,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守好男德!
    离郡王不说话了。
    陆辞觉得很不对,试探着问道:“姐夫,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离郡王郁郁道:“你姐姐为什么不吃醋?”
    昨天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爬他的床,结果长驱直入,竟然直接进了他书房。
    离郡王震怒,也不管到底是谁赏赐来的,直接让人乱棍打死。
    非但打死,还让其他侍妾都来看,把侍妾吓病了好几个。
    这还不算完。
    离郡王还得追究,谁让那恶心人的东西送到他面前的。
    侍卫们怕挨打,把萧姮给出卖了。
    原来,是萧姮令人放进去的。
    离郡王闻言更是生气,还是把侍卫们都打了板子,原因是,出卖郡王妃。
    侍卫们表示,他们太难了。
    不过事后收到郡王妃的高额补贴,又觉得也行吧,挨一顿打,换了大半年的俸禄。
    要不,过几天再来一顿?
    离郡王很生气,一直等着萧姮来负荆请罪。
    所谓负荆请罪,就是赤裸上身,背着荆条跪下请罪。
    离郡王想,萧姮冰肌雪骨,负荆就算了,他舍不得,但是其他该请罪的流程不能少吧。
    结果从事发到现在,过去了都快一天了,萧姮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也不来跟他解释。
    离郡王很生气。
    他现在,在跟陆辞告状——他惯坏了的人,还是让娘家人来管。
    陆辞无奈。
    姐姐和姐夫都生了三个孩子了,也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幼稚拧巴。
    真是恩爱如初。
    陆辞还得有自己的立场,他自然得帮姐姐说话。
    所以他思忖片刻后道:“姐夫,是不是,那人,姐姐不好拦?”
    能留下的,都是上面有人的。
    “……或许是皇上赏赐的?现在这个关头,姐姐或许不想出什么事情,所以才没有拦住……”
    陆辞越说声音越低。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如果萧姮怕事,更不会让人到离郡王面前。
    离郡王那暴躁脾气,会如何反应,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姐姐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也看不懂了。
    离郡王有些不耐烦:“你去看看你姐姐去吧。”
    去问!
    去告诉她,我很生气,快来请罪。
    她不来请罪,我怎么能原谅她?
    陆辞低头答应。
    他在忍笑。
    他在想,观音奴身上那种既早慧又幼稚的矛盾气质,现在算是找到了源头。
    陆辞去的时候,萧姮正在说这件事情。
    柳云眠正在剥荔枝,葱段般修长白皙的手指,配上晶莹剔透的果肉,看着赏心悦目。
    陆辞凑过去,把她剥好的果肉卷到嘴里。
    柳云眠:“……别闹。”
    这不是当着萧姮的面吗?
    陆辞不以为意。
    姐夫更会秀恩爱,他这才哪儿到哪儿?
    原来,昨日那侍妾,乃是皇后新封赏的。
    人和皇后斥责萧姮善妒的旨意一起来的。
    皇后指责萧姮,说府里除了她,其他人都无所出。
    “我听着厌倦,也是怒火中烧,一时之间便想,让郡王好好打她的脸。”
    她容不下那等嚣张的女人,却也不能和皇后针锋相对。
    所以,让离郡王出面是最好的。
    柳云眠闻言有些惊讶,“可是姐姐,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郡王呢?”
    萧姮笑道:“那确实是我的错,回头我去找郡王请罪去。”
    其实无非就是四个字——恃宠而骄。
    离郡王对她太好了,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总想着做贤妻,也有了小脾气,而且还敢发作。
    类似于那种“看看你母后干的好事”,那种告状的心态。
    不过个中内情,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至于她怎么去哄人,更不能提了。
    “你们快回去忙吧,”萧姮起身,“不用放在心上,我能处理好。”
    陆辞点点头。
    此刻,他们还都不知道,因为这个胆大妄为的侍妾,日后还有风波。
    与此同时,课间休息的观音奴,正在书院里四处找葵葵。
    他在井边找到了葵葵。
    葵葵在取水。
    她吃力地摇着木头井辘轳。
    观音奴见状让阿宽去帮她,自己则拎着她的领子把拎到一旁,骂道:“你不要命了。你要掉进去怎么办?怎么那么大的厨房,就没有个能来打水的人了,让你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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